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林勤直皺眉頭。
同樣的話,顧珩白天都問過,大晚上的,怎么又來問一次?
他還是同樣的回答。
“……江淮山找人替考,欺上瞞下,后來東窗事發,就都推給了那個替考之人。
“那人也不無辜,哪有底氣揭露,卑賤的商賈,想通過這法子科考入仕,簡直癡心妄想,所以才會被江淮山拿捏,不敢上告。”
陸昭寧站在暗處,聽到這兒,臉色沉沉的。
據她所知,大哥是被逼替考的。
大哥深知自已的身份,不敢妄想,他只是想找個賞識自已的人,寫寫文章,表達他的宏圖大志……
林勤接著道。
“我便抓了他這個把柄,逼著他與我一同貪污糧草。
“李賀不是查到我所有的財產所在嗎,其中一個錢莊的寶柜里,就放著所有人的把柄,包括江淮山的,也在里面。
“等你拿到了,就會看到,你那位恩師,并不像表面那么清正廉明,和我一樣,都是沽名釣譽。”
林勤停頓了下。
“顧大人,你莫不是死活不信,才來再度問我?怎么,難道在你心里,江淮山就是什么清清白白、毫無瑕疵的好人嗎!”
顧珩沒有任何解釋,問完就走了。
只剩下林勤一臉茫然。
他怎么有種被戲耍的感覺?
……
馬車里。
陸昭寧換回自已的衣裳,與顧珩一同回府。
她沉默寡言,想的都是江淮山的事。
顧珩勸她。
“莫要胡思亂想,等證據從別城送過來……”
話說一半,馬車被人攔停。
外頭傳來趙凜的急促聲。
“告訴你家世子,芷凝要見他!”
顧珩先將陸昭寧送回府。
隨后,他和趙凜去了江芷凝那兒。
陸昭寧一踏入侯府,便聽到仆婢們在議論。
“這下可糟了,真是一團亂。”
“怎么能跑到侯府來啊?太不要臉了。”
陸昭寧示意阿蠻去問問,這是出了什么事。
很快便知,原是相府的人來了。
那丞相夫人,如今只能喚她林夫人。
相府被查封,林夫人攜一家老小,以看望林婉晴的名義,強行入住侯府,賴著不走了。
這可把婆母氣壞了,甚至下令攆人。
結果那林老夫人——林婉晴那七八十歲的祖母,往地上一躺,大喊“殺人了”,嚇得婆母投鼠忌器。
“小姐,這會兒人都在瀾院擠著,二少爺他們在戎巍院商量,老夫人還說,您和世子一回來,就先去戎巍院。”
陸昭寧知道躲不過,就直接去了婆母那兒。
正廳內。
林婉晴的哭聲委屈又憤怒。
“我也沒想到她們會這樣無恥……”
一大家子人全來了!全賴著她一人!
瀾院就那么點地方,怎么住得下,又怎么供得起啊!
陸昭寧眼珠子一暗。剛邁入正廳,給婆母行完禮,就一副柔弱模樣暈了過去。
阿蠻機靈地配合,扶住小姐。
“天哪!小姐您這是怎么了!府醫!府醫!”
在場眾人明知她裝病,也不好說什么。
回到月華軒,陸昭寧便吩咐護衛看守好院門。
阿蠻心有余悸。
“還好小姐您裝暈糊弄過去了,否則又要讓您幫忙解決。至于解決的方法,我都能想到,肯定讓您出銀子,買宅子。哼!一幫貪婪的人!”
陸昭寧沒心思應付這些,她只在意大哥那樁案子,能否真相大白。
現在要等林勤收集的——關于江淮山主謀替考案的罪證。
那上面,肯定會有答案。
大哥當初是否被逼,又是為誰替考,事發后,江淮上又做了什么,掩蓋這罪行……
另一邊。
顧珩和趙凜離開后,半路又分開了。
趙凜立馬調轉馬頭。
“你去哪兒!芷凝還等著你呢!”
“恩師的事,你與她說明即可,除了糧草貪污案是受林勤指使,其他的尚未查清背后是否有人主使。”
顧珩說完就放下車簾,吩咐石尋:“去大理寺。”
趙凜臉色冰冷,滲透著寒意。
顧珩是沒膽子面對芷凝,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釋吧!
他查了半天,根本沒能證明恩師的清白!
既然不敢去,為何還要跟他過來?
趙凜眼下一動,立刻策馬,往馬車那邊追趕。
大理寺。
單人獄房內。
李賀正用饅頭喂墻角的老鼠,顧珩一進來,那老鼠就嚇跑了。
“顧大人?這么晚了,你……”
“你應該料到,我會來找你。”
顧珩眼神寧和,好似老友寒暄,卻叫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