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船上，火營士兵們都累壞了，橫七豎八地躺在甲板上，打起了呼嚕。
老鬼靠在船舷邊，瞇著眼睛抽煙，煙鍋里的火星明明滅滅。
林凡望著漸漸遠去的霧島，心里突然覺得空落落的，又有點踏實。
黑十字的事了結了，可火營的路還長著呢。
“回去給弟兄們弄點好酒，好好歇歇。”林凡拍了拍老鬼的肩膀。
“得嘞！”老鬼笑著應著，聲音里帶著股輕松。
海風帶著咸腥味吹過來，船帆鼓得滿滿的，往火營的方向駛去。
遠處的天邊，星星已經開始眨眼睛了，亮得很。
與此同時，眉東河的一處河面上漂著艘不起眼的小漁船。
船篷里藏著五個黑十字的異能者，個個臉色鐵青，盯著遠處漸漸變小的火營戰船，眼睛里能噴出火來。
“神父大人……就這么沒了？”一個瘦高個異能者攥著拳頭，指節發白。
他是神父的貼身護衛，能操控風向，剛才靠著異能躲在礁石縫里，親眼看見神父被林凡和幽靈捅死。
“還有臉說！”旁邊的疤臉男異能者踹了他一腳，“讓你護著大人，你躲起來當縮頭烏龜！”
瘦高個沒敢還嘴，只是把頭埋得更低。
船篷里的氣氛跟冰窖似的，誰都沒說話，但心里都憋著股邪火。
不光是恨林凡，更恨幽靈。
在他們眼里，這女人就是叛徒，若不是她捅那兩刀，神父未必會死。
“哭喪沒用。”
角落里突然傳出個沙啞的聲音，說話的是個瞎了只眼的老頭，以前是黑十字的刑訊官，手段狠得很。
“神父大人沒了，咱們就得把仇報回來，林凡要殺，那叛徒更得死！黑十字的規矩，叛徒死無全尸。”
“咋報？”疤臉男急了，“咱們就五個人，火營那邊人多勢眾，硬碰硬就是找死。”
“誰說要硬碰硬？”獨眼老頭冷笑一聲，從懷里掏出個黑皮本子，“這是大人臨死前讓我藏的，上面記著分散在各地的異能者名單，還有聯絡暗號，光是眉東河附近，就藏著二十多個，個個都是好手。”
其他人眼睛一亮，湊過去看本子。
上面的名字歪歪扭扭，旁邊還標著異能。
有能變毒蛇的，有能吐酸水的，還有個女的，能讓人產生幻覺，以前是“影組”的原頭頭，比幽靈還狠。
“有這東西，還怕報不了仇？”
瘦高個終于抬起頭，眼里閃著光，“咱們先去找這些人，聚在一起，再慢慢合計。”
獨眼老頭把本子揣回懷里，眼神陰沉沉的：“找可以，但得小心，火營剛端了霧島，肯定盯著咱們呢，不能大張旗鼓，還有，那叛徒幽靈，你們覺得她會去哪？”
“不好說。”疤臉男摸著下巴，“她爹以前在北邊的青石鎮有處老宅子，說不定躲去那了。”
“那就先去青石鎮蹲點。”獨眼老頭拍板，“找到她，先把她做了，再對付林凡，叛徒不除，咱們沒臉見其他弟兄。”
漁船悄悄往北邊開，像條水蛇，鉆進了密密麻麻的漁船堆里，誰都沒注意。
再說幽靈，被火營的士兵送到青石鎮就下了船。
這鎮子不大，就一條主街，兩邊全是老房子，墻皮掉得差不多了，看著挺破敗。
她爹的老宅子在鎮子東頭，鎖都銹死了，推開門，院子里長滿了齊腰深的草，蛛網結得跟簾子似的。
“還是老樣子。”幽靈嘆了口氣，伸手拂去門楣上的灰。
她小時候來過幾次，印象里院子里種著棵石榴樹，現在早就枯死了，只剩下半截樹樁。
她在屋里掃出塊地方，鋪了點干草，就算安頓下來。
白天不敢出門，怕遇到黑十字的人。
晚上才敢出來找點吃的，跟耗子似的。
可心里總不踏實，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她。
這天夜里，她去鎮口的雜貨鋪偷面包，剛摸到柜臺，突然聽見身后有動靜。
回頭一看，嚇得魂都飛了。
三個黑影堵在門口，為首的正是獨眼老頭，手里還拿著把銹跡斑斑的匕首。
“叛徒，總算找到你了。”老頭的聲音跟砂紙磨木頭似的，難聽死了。
幽靈反應快，轉身就往窗戶跑，手里的短刀往后一劃，逼退跟上來的疤臉男。
可窗戶被釘死了，她剛撬開一根木條，后背就被人踹了一腳，“撲通”摔在地上，短刀也飛了。
“抓住她！”獨眼老頭喊著，三個黑影撲上來，把幽靈死死按住。
她掙扎著罵：“你們這群蠢貨！神父就是個瘋子，跟著他遲早得死！”
“死到臨頭還敢罵大人！”疤臉男給了她一拳，打得她嘴角流血，“等把你帶到弟兄們面前，看他們咋扒你的皮！”
他們把幽靈捆得跟粽子似的，塞進個麻袋，扛上停在鎮外的馬車。
獨眼老頭臨走前，還往雜貨鋪扔了把火，“騰”地一下，火苗子就竄起來了，想把痕跡燒干凈。
馬車在夜里顛簸著往南走，幽靈在麻袋里聽著他們說話，心一點點沉下去。
她聽見他們說，已經聯絡上了七個異能者，都在南邊的破廟里等著，等湊夠人手，就先殺了她，再去偷襲火營。
“林凡……”幽靈咬著牙，心里第一次生出點悔意。
要是當初沒跟著神父瞎混，要是早點明白爹做的那些事不對，是不是就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可現在說啥都晚了。
馬車越走越偏，周圍的樹越來越密，陰森森的，像是要把人吞進去。
她知道，這是要去那破廟了，等著她的，恐怕是比死還難受的折磨。
破廟里，七個異能者已經到了，正圍著篝火烤東西吃，血腥味飄得老遠。
看樣子剛殺了路過的獵戶，搶了點肉。
見獨眼老頭他們回來，都站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麻袋，跟餓狼看見肉似的。
“叛徒帶來了？”那個能變毒蛇的男人舔了舔嘴唇，手腕上纏著條小蛇，吐著信子。
“帶來了。”獨眼老頭把麻袋往地上一扔，“解開看看，讓弟兄們認認這張背叛黑十字的臉。”
有人上前解開麻袋繩，露出幽靈滿臉是血的臉。
她抬起頭，看著周圍一雙雙兇狠的眼睛，突然笑了，笑得那道疤都在抖：“你們以為殺了我，就能報仇？林凡的厲害，你們還沒見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