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別墅不錯啊。”
鄭擇摘下墨鏡,隨手掛在領口,那張狂野不羈的臉上帶著幾分戲謔。
緊接著,喬昭昭推門下車。
她瘦了,原本合身的風衣顯得有些空蕩,眼底有著遮不住的青黑。
“二姐!”喬惜惜撲進她懷里,眼淚又開始打轉,“我要想死你了!”
喬昭昭被撞得晃了晃,身后的裴臻趕緊伸手扶住她的腰。
她穩住身形,便抬起手,溫柔地幫喬惜惜擦眼淚,含笑嗔道:“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當心動了胎氣。”
喬思思也從后座鉆了出來。
“三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聲,萬幸自己“私奔”的事三姐還不知道呢。不然要被一個小笨蛋指著鼻子訓斥,那可丟死人了。
“沒事就好,回來就好。”喬惜惜拉著兩人的手不肯放,完全無視了旁邊那三個氣場各異的男人。
一行人進了餐廳。
長條形的餐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氣氛卻有些詭異。
商宴弛坐在主位,身側是喬惜惜。
他左手邊是喬昭昭,右手邊是裴臻,兩人是相對而坐。
喬昭昭右手邊是喬思思。
喬思思對面是鄭擇,兩人也是相對而坐。
“鄭先生。”商宴弛端起酒杯,語氣淡淡,“這次多謝你高抬貴手了。”
“客氣。”鄭擇隨意擺擺手,“也是看在咱們這連襟的情分上。”
“啪”的一聲,裴臻將酒杯重重磕在桌上。
“鄭擇,這里是海市,不是你的緬北。”裴臻冷冷道,“思思還沒成年,你說話注意點分寸。”
鄭擇不屑地挑眉,目光在喬昭昭身上轉了一圈,回擊道:“裴少還有心情操心我的事?聽說你們裴家很不簡單,你母親也是門當戶對的忠實擁躉,你想好怎么過你母親那一關了嗎?”
裴臻:“……”
他就這么被人刺了軟肋,臉色一沉,沒接話,只是默默給喬昭昭夾菜。
喬惜惜見氣氛不對,就含笑打圓場:“那個……思思啊,你以后要是想出去玩,跟我說,我帶你去!比如京市,就好多好玩的地方呢!”
喬思思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
商宴弛無奈地看了自家傻媳婦一眼:“你哪都不許去,要乖乖在家待產。”
喬惜惜:“……”
酒過三巡,氣氛稍微緩和了些。
“二姐。”喬惜惜湊到喬昭昭耳邊,看她跟裴臻氣氛不對,就小聲問,“你跟裴臻……是不是在一起了?我看他給你剝蝦剝得挺順手。”
喬昭昭動作一頓,余光瞥了一眼身邊正優雅剝蝦的男人。
“算是吧。”
她溫柔一笑,聲音很輕,卻也趁機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裴臻手里剝蝦的動作沒停,但嘴角已經控制不住上揚了。
他辛苦這么久,終于苦盡甘來了。
就在這時,一陣急切的高跟鞋聲傳過來。
管家還沒來得及通報,裴母便臉色陰沉地出現了,并氣勢洶洶地直奔餐桌而來。
“媽?你怎么——”
裴臻剛站起身,裴母已經快步來了他身邊。
“啪!”
清脆的巴掌聲驚得喬惜惜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桌上。
喬昭昭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白皙的臉頰瞬間浮起五道鮮紅的指印。
“這一巴掌,是替你父母教你什么叫廉恥!”
裴母急促地呼吸著,指著喬昭昭的手指都在發抖。
“拐帶男人去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就是你們喬家的家教?我們裴家差點毀在你手里!”
“媽!您瘋了嗎?”
裴臻瞳孔驟縮,一把將喬昭昭護在身后,向來冷淡的臉上滿是不可遏制的怒意:“這是在宴弛家!”
“你也知道這是別人家?”
裴母反手還想給喬昭昭一巴掌,但被裴臻攔住了。
下一刻,裴臻拽著母親的手,重重打在了自己臉上。
“媽,如果你想打人,可以打我,不關她的事,一切是我強求的。”
這番話無疑刺激了裴母。
“你才瘋了!”
她抖著手指著兒子,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誰?你是裴家長子!為了這么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了?緬北那是人待的地方嗎?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是不是想讓我死給你看!”
喬惜惜剛被裴母那一巴掌嚇懵了,這時回過神,看著二姐已經紅腫起來的臉,眼淚唰地就下來了,趕忙起身,想過去保護她。
“別急,有我在。”
商宴弛輕輕按住人,不舍得她涉險。
隨后,一臉冷意地開口:“裴夫人,我敬您是長輩,叫您一聲嬸嬸,但在我的地盤,當著我的面,你這么打我的二姐,還嚇到了我懷孕的太太。”
他抬眼,目光如刀:“您是不是覺得商家最近太低調,太好欺負了?”
裴母的視線掃過商宴弛那張冰冷的臉,氣焰稍微收斂了幾分,但姿態依舊強硬:“宴弛,這是我們裴家的家事。這女人把裴臻迷得五迷三道,差點把命丟在緬北,我教訓不得?”
“那是裴臻自己愿意去的。”商宴弛寸步不讓,“要教訓兒子,可以,回您自己家去教訓,但對我的二姐動手,不、行。”
鄭擇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出豪門狗血劇,還輕輕晃了晃手里的紅酒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精彩,真精彩。”
他剛剛說裴母,裴母就來了,他覺得自己都有預言的本領了。
喬思思看著鄭擇這副德行,十分生氣:“你還笑?!很好笑嗎?”
她紅著眼眶,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鄭擇一腳:“要是剛才被打的人是我,你也這么坐著看戲?”
鄭擇小腿吃痛,卻只是眉頭皺了一下,沒舍得跟她發脾氣。
“誰敢動你?”他那雙狠厲的眸子微微瞇起,表情兇狠,“老子把他的手剁下來喂狗!”
喬思思一噎,俏臉莫名發燙,別過頭不再理他。
裴母這邊見商宴弛護得緊,只好將目光落在兒子身上。
“裴臻,我就問你一句話。”裴母下了最后通牒,“你是要這個女人,還是要我這個媽?你要是為了她,連生你養你的媽都不顧了,那你今天就別跟我回去!”
裴臻攬著喬昭昭的肩膀,面色很痛苦。
一邊是母親,一邊是愛人,這種爛俗的選擇題沉重得讓他喘不過氣。
“媽,昭昭她沒做錯什么……”
裴臻還要再說,喬昭昭卻輕輕推開了他。
她頂著那張紅腫的臉,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
她太清楚,硬碰硬只會讓裴臻更難做,也會讓場面更難堪。
成年人的世界,體面比什么都重要。
“裴臻。”喬昭昭的聲音很穩,“你先送伯母回去吧。”
“昭昭……”裴臻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回去。”喬昭昭推了他一把,眼底帶著一絲懇求,“別在這兒鬧了,惜惜還懷著孕,別嚇著她。”
裴臻看著她紅腫的臉頰,心如刀絞。
他知道喬昭昭是在顧全大局,是在給他臺階下。
她總是這樣,理智得讓人心疼。
他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轉頭看向母親,聲音沙啞:“我跟您回去。”
裴母冷哼一聲,轉身就走,連個眼神都沒留給喬昭昭,好像她是不能入眼的垃圾。
“昭昭。”裴臻離開前,深深看了一眼喬昭昭,目光里染上些許哀求,“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