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第二、第五支隊組成遠征軍,由馮志剛同志擔任總指揮。各部返回駐地后加緊隊伍編練,整頓備戰,按照預定作戰計劃于四月初開始行動。
在進入當地之后當快速組建抗日統一戰線,創立地方黨組織,聯合群眾展開抗日游擊作戰。
抓緊保密,絕不允許計劃泄露,各部當以堅韌不拔之精神,開創東北抗日新局面。”
當李兆林總指揮將決議公布于眾之后,之前的爭執和建議也就停止,一切按照總指揮部的決議行動。李兆林以滿洲地委委員及執行委員會主席,第三路軍總指揮的名義下達軍令。
人吶!就是這樣。
當上級讓陸北率領五支隊西征額爾古納地區建立游擊區,陸北給整個是正常人都不會接受的作戰部署,拿第三路軍大半個家當去賭。
于是乎上級就退而求其次,不讓陸北單獨率領五支隊西征額爾古納了,連讓他整事的機會都沒有。如果讓陸北單獨率部出動,鬼知道他能招惹多少日偽軍,能把周圍兄弟部隊全給帶進溝里去。
會議上的陸北自顧自抽煙,而金策瞪大眼睛,他想過龍北部隊會整大活兒,但沒想到整了這么大一個,如果他昨天過來就能見到更大的活兒。
隨后,李兆林將積蓄一整個冬季的援助表單拿出來,上面是遠東軍援助的武器彈藥和物資,全部是由二支隊的戰士們從邊境手提馬馱帶回來的。
通過科洛河濕地沼澤,越過多寶山,從遠東軍手中拿過來的。遠東軍內務部也是雞賊,只要抗聯攜帶武器他們就不給,頂多給些彈藥物資,但因為簽訂有條約,于是乎抗聯越境的時候就將武器彈藥藏起來,空著手過去,回來后對方就不得不提供武器彈藥了。
將武器彈藥分發下去,五支隊離朝陽山遠的要命,陸北看了眼配給的武器彈藥就沒要,還不如戰士們在大興安嶺里打幾個礦場、伐木場來的快。
三連和聞云峰他們在小二溝整訓部隊,祁致中軍長也在那里,隔三差五就去打礦場、伐木場?,F在莫力達瓦境內到鄂倫春旗的日偽礦場和伐木場都幾乎停止運營,日偽軍組建的森林警察部隊差不多都沒了。
因為抗聯切斷莫力達瓦進入大興安嶺的公路,那些偽滿森林警察補給都沒有,整個冬天用不著抗聯打,他們自己到散伙回家。
關于龍北部隊的部署完成之后,便是商議龍南部隊的行動部署,比起兵強馬壯的龍北部隊,龍南部隊也是不遑多讓,尤其是王貴所率領的第三支隊。
聽金策書記說,第三支隊已經發展到四百人左右,而在去年遭受損失的第四支隊也發展起來,兵力達到組建之初的一百余人,加上六支隊及十二支隊,整個龍南指揮部下轄四個支隊,共計一千三百余人。
如今第三路軍下轄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九、第十二,八個支隊,共計近三千余人,分布在二十多個縣。
光這三千余人,關東軍就必須調派近十萬日偽軍來用以討伐作戰、維持治安。
馮志剛讓陸北多待兩天,陸北就多待兩天。
第一天開會,第二天開會然后聽別人開會。
第三天聽開會,李兆林向眾人宣布一個消息,那就是關內已經知曉東北抗日聯軍的存在,以及成立了新的滿洲地委,是通過《新華日報》的渠道秘密傳遞,關內中央承認滿洲地委的合法性。
不僅如此,通過這一渠道還送來許多文件,以及三張畫像。
所有人都鄭重的將畫像貼在總指揮部的墻上,不僅如此,李兆林還弄來《世界知識》雜志,這些雜志是地下黨同志弄來的,里面刊登了一本書籍叫做《西行漫記》。
現在美日還沒有撕破臉皮,對于這類書籍管控并不嚴格,于是乎抗聯第一次通過這本書知曉了關內中央的事情。陸北看著不少同志抱著雜志一邊哭一邊看,在木墻上高高懸掛著三張畫像。
這也是李兆林總指揮決定不撤出平原地區部隊的原因之一,只有深入平原地區,發動廣大群眾才能得到擁護,有資本繼續和日寇斗爭下去。
······
在朝陽山密營基地待了三天,在第四天的時候,各項會議基本結束。
陸北去了后方醫院探望木墩,那小鬼看見陸北過來興高采烈,全然沒有前幾天的悲傷。他已經接受母親犧牲的事情,從他臉上看不出一絲悲傷。
“上次對你說的事情,想好了嗎?”
木墩笑著搖頭:“我有自己的事情,說真的那邊離不開我?!?/p>
“行,你有什么要求,提一個我能滿足的要求?!?/p>
“嗯~~~”
思量一二,木墩說:“送給我一支小手槍,就像你給黃老師他們的那種,那支槍被我弄丟了,我想還給他們一支?!?/p>
“找抽呢?”
“你看,說滿足我一個要求,現在又不認賬?!?/p>
陸北摁住他的腦袋:“你把黃老師他們的槍拿走,這事我還沒有找你麻煩,待會我給張蘭生委員匯報,讓他使勁抽死你。別以為打死兩個偽軍就萬事皆休,這事沒完知道嗎?”
“求求你了,陸老師。”
“我抽死你!”
抬手打了木墩腦袋一下,那力道微乎其微,木墩被打,很快就有人炸毛了。
提著木飯桶的金大姐瞧見,一嗓子嚎起來:“你干啥哈,打孩子干啥?”
“我就輕輕碰一碰他。”陸北有些無力解釋。
“金阿姨,他打我。”
“好啊!”
陸北又打了下:“你這個小鬼,居然敢污蔑我,看我打不死你?!?/p>
“不準打!”
“好好好,不打不打?!?/p>
一把將木墩攬入懷中,金大姐像只護崽的母老虎,猙獰著朝陸北看去。那小鬼笑的合不攏嘴,樂意看見陸北吃癟,那意思誰讓他不給自己一支槍。
外面有人喊,陸北抬手做了個樣子便走出去。
伍護士拿著一個行軍挎包:“這里是我給老呂做的衣服,讓他換勤快些,里面還有兩雙鞋墊,你們成天行軍打仗走路走的多,讓他別分給其他人。
這是我給他納的鞋底,如果他不穿就沒意思了,你得告訴他,不能給別人?!?/p>
撫摸著針腳極為密實的鞋底,一位接受過教育并且參加醫護培訓的城里女孩,她的家庭環境不言而喻。以往陸北從沒看見過伍護士給呂大頭那小子送過啥衣物鞋襪,現在送了。
“還有一封信,幫忙交給老呂。”
“行?!?/p>
伍護士說著說著抹起眼淚:“幫我好好照顧老呂,天冷叫他多加衣?!?/p>
“知道了,你別哭,萬一讓呂大頭知道還以為我欺負你?!标懕卑参康?。
“嗯,讓老呂好好的,我也會好好的?!?/p>
“遵命,我的親娘嘞!”
說完,陸北轉身望去。
在一棵粗大的紅松樹下,站著一個人,眼神極為不舍。
當和她走在山間的羊腸小道上,道路崎嶇僅供一人同行,陸北走在身后。雖是白晝,但初春的山風透著一股邪寒之氣,讓人凍的慌。
山路濕滑,陸北說不出為什么要走一走,走在后面的陸北出于某處并不存在的尊嚴和倨傲,并沒有去牽住她的手,比起那夜圍坐在土灶旁,或者在伯力城郊外的農莊內,總是對方先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