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五公主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嗓音有些平淡,“我們成不了親了。”
賀晏猛地一怔,“為何?!”
五公主卻不愿意解釋。
難道要說,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最崇拜的人,就是她一直看不起、一直為難的沈藥?
她做不到幫著母后一起陷害青山湖主人,所以,母后絕不可能答應讓她嫁給賀晏了。
想到這兒,五公主眼眶又是一陣酸澀,有想要落淚的沖動。
她飛快地閉上眼睛,用掌心用力按了按,努力將淚水壓了下去。
再睜開眼時,眸中的水光被強行逼退了些,眼神顯得有幾分疏離冷淡,“你只管說吧,是誰傷了你。”
賀晏對上她這陌生的眼神,心頭沒來由地一慌。
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五公主變了。
這種變化令他心里極度恐慌,好似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但這會兒他來不及細問,只重重嘆了口氣,臉上堆出十足的委屈與隱忍,“是……靖王妃。”
五公主微微一愣,“你說誰?”
“是公主殿下您最不喜歡的靖王妃!”
賀晏說道,“今晚是元宵,可是公主要在宮中參加晚宴,賀某如今身份地位,不夠格進宮,自然也不能陪伴公主左右,便只是在摘星樓簡單吃些酒菜,同時思念公主。”
嬤嬤在一旁聽得想翻白眼。
只怕是去摘星樓喝花酒的吧!
左擁右抱都來不及,還說什么思念公主!
“賀某吃得差不多了,卻正好遇上靖王妃去摘星樓。當時有個端茶的丫頭冒犯了賀某,賀某也不曾說什么,靖王妃瞧見了,便硬是說賀某不對,賀某據(jù)理力爭,她又說賀某冒犯王妃威嚴,當即叫她身邊守衛(wèi)狠狠打了賀某一頓!”
說到這兒,賀晏深吸口氣,望向五公主的眼神中帶出萬千柔情,“其實賀某年紀輕,身子也好,被靖王妃打一頓,養(yǎng)兩天也就好了。可是賀某想著,賀某是五公主的人,將來也要做五公主的夫君,靖王妃這樣做,不是在變相地欺負五公主嗎?賀某看不過眼!”
他又嘆了口氣,“只恨賀某無錢無勢,對上靖王妃,可真是蜉蝣撼大樹,毫無還手之力。賀某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好進宮來找公主。”
說完,賀晏眸光楚楚,望著五公主。
這一番話,他自己聽了,都很是滿意。
他知道的,五公主最吃這一套了。
以往一貫都是這樣的。
譬如去年年初,他去賭場賭了一把,運氣不好,將身上的銀子全都輸光了,還欠了一大筆。
回家之后,爹娘得知,將他痛打了一頓。
他走投無路,只能進宮來找五公主。
當時他也是擺出這一副委屈而又深情的樣子,將事情前因后果添油加醋說了一通,哄得五公主眼眶都紅了,當即叫人給他拿了一百兩。
當時五公主還牽著他的手,溫溫柔柔地說,以后若是缺銀子了,只管來找她。
賀晏一年都過得極其滋潤,身邊那些朋友每一個都羨慕得不得了。
這會兒,在燈火之下,賀晏看著五公主的眼眶,是泛著點兒紅。
他在心中暗喜,成了!
一旁嬤嬤是過來人,心知肚明事情不可能這么簡單。
她實在是看不過眼,忍不住開口想要勸說:“公主……”
五公主抬手,制止了她。
嬤嬤唉聲嘆氣地閉了嘴。
五公主看向賀晏,眸光清清冷冷,吐出一句:“你騙我。”
賀晏聽得一愣,“什么?公主不信我?”
五公主面無表情:“你剛才說的那些,不可能是實話。”
賀晏一下急了,“怎么不是實話?難不成賀某還會欺騙公主不成?公主是了解我的呀!”
五公主心想,你會不會騙我,我不知道。
但是青山湖主人,絕不可能是那種惡人!
她也懶得搭理他,側過臉,招呼左右,“來人!”
賀晏的心口猛地一跳,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五公主涼涼道:“看來得挨一頓打,你才能老實說真話了?”
看著步步逼近的守衛(wèi),剛才在東宮門口挨揍的痛苦回憶再度涌了上來。
賀晏渾身上下又開始痛了,雙腿膝蓋陣陣發(fā)軟,“我……我說……我說……”
壓力之下,他無可奈何,到底是將喝酒和讓女子陪酒的事兒給說了。
當著五公主的面,賀晏在最后著急補充:“公主,賀某對你是一片真心!實在是公主被禁足,賀某見不到公主,內(nèi)心思念萬千,不得已,才找了別的女子緩解寂寞……”
可是這番話,五公主壓根沒聽進去。
她皺緊了眉頭,“你居然敢辱罵靖王妃。”
賀晏:?
我罵靖王妃,你也生氣?
以前你罵得不比我多嗎?
現(xiàn)在你又因為這個生氣?
但是這話賀晏根本不敢說出口,瞅著她,嗓音壓低了,“公主這話……賀某著實不明白。”
“不明白是嗎?我會讓你明白。”
五公主冷笑一聲,后退兩步,發(fā)號施令:“來人!給我打!”
守衛(wèi)對視一眼,望向公主,有幾分不確定,“公主,真的要打嗎?”
“這位可是賀公子……”
五公主喜歡賀晏,這事兒誰不知道?
誰敢對賀晏 動手,只怕是不要命了。
五公主冷聲:“那是以前,我不懂事,所以說喜歡他。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懂事了。什么賀晏?我根本不喜歡,我以后也絕對不可能嫁給這種男人。”
眾人震驚,面面相覷。
五公主懷抱著那冊《琳瑯記》的手稿,盯著賀晏。
敢欺負青山湖主人?
她的聲音冷漠清醒,“打!他敢欺負靖王妃,必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