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輛統(tǒng)一的黑色商務(wù)車排成長龍,浩浩蕩蕩地駛?cè)脒@個偏遠小鎮(zhèn)。
車門拉開,下來的卻是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護士,甚至還有兩個舉止優(yōu)雅的營養(yǎng)師。
鎮(zhèn)上的老頭老太們哪見過這陣仗,紛紛端著飯碗,擠在路口指指點點,還以為是哪位大人物微服私訪出了岔子。
為首那輛加長商務(wù)車的車門滑開,林舒雅踩著細高跟落地。
深紫色的旗袍外罩著米色真絲披肩,頭發(fā)盤得一絲不茍,只是那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難掩焦急。
“大嫂。”商宴弛正在醫(yī)院門口迎接著,看見一大群人過來,神色有些無奈。
這陣仗有些大了。
林舒雅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推開他,就往里面沖。
“惜惜呢?孩子怎么樣?”她問著,扭頭看醫(yī)生,催道,“醫(yī)生,快進去看看!”
病房里,喬惜惜連續(xù)臥床了兩天,此刻手里捏著半個蘋果,正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發(fā)呆。
“惜惜!”
林舒雅帶著一群白大褂醫(yī)生,沖了進來。
喬惜惜嚇得手一抖,蘋果咕嚕嚕滾到了地上。
林舒雅快步過去,一邊打量醫(yī)院環(huán)境,一邊摸索幾下被子,眼淚差點掉下來。
“這醫(yī)院的被子怎么這么硬?還有這味道,這么刺鼻的消毒水味,孕婦聞多了怎么行?”她皺著眉,轉(zhuǎn)頭瞪向商宴弛,“你是怎么照顧人的?就住這里?我看這環(huán)境,萬一交叉感染了怎么辦?”
喬惜惜縮了縮脖子,求救的眼神投向商宴弛。
“大嫂,這是鎮(zhèn)上最好的醫(yī)院了。”商宴弛走過去,自然地撿起地上的蘋果,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那晚情況緊急,只能先送這兒,而且她正養(yǎng)身體,不好轉(zhuǎn)院。爸那邊怎么說?”
“還能怎么說?又驚又怕的,趕緊張羅醫(yī)生,安排我過來。”林舒雅嘆了口氣,目光柔和地落在喬惜惜平坦的小腹上,“這是商家的孫輩兒,金貴著呢!老爺子發(fā)了話,必須用最好的團隊養(yǎng)胎。這地方潮氣重,醫(yī)療條件也跟不上,你們收拾下,明天就回家去。”
一直靠在窗邊看戲的商玥這會慢悠悠地開口:“大嫂,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打架的。惜惜膽子小,你別給嚇壞了。”
沈煊站在她旁邊,就提了句:“這就讓商哥回去?那商至怎么辦?不用他管了?”
提到兒子,林舒雅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
她轉(zhuǎn)頭環(huán)視了一圈病房,沒看到想見的人。
“小至呢?不是說也在這邊嗎?”
“他還在陸宅。”
商宴弛神色平靜地說。
林舒雅聞言,立刻就要往外走:“那我去陸宅。既然陸先生住在這里,那我就在這里陪著小至治病。”
她走到門口,又不放心地回頭叮囑了一句:“阿宴,惜惜這邊你必須給我照顧好了。”
“嗯,放心。”
商宴弛點頭應(yīng)下。
喬惜惜看著林舒雅匆匆離去的身影,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小鎮(zhèn)。
“那我們明天就走嗎?”
她才來幾天,那小院都沒怎么住呢。
商宴弛看出她的依依不舍,寵溺笑道:“喜歡的話,等你生了寶寶,我們再來玩。”
說著,他捏了捏她的臉頰,視線落在旁邊忙碌的白大褂醫(yī)生身上,他們有的給喬惜惜把脈,有的看她之前的孕檢單,有的在跟負責(zé)她的醫(yī)生做交接。
一切在有序不亂地進行。
第二天,回程的車隊比來時更加壯觀。
喬惜惜被塞進一輛經(jīng)過改裝的豪華房車,座椅軟得像陷進云里。
她剛想伸手去拿桌上的薯片,就被旁邊的營養(yǎng)師微笑著攔下,換成了一杯綠油油的糊糊。
“少夫人,這是為您特制的堅果羽衣甘藍酸奶,富含葉酸和蛋白質(zhì),對胎兒發(fā)育極好。”
“啊?看著就不好喝。”
喬惜惜看著那杯顏色詭異的東西,眉頭皺起來,搖了搖頭,很不想喝。
坐在旁邊的商宴弛翻文件的手一頓,嘴角微微勾起。
他放下文件,拿過那杯酸奶,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含笑哄著:“喝點吧,是人家的心意,能喝多少喝多少。為了孩子,也為了你自己。”
“阿宴……”喬惜惜拖長了尾音,杏眼濕漉漉地看著他,“真的很不想喝嘛。”
“乖,喝一半也行,回去我讓廚師給你做低糖版的酸湯魚。”
“真的?”喬惜惜的眼睛瞬間亮了,這兩天保胎,忌口的東西很多,對一個吃貨來說,堪比世界末日了。
“不許騙人!”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你第一次的時候還騙我說只弄一次,結(jié)果一晚上……”
商宴弛眼疾手快,一勺酸奶精準(zhǔn)地塞進她嘴里,堵住了那張口無遮攔的小嘴。
“唔!”喬惜惜瞪大眼睛,被迫咽下那口怪味酸奶。
商宴弛看著她鼓著腮幫子咽下酸奶,無奈地壓低聲音:“陳年舊賬也翻?那時候是誰哭著說喜歡的?”
喬惜惜:“……”
她的臉一下子紅透了,哼哼唧唧地咽下嘴里的東西。
旁邊的營養(yǎng)師極有眼色,早在兩人開始“打情罵俏”時就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是個聾子,甚至貼心地戴上了耳機。
車隊駛?cè)牒J械亟鐣r,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不過,很快他們就駛?cè)肓撕J羞@座不夜城。
燈火輝煌,明燈如晝。
喬惜惜趴在窗邊,看著熟悉的街景飛速倒退,手指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
這里面真的有個小生命了?
到現(xiàn)在她還有種不真實感,總覺得肚皮里裝的是還沒消化的酸湯魚。
商宴弛伸手將她攬進懷里,干燥溫暖的大掌覆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累了?”
喬惜惜搖搖頭,順勢靠在他肩膀上:“不累,就是有點餓。剛才那個綠糊糊一點都不頂飽,我想吃肉。”
商宴弛輕笑一聲,在她發(fā)頂吻了吻:“回家就開飯。對了,裴臻那邊傳來消息,他們明天就到。”
喬惜惜猛地坐直身體,腦袋差點撞上商宴弛的下巴:“二姐回來了?還有思思?”
“嗯。”商宴弛把她按回懷里,省得這小笨蛋把自己撞傻了,“明天中午,家里辦個家宴,給他們一行人接風(fēng)。”
喬惜惜興奮得想在車里翻個跟頭,但顧忌到肚子里的“酸湯魚”,只能抓著商宴弛的手臂晃:“那我要吃酸湯魚!記得多放點辣哦!”
商宴弛無奈點頭:“好,行。”
第二天中午,喬惜惜從老宅看望老爺子回來,就守在門口,脖子伸得老長。
當(dāng)那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噴泉旁時,她還沒等車停穩(wěn),就沖了過去。
“二姐!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