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好孩子,你說得對。”
傅老點著頭,心里五味雜陳。
“買通張醫生盜取他人成績,畢業后,又和張醫生買了進入醫院的資格。”
“這件事已經交由公安局了。”
“會有法律公平公正的審判。”
傅老揮了揮手,一直在外等著的公安局同志走進來,帶隊的人,居然是張志峰。
“李秀紅,張敏,請你們配合。”
李秀紅臉上帶著慌亂,搖著頭,“不,不可能,我爸是副團長,你們不能抓我。”
“我爸爸是副團長,你們不能抓我和媽媽。”
“你們放開我!”
李秀紅搖著頭,大聲地嚷著。
可張敏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慈愛地看著女兒。
“這些事都是我做的!”
“和我家老李,和秀紅都沒有關系。”
“張主任是我找的,錢是我給的,老李和孩子都不知道。”
“姜司令,我說的句句屬實,李秀紅真的不知道。”
張敏看著楚鹿鹿,沒想到繞來繞去,都沒繞過去。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做得對,為了女兒,她能付出一切。
她只有秀紅一個女兒,女兒想去上學,那她就想辦法讓女兒上學。
女兒喜歡王成軍,她不在意錢,不在意名,只要女兒喜歡就好。
女兒想去軍區醫院,那她就找人,托關系,塞錢。
女兒想做什么,她就會讓女兒達成心愿。
只是……
看到女兒大著肚子,一個人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錯了!
楚鹿鹿嘆了一口氣,走到門外,從張翠花的手里,拿過一沓文件。
她走進會議室,看向李秀紅。
“不得不說,你媽媽做了錯事,可她對你沒錯。”
這是她羨慕的地方,可卻求不來。
她也已經長大了,求不來的事,就不求了。
“我想,自己做了錯事,就自己面對吧。”
李秀紅看著第一張紙上的孩子照片,整個人如同瘋了一樣,“賤種,下賤種,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
張志峰把文件拿起來,看到上面的一個個介紹,眉頭越皺越緊。
那個女孩八歲了。
是李秀紅在下鄉的時候,和村里男人生下來的。
可她為了回城,給自己女兒下毒,女孩被毒啞了嗓子,再也不能說話了。
男人對她失望至極,怕她再害女兒,放她離開了。
李秀紅并沒有考上大學,那時候知青還沒有統一回城。
張敏拖了關系,讓李秀紅冒名頂替,上了京都大學。
楚鹿鹿對李秀紅沒有敵意,沒有惡意,甚至在她屢屢找事的時候,自己都看在她懷孕,放她一馬。
不是因為她自己,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她不是人,是個畜生。
就這么一個自私的人,即使生下孩子,真的能好好對孩子嗎?
“李秀紅,請配合我們調查。”
亂糟糟的會議室,終于恢復安靜。
傅老輕聲咳嗽打斷怪異的氣氛,楚鹿鹿把了把脈,“怎么嚴重了?”
“我給的藥丸呢?沒有按時吃嗎?”
“最近也沒按時休息?”
小劉終于能開口說話了,立刻開始告狀。
“鹿姐,你快說說傅老吧!”
“這幾天忙著調查,又忙著整理病例,傅老已經快半個月沒有好好睡覺和吃飯了。”
“我怎么說,傅老都不聽。”
“鹿姐,你的話,傅老最聽了,你幫我勸勸吧。”
一時之間,傅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接到大徒弟的調查信息,可為了信息的準確性,也不想讓鹿鹿失望。
就讓京都大學那邊重新調查,不容許有任何的差錯。
而他,也利用自己的人脈進行調查。
最終兩方的信息匯總,一向脾氣溫潤的老人,再也忍不住了。
怒氣沖沖地報警后,就來東北軍區為自家孩子做主!
這一個月的忙碌,再加上倒春寒,本來就生病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
看著鹿鹿似笑非笑的眼睛,傅老心里有點發毛,平時樂呵呵的模樣,嬌俏可愛,恨不得偷回家,給自己當親孫女。
可……
現在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怎么莫名生氣?
“意外。”
“鹿鹿,是意外。”
“這件事解決了,我肯定好好吃藥,晚上九點準時睡覺,早上六點準時起床,絕對好好休息,好好吃飯。”
不等楚鹿鹿說話,老人聲音有點小,也沒有剛剛的樣子。
仿佛哄著自家孩子的長輩。
楚鹿鹿嘆了一口氣,扶著傅老坐下,“距離高考都已經三年多了,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您老的身體,不光屬于您自己,也屬于醫學界,屬于國家。”
“您一輩子都奉獻給國家了,怎么忍心讓我當那個罪人呢?”
“要是因為我的事,您累壞了身體,我會很難過的。”
沒有一句是虛情假意。
讓她故意哄人,而違背良心,絕無可能。
讓她佩服的人不少,可也不多。
在這個年代,傅老就是。
這個老人,不在乎自己的得失,他就好像一根蠟燭,照亮別人活下去的希望,卻也在燃燒自己。
傅老被她說得,心里更加忐忑了。
“我今天就開始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身體絕對不會有事,你給我診脈,重新給我開藥,我一頓都不會落下。”
小劉張了張嘴,然后閉上了,暗暗地笑了笑。
果然!
還得是鹿姐說話管用。
他在傅老身后,一句句地嘮叨,本來話少的人,現在都被逼成話癆了。
關鍵是不管用!
“好。”
“之前的藥丸,繼續吃。”
“我再重新寫個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頓。”
楚鹿鹿的字跡很漂亮,是一手瘋狂生長的狂草,字跡瀟灑,筆墨揮灑自如,紙入三分。
字如其人,帶著肆意和灑脫。
“好字!”
姜司令看著字跡,眼睛一亮,不等別人看,他就把方子拿起來了。
傅老把方子搶回來,看著姜司令冷冷一哼,“看得懂嗎?”
“文盲!”
姜司令臉都憋紅了……
可奈何回不了嘴!
以前姜司令沒上過學,全憑一把子力氣,才在一場場戰役中活下來。
甚至于……
他的啟蒙人,就是剛剛說他文盲的人!
權威性太高,實在沒辦法反駁。
“好字。”
傅老每一次拿到鹿鹿的字,都忍不住收集起來。
軟筆字,硬筆字。
楷書,行書,草書。
楚鹿鹿在上一世,都被大師父培養過,在空間內每天練字兩個小時,從她三歲開始,一直到國際女子監獄被炸的那天,無一天間斷。
可她更喜歡草書,像她這樣的人,就如同小草一樣,夾縫生存,肆意生長。
她不喜束縛,渴望自由。
“您這是?”
姜司令看到傅老抄方子,忍不住問了一句。
傅老看著他的眼神,仿佛看自家傻兒子……
“這么好的字,拿到藥房去,多糟蹋?”
“要不說,你是文盲呢!”
姜司令:呵呵……
您喜歡楚鹿鹿,也不用這么貶低我啊!
當年您就喜歡楚大山,現在女承父業,繼楚大山之后,他女兒又成我的對照組了?
傅老抄完方子后,把自己寫的那張交給小劉,至于鹿鹿寫的那張,直接被傅老珍惜地裝起來了。
姜司令被罵,也不生氣。
反正屋里都是自己人,傅老又是他的老師,知遇之恩,如果沒有傅老,他也走不到這一步。
“你快忙你的去。”
傅老看著站在一邊的楚鹿鹿,趕緊讓她去忙自己的事。
鹿鹿會的東西,能做的事,都是大事。
“好,您老別攆了,我這就走。”
楚鹿鹿無奈,忍不住輕笑,卻還是叮囑,“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吃藥。”
“記住了,記住了。”
傅老一點也不生氣,臉上都是笑容,不是那種溫潤儒雅的笑,而是大笑。
姜司令:不同人,不同命,您對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楚鹿鹿看了一眼小劉,小劉比了一個手勢。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小動作,盡收所有人的眼底,可都當不知道,還故意調轉目光。
楚鹿鹿離開了。
蕭盡離跟著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姜司令和傅老。
院長知道兩個人有話說,已經去軍區的醫務室查看了。
軍區醫務室的醫生,是東北軍區總院的外調醫生,兩個月進行輪換。
在所有人離開后,姜司令沒有了嬉皮笑臉,神色鄭重。
“您老知道了?”
傅老點了點頭,“最初覺得那個孩子面善,最近調查消息,才知道鹿鹿是大山的女兒。”
“養女。”姜司令想到軍區還有一個小定時炸彈,又想把楚大山挖出來罵一頓了。
一個他生的,一個他養的,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對于姜司令的糾正,傅老并沒有說什么。
“大山那個性子,這么多年來,一點消息沒有,就是不想給我們添麻煩。”
“如果不是沒辦法了,他也不會把孩子托付給你。”
楚大山,是傅老當初最得意的學生。
可偏偏天妒英才,年紀輕輕就斷了腿,本來部隊要給他分配別的崗位,被他拒絕了,直接申請退伍。
依舊能想起他離開時倔強的樣子:
“我雖然腿斷了,但我也能自己賺飯吃,絕不成為國家的負擔。”
那個滿是心氣的人,沒想到走他前頭了。
“多照應著鹿鹿,如果你罩不住,就趁早讓孩子去跟著我。”
“那孩子的路,很遠很遠。”
傅老交代一句,想到故人,仿佛又蒼老了幾歲。
而楚鹿鹿和蕭盡離走在路上,兩個人明明沒有說話,卻步伐一致地往小院走。
一米五八的個子,小腳可走不了那么快,慢慢悠悠地在路上晃著。
可一米八五的個子,一向走路如風的大長腿,卻故意放慢了腳步。
不是步伐快不快,不是腿長不長,而是有沒有心。
“前幾天發生的事……”
“對不起。”
蕭盡離側頭,看著身邊的人,她頭上依舊帶著孝帽,脖子上圍著鵝黃色的圍巾,襯得她小臉更加白皙。
“先回家再說。”
楚鹿鹿沒有抬頭,鼻尖往圍巾里埋了埋,聲音有點悶悶的。
蕭盡離亦步亦趨,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鹿鹿是生氣了嗎?
是自己孟浪了,太貪戀她,才發生了接觸。
她會不會再也不理自己?
她會不會要離開軍區?
對于任務有全面計劃的人,唯獨對楚鹿鹿,不知道她的下一步要怎么走。
四個嬸子早就回來了,知道鹿姐不會有事,就早點回來干活了。
現在她們一天能賺好幾塊呢!
她們的工資,比自家男人的工資,也不差什么了。
“鹿姐回來了?”
“蕭營長來了。”
一個回,一個來。
親疏有別!
楚鹿鹿點了點頭,“嬸子們繼續干吧,別太累了,熱水別省著,勞逸結合。”
“好。”
四個嬸子樂呵呵的,她們自從跟了鹿姐,就感覺升華了,幾個嬸子由張翠花領頭,天天晚上還學寫字呢!
她們進度是慢,可她們有大把的時間。
鹿姐說過,要想賺得多,還是要提升自己。
這邊……
兩個人進屋了,楚鹿鹿把大衣脫了,剛要給火爐子添柴,蕭盡離就趕緊過去,在她的手碰到鍋之前,把鍋抬起來放到一邊,往火爐子里添了木塊。
楚鹿鹿挑了挑眉,勾了勾手指,“過來。”
“嗯。”
蕭盡離輕聲嗯了一聲,鹿鹿打他也好,罵他也罷。
只要別不理他,都可以。
蕭營長有那么一點點戀愛腦在身上的。
剛進屋子,就看到楚鹿鹿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從帽子里垂下來,帶著微微的卷,垂在腰間,上衣是淺灰色的毛衣,下衣是一條緊身的牛仔褲。
牛仔褲是柳林從港城郵過來的,還有兩件羊毛大衣,帶著這個年代的港風。
嬌俏的鼻尖,粉粉嫩嫩的小嘴巴,一雙輕笑的眸子,就這么盯著蕭盡離。
蕭盡離猛然吞咽一下口水,感覺莫名有些口干……
楚鹿鹿看到他站在門口,勾了勾手指,“過來。”
蕭盡離邁出他那比命都長的大長腿,一步步走到她身邊,楚鹿鹿靠著書桌,勾著他的衣領,讓兩個人平視。
他太高了,仰著頭不舒服。
“你要當我男寵?”
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