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李長安結婚的這一天。
富弼也終于見到了一直避而不見的老張頭,現東京大學的后勤總務,張文彬,他的老親家。
倆老頭很有共同語言,見面沒一刻鐘,就開始蛐蛐李長安的鋪張浪費,奢豪無度。
這小子哪兒是結婚啊,分明擱這炫富呢!
本來,皇帝趙頊是要賜宅邸的,對于一個已經榮升五品的官員來說,賜宅是一份很實惠的榮耀。
偏這事兒擱李長安身上不行,城里的房子他怕不安全,城外的房子又不值錢,顯不出官家的“深情厚誼”。
結婚用的宅子還是富弼的“戰爭堡壘”,不過已經重修過了,起碼像個正常人家住的地方。
仿著隋煬帝用綢子包裹枝條的舊俗,富宅里里外外,都裝扮成了金錢的味道。
在宅子中央,建了一座三層金樓。
陽光灑下,金色琉璃瓦配著碩大的水晶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龍王爺的宮殿。
樓前,有一處高臺,高臺上有座塑像,整體造型是個女將軍,身下駿馬飛馳,腳踩一只烏龜。
造像的石頭是從洛陽運來的,六塊重達三千斤的玉石,經過拼接雕刻,才做成了這幅雕像。
李長安說,富柔的夢想是當花木蘭,嫁給他之后應該是實現不了了,所以以她的樣貌,做了這么一副將軍歸來。
別問多少錢,問就是無價,把富柔的小姐妹們都羨慕瘋了。
別人娶親騎馬,李長安坐車。
由科學院最新推出的行政座駕升級版做頭車,開封百大商業巨頭的座駕當車隊,氣勢非凡,比天子出行還壯觀。
為了讓大伙樂呵,車隊將繞行東城外至南城外護城河一周。
沿途撒錢派福利,光準備的銅錢就有五千斤。
百姓關注的是錢,富豪和權貴們看中的是車。這么豪華的座駕,此生不擁有一輛,那可太遺憾了,得趕緊下單。
儀式舉行的地方是在玉津園,皇帝陛下特許的。
玉津園就是所謂的“南郊”,是天子按照周禮祭祀天地日月的地方,相當于后世的天壇地壇。
這塊區域平時是封閉的,除了天子之外,一般也就只有王侯將相能代表天子來行禮。
趙頊給的理由是李長安“行善舉,筑新城”,特賜成婚當日用親王禮,天家以濮王主持儀式,對二位做天地見證。
這規格,估計以后除了天子再娶,別人是追不上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他的這場婚禮更特殊。
一場婚禮,三大現場。
東城郊區開流水席,室外,冷是冷了點,但好在不收禮錢。四六八碟,有酒有肉,說句吉祥話就能吃的比過年還好。
城里包了兩處名樓,專門宴請不熟但是也要給面子的賓客。
舅舅當招待,廣和、廣孝做副手,菜碼上的全是名菜,一桌宴席的成本不低于二十貫,絕對挑不出毛病。
吃著喝著,還可以聽曲兒賞舞,絕對沒虧著。
主會場在玉津園的宴客廳,八十八張桌子,用的是從洛陽和揚州請來的宴席師傅,做的叫“百年好合宴”。
奢侈的是名家獻藝,排行榜上的十大名妓全部到場,從宴席開頭唱到結尾。
蘇軾做總招待,蘇轍做副手,好歹是把三百多位賓客給安排順了。
折騰了一天,這禮節不古不今,不中不洋,全隨李長安的意瞎搞,反倒答對的大多數人都滿意。
當然,最不滿意的就是富柔了。
別的閨女結婚,有母親陪,有父親叮囑,有兄弟姐妹相送,她可就老姐一個。
想著結婚了,耶耶是不是能放開禁令,讓家人來出席一下自己最重要的日子,也算是人生圓滿。
可富弼一點不聽勸,怎么撒嬌都不好使。
只告訴她一句話,韓琦老家附近的叛軍是他富弼招安的。
沒有親眷,王弗、張瑤、沈妻張氏就成了她的姐妹,蘇邁成了壓床的胖寶寶。
本來照規矩,新娘子拜堂成親之后,是要呆在新房里等夫君送走賓客不能動的。可她哪兒呆得住,反正姐妹多,直接翻出來一副葉子牌,四人邊吃邊游戲,過得好不愜意。
等李長安送完賓客,進屋來掀紅蓋頭,富柔已經贏了差不多五十貫錢。
“大發利市,果然鴻運當頭!呃...李郎,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四個賭鬼打的興起,擼胳膊挽袖子,各個全是山大王模樣,正好被李長安瞧了個正著。
“誒呀!你這新郎官怎么不叫門就進來了,還沒給福袋呢,快出去,出去!”
“邁兒,快關上門,管你舅舅要錢!”
張瑤搶先一步,占據了有利位置,把小胖球蘇邁擠到了一邊。
“哥,給錢,三張啊,不能再少了,我的零錢全讓嫂子贏去了!”
“舅舅,你別信她,她贏得最多!”
李長安站在門外,一臉懵。咱這大宋這么不封建啊,怎么跟我想象的有點不一樣呢。
他兜里也沒錢啊,今天助理都不在,蘇轍原本是跟著照料他的,現在也跟人拼酒賽詩去了。
新房左右各有護衛,李長安招呼他倆,“有錢沒,倒個短應急!”
一個掏出來五張的,面值都是一百文的小票;另一個票倒是大,一貫,可就一張。
誰出任務還帶錢啊,尤其是自家老爺的喜宴,還指望著兄弟們能給摟席留點好東西呢。
他只能沖屋里討饒:“兩位大俠,能否通融則個,咱們口頭協定,明天一人五十貫,如何?”
“不可,不可!今日接的才是喜錢,過了日子就沒彩頭了!”表妹不依不饒。
這不是難為人么,總不能都走到門口了,再返回去找熟人借錢,傳出去太丟人了,以后還不讓人笑話。
好在他心思多,從窗口擺的兩盆綠植上揪了兩片葉子。
從門口塞進去,“既然是彩頭,那規矩就我來定吧。按照典故,給你們一人一片葉子。”
倆人自然不依,糊弄小孩也沒這么糊弄的。
王弗卻搶先一步把蘇邁手里的葉子收了起來,也勸張瑤,“妹妹,你讀書忘了桐葉封弟的典故么?快好好收起來,將來吃他一頓大的。”
她打開門,把李長安放進屋,“行啦,折騰一天,該讓你們倆休息了,我們走了。”
富柔終于把自己收拾好了,重新蓋上了紅蓋頭,牌桌上擱著一支金秤桿。
“夫君,你聽我解釋,是王姐姐拐帶我玩牌的!”
“呃...,今天又收了一批禮物,你想不想去拆禮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