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晏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那種教導主任的既視感又來了，上次還只是玩手機被抓，現在是“早戀”被抓？

    他有心想要掩飾，然而對上榮蓁銳利的視線，否認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榮蓁觀察他的表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果不其然他和路棉在交往。

    一開始察覺到他們之間的異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女孩居然談戀愛了，對象還是姜時晏這樣的大明星。

    她以前總是調侃，像棉棉那樣心軟又重情的女孩不知道將來會便宜哪個臭小子。

    現在，這個臭小子就站在自己面前。

    榮蓁始終沉默地看著他，姜時晏眼睛一閉，用一股豁出去的氣勢說：“對，我和棉棉在交往。”

    即使心里早有答案，聽他親口承認還是難以置信。

    榮蓁別開視線不去看他，淡淡道：“什么時候開始的？”

    話說開了，姜時晏覺得沒必要隱瞞下去：“沒多久。”

    “你追的她？”

    “……”

    姜時晏抿唇，仔細想了想，他和路棉之間沒有所謂的誰追誰，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是他先表的白而已。

    榮蓁目光直視他：“你怎么不說話？”

    姜時晏：“我們是互相喜歡。”

    簡單幾個字，卻將一切都說明白了。

    榮蓁早就猜到是這樣，所以沒有跑去問路棉，而是來問他。路棉心腸軟是沒錯，不代表她會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相反的，從小到大她都很有主見，她既然選擇跟姜時晏在一起，那就證明她喜歡他，且考慮過跟他在一起的后果。

    但，她作為她的家長，不得不擔心更多的事。

    “姜時晏，你和路棉的圈子不同，你們這段感情維系起來有多艱難你想過嗎？哪怕她思想再成熟，也只是個剛成年的孩子，很多事情并不會考慮得太周到。說簡單點，你現在在北京拍戲，你們還有可能偶爾見上一面，以后去外地甚至是去國外拍戲，一連幾個月見不到面，別人節假日有男朋友陪伴，她不會失落嗎？”

    榮蓁冷冷一笑：“更何況，你現在是事業上升期，檔期排得有多滿我想你比我清楚，你留給她的時間能有多少？這還只是其一。其二，你能保證經得起圈子里的誘惑？”

    姜時晏張了張嘴，即將出口的話卻被她打斷：“你先別急著否認。我看人不會錯，知道你品性純良，作風也沒問題，但身處在這個圈子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不希望她將來受委屈。”

    姜時晏沉默不語。

    榮蓁接著說：“你應該知道她是在怎樣的環境下長大的，被保護得太好，我實在不想看到她在感情上受傷害。”

    她自身的經歷就是前車之鑒，有些事情注定不會如想象的那樣簡單純粹。

    榮蓁的每句話都戳在姜時晏心上，讓他久久不能平復，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我知道現在跟您保證什么都是空話，但我還是要說，如果將來真有那么一天，路棉和事業二者選其一，我會選她。”

    榮蓁狠狠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

    姜時晏是近兩年爆紅的小生中最有實力的，今年他接連拍了幾部作品，明年就該輪到他刷屏，到時扶搖直上，成為頂流和實力并存，可謂星途坦蕩，前途一片光明。

    他現在跟她說，如果事業和路棉有沖突，他會放棄事業選路棉？

    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光是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讓她刮目相看了。

    榮蓁態度終于有所緩和：“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不干涉。今天叫你出來談話，目的也不是棒打鴛鴦，我只是作為一個長輩提醒你該注意的事。”

    換作路棉的父母，相信他們說的話比她還要嚴重。

    姜時晏有點緊張：“您不反對我和她交往？”

    榮蓁雙手抱臂，看出他的忐忑，微微一笑：“你覺得我反對有效嗎？”

    姜時晏長松口氣，剛才她說話的時候，他一直擔心下一句就是“你和路棉不合適，不如盡早分開”。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至于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榮蓁說，“你們談戀愛的事我暫時不打算告訴她父母，那丫頭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都要瞞著，想必是目前還不想讓家長知道，我尊重她。”

    姜時晏看著她，總算明白為什么路棉總說小姨最疼她。

    榮蓁沉默一瞬，還是忍不住捶上他胸口：“你小子真行！”她都想不到他到底是怎么打動路棉的。

    她轉身要走，姜時晏卻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聽榮蓁的口氣，不像是路棉告訴她的，她連父母都沒說，更不可能跟小姨說。

    榮蓁聞聲回頭看了他一眼：“年輕人，演技有待提高啊。”

    她是怎么知道的？當然是看出來的！

    當了幾十年的導演，哪些是演出來的哪些是真的，她稍微看一眼就知道，這兩個小朋友的三腳貓伎倆頂多騙騙其他人。

    大概姜時晏也是第一次談戀愛，眉眼間流轉的情意根本藏不住。

    從路棉踏進片場那一刻，她就從監視器里看到姜時晏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后來坐在一起吃飯，他幫路棉剝蝦，被說成是寵粉。

    哪怕他給路棉夾菜，她也不會懷疑太多，偏偏是剝蝦，路棉最喜歡吃蝦。他連她喜歡吃什么都知道，還說是寵粉絲？

    她就不信有哪個偶像連自己粉絲的口味都了如指掌。

    心里一旦埋下懷疑的種子，她就會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他們身上，包括坐在一起吃蛋糕小聲交流、避開人群一前一后出去，還有……

    路棉從外面進來，迎面撞上她時表現出來的心虛緊張。女孩粉面桃腮、嘴唇嫣紅，一副羞赧到極點的模樣。

    想到這兒，榮蓁腳步一頓，發現自己忘了一項重要的叮囑。

    她背對著姜時晏，語重心長道：“棉棉年紀小，還在上學，你們不要做得太出格。”畢竟他二十幾歲，正是最容易沖動的時候。

    姜時晏：“……”

    他當然聽出她是什么意思，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嗽一聲，借此掩飾尷尬，然而通紅的臉龐還是泄露了他的情緒。

    本來他還沒往那方面想，經過榮蓁的提醒，他立馬想到路棉的年齡，十八歲。

    姜時晏揉了揉額角，他有的等了。

    ——

    自從被導演發現戀情，姜時晏拍戲的壓力就格外大，一想到她是女朋友的家長，他就沒辦法不緊張。

    趙明峻借此嘲笑他：“這才哪兒跟哪兒，等將來路小姐的父母發現你的存在，我看你的壓力至少要比現在大十倍！”

    對于姜時晏談戀愛的事，趙明峻一直不太贊成，但他現在已經談了，他也沒有權利去阻止。不過，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事，卻又想不起來。

    姜時晏忙著拍戲，路棉也沒有閑著，忙著上課、參加活動、寫報告、寫論文。

    兩人雖然沒時間見面，但每天都會打視頻聊天，了解彼此的生活狀態。

    這天打視頻，路棉又坐在荷塘邊。

    這一次，姜時晏終于見到了她跟他表白的地方。就是在這里，她打電話說喜歡他，愿意做他的女朋友。他當時就在腦中描繪她那邊的風景，以及她說那些話的表情，現在卻發現，他想象中的不如現實美好。

    女孩坐在石凳上，背后是垂楊柳，她對著鏡頭笑顏如花，那樣漂亮動人。

    路棉把手機攝像頭調成后置，讓他看遠處的亭子和雕像：“你看，這里的風景是不是很美。”

    晚霞染了大半天空，灑下漸變的橘紅色光芒，亭子檐角高翹，荷塘里的荷葉都枯萎了，卻也不影響美感。

    姜時晏說：“很美，但我更想看你。”

    很久之前，路棉給他發迪士尼的煙火照片，他說很美，心里想的就是她。如今，同樣的話，心情截然不同。

    能將藏在心底的愛意說給她聽的感覺，他很喜歡。

    路棉到底不如他，一聽這種話就容易臉紅，即使他們已經交往了半個多月。

    姜時晏猜到她會害羞臉紅：“棉棉，把攝像頭轉回去。”

    “我不要。”

    “我馬上就要拍戲了，你不想多看看我嗎？”

    姜時晏是利用拍戲中途的休息時間，躲到沒人的角落給她打視頻。像他當初說的那樣，僅有的空余時間全部留給她。

    也不是每次都這么幸運，有時候他休息她剛好在上課，或者在圖書館學習，他就不打擾她，只發幾句話訴說思念的話，她忙完就能看到。

    路棉第一次知道，原來談戀愛是這樣甜蜜的事。

    聽他這么說，路棉就顧不上害羞，調整鏡頭對著自己的臉。

    姜時晏果然見她面頰如桃花，壓下心頭的悸動，說：“我記得周日沒課對吧？”

    她的課程表發給了他一份，因為她課余活動也非常豐富，他不確定她周日有沒有別的安排。

    路棉點點頭：“沒課。”

    屏幕上，姜時晏蹲在一個靠墻的角落，本來就顯得有點可憐，配合他祈求的語氣就顯得更可憐了：“你能來探班嗎？我想你了。”

    “探、探班？”路棉一驚。

    “榮蓁導演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除非有要緊的事，絕不能請假。”姜時晏說，“我抽不開身，只好委屈你來看我了。”

    他不提榮蓁還好，路棉想起上次小姨看她的眼神，她就覺得他們的關系要藏不住了。

    “之前小姨拍戲的時候，我都沒有這么頻繁的探過班，我要是去的話，小姨會不會懷疑啊？”路棉說。

    其實她也有點想見他。

    以前不曾擁有過，她沒覺得有什么，自從上次跟他分別，她總是會想起他溫柔地看著她笑的樣子，眼睛那么好看，也會想念他溫暖的懷抱和那個黑暗里的親吻。

    姜時晏聞言忍不住一笑。

    他沒有告訴她，小姨早就知道他們在談戀愛的事，主要是怕她覺得長輩知道了有壓力，沒想到倒成了她不能來看他的理由。

    姜時晏在告訴她真相和繼續瞞著她之間掙扎了三秒，選擇了后者。估計以她的性子，他要是說了，她更不會來了。

    姜時晏笑了笑，很好說話的樣子：“那就等等我吧，下個月初我有個頒獎禮要參加，到時候一定能請到假，我來找你。”

    路棉面色一喜：“真的嗎真的嗎？下個月什么時候？”

    姜時晏看著屏幕上女孩又驚喜又急切的模樣，嘴角上揚起更大的弧度。

    她之前表現得太淡定，連探班都要考慮那么多，他還以為她不想他呢。

    原來，她也這樣急切的想要見到他。

    “不會讓你等很久。”姜時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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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小朋友第一次談戀愛都太好玩了，媽媽愛你們！！！（三月母性大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