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血衣沒有在客廳會見董任其,而是在自己的書房。
當董任其進到書房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威嚴的蟒袍。
“父王,董峰主到了。”
慕蓮兒將董任其引進門,便快步去到了父親的身后,滿臉欣喜,且帶著微微的緊張。
董任其緩步走到書房的正中央,朝著一直端坐在案桌之后,正表情嚴肅的慕血衣微微拱手,輕聲道:“太清宗董任其,見過王爺。”
“請坐。”
慕血衣沒有客套的話語,聲音中帶著淡淡的冷意。
董任其微微一笑,就近選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相較于龍烈,慕血衣對董任其的態度明顯冷淡了很多,眼神中帶著審視。
董任其稍稍有些意外,慕蓮兒發出邀請的時候,可是說慕血衣對自己很是欣賞,很歡迎自己前來拜訪。
但此刻,他沒有感受到半分的欣賞和歡迎。
慕蓮兒也察覺到不對勁,連連向自己的父親使眼色。只是,慕血衣壓根就不理會她。
“董峰主突兀前來,不知所為何事?”慕血衣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聽到父親的這番話,慕蓮兒的臉色一變,董任其可是她邀請過來的客人。
她正要開口說話,卻是看到父親轉頭看了過來,眼神凌厲。
慕蓮兒絕大多數的時候,都不怕慕血衣,那是因為慕血衣沒有真正的生氣。
但此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父親很認真很嚴肅。
于是,她連忙閉上了嘴巴,不敢開口。
董任其將父女倆的表現看在了眼中,嘴角微翹,直接省去了客套,沉聲道:“我此番過來,是要和王爺談談你們慕家和飛雪山莊之間的事情。”
此話一出,慕血衣和慕蓮兒俱是臉色一變。
“董峰主,你這話是何意?”慕血衣迅速調整好表情,冷聲問道。
“王爺何必明知故問。”
董任其稍稍提高了音量,“令郎六年前迎娶了南齊飛雪山莊莊主的女兒,如今,飛雪山莊已經將手伸到了大慶。
我們太清宗雖然不參與世俗間的事情,但是,也不容許他國的勢力把手伸到眼皮子底下。”
慕血衣眉頭輕皺,“這么說,飛雪山莊的那些人,真是你們太清宗殺的?”
董任其點了點頭,“我們已經警告過飛雪山莊的人,讓他們退出大慶。
只是,他們非但不聽,反而變本加厲。
故而,斬殺一些小嘍嘍,以作警示。”
“貴宗是準備和飛雪山莊開戰?”慕血衣沉聲問道。
董任其清了清嗓子,“開不開戰,取決于飛雪山莊后續的表現。”
慕血衣稍作思索,“董峰主今日前來,具體是何意?”
董任其眼皮輕抬,“令狐潮的女兒是王爺的兒媳,宗門萬一要和飛雪山莊大動干戈,我得先確定永威王府是敵是友。”
聞言,慕血衣和慕蓮兒俱是臉色大變。
慕血衣輕哼一聲,“聽董峰主的意思,如果確認我是敵人,你們太清宗便會對我們永威王府動手?”
董任其淡淡地接了一句,“大致就是王爺這個意思!”
慕血衣的臉上陡然怒意涌現,“董任其,你跑到本王的府上來威脅本王,是覺得本王怕了你們太清宗不成?
太清宗是大慶第一宗門不假,但本王手下也有百萬虎賁之師!”
董任其表情不變,“聽王爺的意思,這是要鐵了心地和飛雪山莊綁在一起?”
說到這里,他直接起身,冷冷地說道:“和飛雪山莊走在一起,那就是我太清宗之敵,請王爺做好準備,迎接我們太清宗的雷霆怒火!”
說完,他抬腳邁步,直接向著書房外走去。
“站住!”
慕血衣拍案而起,“你以為永威王府是你家的院壩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數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書房的各個角落。
人數超過十人,多數都是金丹修士,其中更是有四名元嬰修士。
董任其轉過身來,快速地掃了一眼四周的王府高手,繼而嘴角掛著嘲諷之色地看著慕血衣,“慕王爺,你這是想要和我動手?
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只要你敢出手,我可以保證,你們永威王府的覆滅只在朝夕之間!”
“狂妄!”
慕血衣冷喝出聲,眼中殺意涌現。
十余名王府高手齊齊往前邁出一步,一個個渾身氣勢暴漲。
慕蓮兒看到雙方劍拔弩張,終于忍耐不住,急急出聲:“父王,你這是要干什么啊,………。”
“你不要說話!”
慕血衣給了慕蓮兒一個冷厲的眼神,嚇得慕蓮兒臉色一白,趕緊停止了勸說,并滿臉歉意、眼中升起水霧地看向了董任其,“董峰主,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此情此景,董任其的臉上卻是露出了笑容,“慕姑娘,你不要擔心,你父王不過是在演戲而已,他是不會真出手的。”
慕血衣的眼神閃爍連連,最后輕輕地一揮手。
見令,十數位王府高手齊齊退下,不見了蹤影。
“董峰主,你為何知道,本王不會真的出手?”慕血衣低聲問道。
董任其此際心里已經有了幾分火氣,微微一笑,“既然王爺問起,那我便說一句不算好聽的話:咬人的狗不叫!
王爺若是真的要動手,又何必煞有介事擺出這么大的陣仗出來?”
慕血衣先是眉頭一皺,繼而哈哈大笑:“董峰主臨危不亂,好膽氣!”
見狀,慕蓮兒臉上的擔憂之色盡去,喜形于色,“父王,你嚇死孩兒了。”
慕血衣看向了慕蓮兒,嚴厲之色盡去,眼神溫柔地說道:“蓮兒,為父和董峰主有一些事情需要單獨談,你先回避一下。”
慕蓮兒表情猶豫,不想離去。
“聽話,有些事情會涉及你,你在這里不方便。”慕血衣低低出聲。
聞言,慕蓮兒俏臉微紅,朝著慕血衣點了點頭,再向著董任其拱了拱手,緩步退出了書房。
“董峰主,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待到慕蓮兒退了出去,慕血衣朝著董任其連連拱手,滿臉笑意。
“王爺,方才說著那么狠的話,擺出那么大的架勢,僅憑一句談不上誠心的道歉,我心里的疙瘩可去不了。”
董任其的臉色轉冷,“如果王爺給不了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此事,我董任其必有回應。”
他的話語雖輕,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慕血衣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眉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半晌之后,他低聲道:“飛雪山莊之事干系到我們永威王府的生死存亡,如果不能明確試探出貴宗在此事上的態度,我自然不能輕易表態。
如果我方才的做法觸怒了董峰主,還請董峰主原諒。”
說完,他朝著董任其深深地行了一禮,態度真誠。
董任其臉上的冷意這才慢慢退去,并坐回了座位,“王爺現在確定了我們太清宗的態度么?”
慕血衣微微點頭,“犬子雖然娶了飛雪山莊的令狐蝶,但不代表我們永威王府就倒向了飛雪山莊。
飛雪山莊狼子野心,妄圖控制大慶,我慕血衣第一個不答應。”
“是么?”
董任其微抬眼皮,“我們太清宗雖然沒有插手俗世紛爭,但對大慶的事情還算清楚。
慕鐵心人如其名,現在是鐵了心地要和飛雪山莊綁在一起。
我想知道,慕王爺打算如何處置他?”
聞言,慕血衣臉色一變,沒有立馬做出回應。
董任其見到慕血衣遲遲沒有開口,便跟了一句,“慕王爺如果不忍心下手,我們太清宗可以代勞。”
“董峰主打算如何做?”
慕血衣低聲問道。
董任其不假思索,“為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居然置萬千大慶百姓于不顧,如此狼子野心之人若是落到本峰主的手中,自然是殺之而后快!”
慕血衣的臉色又是一變,一陣猶豫后,沉聲道:“董峰主,犬子都是受了令狐蝶那個妖女的蠱惑,請董峰主能看在老夫的情面上,饒了犬子一命。
老夫可以保證,必定會解除他的所有權利,將他禁錮在府中好生教育。”
董任其做出一番思索的模樣,約莫十息的時間之后,沉聲道:“永威王在大慶素有口碑和聲望,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峰主就代表宗門做主,留他一命。”
“多謝董峰主!”
慕血衣的臉上現出了喜色,朝著董任其拱手道謝。
董任其擺了擺手,“慕王爺,既然你的態度已經明確,我們就來談后面的計劃吧。
永威王府之中,已經有不少人倒向了慕鐵心,王爺給我一份名單,我會替王爺將這些人都給處理掉,為王爺清理門戶。”
慕血衣稍作思索,低聲道:“犬子的黨羽,老夫有能力解決。
最棘手的就是令狐蝶這個妖女,他本身乃是金丹期的高手,身邊還有諸多的護衛,……。”
不等慕血衣把話說完,董任其大包大攬地說道:“王爺放心,令狐蝶交給我就是。”
慕血衣的臉上現出了喜色,“只要貴宗除掉了令狐蝶,老夫不出三日,就能拿下犬子以及他的黨羽。”
“本峰主會親自出手,替王爺除去令狐蝶。不過,王爺得給我提供一些便利,給我們創造出手的條件。”
董任其的臉上帶著笑意,心里卻是在暗罵慕血衣老狐貍。
他不敢對令狐蝶下手,便拿太清宗當槍使。
不過,董任其也不在意。
飛雪山莊的人必須除去,慕血衣能夠提供情報和便利,他的行動也能更有把握。
“好!”
慕血衣的臉上現出了笑意,“犬子和令狐蝶此際正從雷州往王都趕,老夫會想辦法將犬子和令狐蝶分開,給董峰主創造出手的條件。”
董任其點了點頭,“那便再好不過。”
慕血衣明顯是行動派,“稍后,老夫就會去部署,何時動手,會第一時間派人去通知董峰主。”
說到這里,他低喝一聲:“來人!”
隨之,一位身材魁梧的漢子大踏步走進了書房,朝著慕血衣恭敬拜倒。
“現在就動手,將大公子安插在王府中的釘子悉數拔除,一個不留,不能留下一個活口!”慕血衣冷聲下令。
“是!王爺!”
漢子恭聲回應,而后迅速起身,殺氣騰騰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