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鷙年看了余臨周一眼。
余臨周很快端著倒滿紅酒的高腳杯過來,遞給了江雨閑。
余臨周臉色如沐春風,甚至還帶著社交禮儀的微笑,江雨閑卻覺得他跟商鷙年一樣恐怖。
她幾乎下意識就接了過來。
再看向商鷙年。
江雨閑對上他的視線,一秒,就嚇得飛快移開,接著聲音顫抖:“我……我錯了……你,你……”
“要我動手?”商鷙年面無表情。
江雨閑咬了咬牙,舉起滿滿一杯紅酒往她昂貴的粉色禮服上倒。
嘩啦水聲過后,又小心翼翼地把酒杯遞還給余臨周,舉止別提多么客氣了,就差說“請”。
余臨周接過后,江雨先沖商鷙年擠出一個快哭了的微笑:“您……您先忙,我走……走了。”
她都這樣說了,但商鷙年臉色毫無變化。
江雨閑嚇得渾身發抖,她心理壓力太大了,承受不了,她也不管了,轉身就跑。
徐初然都看呆了,見她跑了,馬上問一個保鏢要了個外套,跑過去,把外套披在江雨閑的身上。
就這樣,兩人一起灰溜溜地跑到車上去。
“嘭”的一聲巨響。
車門關上,鎖死,一轟油門,開了一個街區才停下來。
徐初然問:“你要不要告訴你哥啊?”
江雨閑提到商鷙年就害怕,還以為她夸大其詞。
徐初然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一下子就明白了。
商鷙年身上有不怒自威的氣場,很有震懾感,在他面前狡辯一兩句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
邵玥姐姐也太牛逼了吧!
怎么能跟這么可怕的人相處啊。
她心不慌嗎?
江雨閑臉色慘白,心臟撲通。
她也想告狀啊,但這件事追究起來,是她先找邵玥的麻煩。
當然,她可以編一些謊話,但商鷙年不是江沉寒,他一個電話打給爺爺,她就完蛋了——畢竟邵玥現在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還有商鷙年撐腰。
她害怕啊!
況且,商鷙年比小時候可怕多了!
江雨閑更害怕了!
她猛地抓住徐初然的手,欲哭無淚:“然然,你說,我以后不會真的拿邵玥沒有一丁點辦法了吧?”
潑自已一身紅酒,她無所謂。
要是還要看邵玥臉色,這才是江雨閑破防的點。
多想一下,她都沒辦法接受。
“你哥不是讓她離職嘛,邵玥那么愛你哥,不會不聽你哥的話,她肯定會離職的,離職了不就好了嗎!”
江雨閑看到了希望:“對對對,邵玥肯定會離職的!畢竟我哥都警告她了!剛剛我只是運氣不好,被商鷙年碰上了而已!”
“別擔心了。”徐初然安慰。
江雨閑稍微冷靜了一點點,接著,她雙手合十向老天保佑:“老天奶,求你了,一定要保佑我,商鷙年千萬不要跟我爺爺告狀,不然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爺爺現在變得慈祥不少,但仍舊是嚴厲的,犯了錯就要去老宅修養身心一個星期,一步也不能出來,跟坐牢沒有區別。
江雨閑是一天不往外跑就要瘋的性格,她完全無法接受。
“求你了老天奶,一定要保佑我啊!”
“光說沒用,你再做點啥,不然老天奶聽不到你的祈禱。”徐初然見她這么焦慮,只好想辦法幫她減輕一下心理壓力。
“對!”江雨閑二話不說聯系了司家的人:“剛剛司董提到的那個女子高中慈善項目,我,江雨閑,以個人名義捐款一千萬。”
掛了電話,江雨閑心里才踏實一點!
她呼出一口氣,轉瞬,臉色那叫一個猙獰啊。
“邵玥,我坐等你離職!”
商鷙年不再是邵玥老板,就沒有理由為她出頭,自然就不怕了!
徐初然:“……”
她為什么總覺得,以前的邵玥,就是不計較不在乎而已。
現在計較了,江雨閑能干得過邵玥?
估計懸啊!
……
江雨閑走后,邵玥連忙跟商鷙年道謝:“謝謝商總幫忙。”
如果她真抽了一巴掌,不但江沉寒會報復她,就算鬧到江震那里去,她也不占理。
方才那不受控制的想法,還是沖動了!
她再一次道:“謝謝。”
余臨周見商總不為所動,他主動安慰:“沒事,是江雨閑找揍。”
商鷙年瞥了邵玥一眼。
她很平靜,被人潑了紅酒,也沒什么表情變化,似乎對江雨閑極其羞辱人的舉動見怪不怪。
所以過去的她,都是過著這種日子嗎?
江沉寒死了看不見?
邵玥的目光又看了過來,商鷙年說:“她口頭的道歉沒用,所以我沒讓她當面跟你道歉。”
不管怎么樣,江雨閑算他半個妹妹,她做了不講理的事,他都有立場跟邵玥多解釋一句。
“我已經很感激了。”
比起道歉,江雨閑潑她自已才更解氣。
商鷙年皺眉,聲音很冷:“就這點出息,你是江沉寒老婆,還怕江雨閑?”
邵玥:“……”
余臨周都聽愣了。
果然,商總不在乎的,他都會視而不見!
所以才沒注意到剛剛晚宴上江沉寒對邵玥冷淡的態度。
“商總,邵玥和江沉寒已經去民政局申請過離婚了,還有半個月,離婚證就能辦下來。”
商總說得沒錯,陸漸臣只是單方面想把邵玥跟商總湊一對,結果兩個人一點不熟。
反正,還沒有他跟邵玥的關系熟。
商鷙年聽聞,看了余臨周一眼。
又看向邵玥,沒說話。
邵玥只得點頭:“是。”
商鷙年沉默兩秒,轉身往外走。
余臨周則站在邵玥身邊,小聲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拿你的私事來說的,我想的是,商總知道你跟江沉寒的情況后,他就不會有剛剛的疑問了,也不會誤會你。”
邵玥點頭:“我明白。”
余臨周:“其實,你離婚離對了。”
江雨閑對親嫂子就這態度,就能知道江沉寒對邵玥有多么的不重視,不在乎!
邵玥看著前方。
準確是的看著商鷙年寬闊的肩膀,以及越過他,看見了耐心等待著的陸漸臣和封硯。
下定決心離婚后,邵玥意外地遇到了很多溫暖的人。
陸漸臣熱情似火。
封硯斯文優雅,但不管說什么他都很捧場,絕對不會視而不見。
而即便冷漠涼薄如商鷙年,他的舉動也是溫暖的。
邵玥忍不住想,是過去的自已一心都在江沉寒身上,所以見不到生活中的美好。
還是說婚姻本是牢籠,她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些。
不管怎么樣,邵玥一向沉寂的心,孤僻的性格,突然有了一點細微的變化。
邵玥跟上去后,陸漸臣沒提剛剛的事兒,而是問:“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打網球?”
邵玥同意了——這就是那一點點細微的變化。
即便是在昨天,她也是能拒絕便拒絕。
她思想覺醒,也要伴隨行動。
比如主動走出去,去交新的朋友。
陸漸臣親眼看著商鷙年替邵玥出頭,就立馬有了約她打球的鬼點子,因為這是一個提要求的好時機,除非情商低到可怕,才會立馬拒絕。
陸漸臣說:“我們等會還有局,一起去嗎……”
破天荒,商鷙年竟然開口發話:“你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