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牧的施法,海量混沌道力自混沌道樹核心奔涌而出,漸成一卷似虛似實、非圖非咒的“道章”。
道章展開,內(nèi)里無字,唯見混沌初開、清濁自分、萬象生滅、心念起落之景循環(huán)往復(fù)。
此乃李牧以混沌道果為基,融秩序、包容、洞明,等道蘊專為滌蕩心魔、凈化詭源所創(chuàng)的無上法門。
混沌凈心咒。
咒成剎那,永夜星界死寂虛空驟生異變。
那懸浮于界心的詭白宮殿,其根植于此界源核的詭力未盡除,無數(shù)肉眼難察的詭白絲線,深扎于靈脈、地竅,乃至億萬生靈心神縫隙之中,如附骨之疽,貪婪吮吸恐懼,絕望,哀嚎,等等負(fù)面情緒。
此刻,詭源齊顫,似感大劫將臨,瘋狂抽取界源之力,欲作垂死反撲。
李牧眸光一寒,手中道章飛出。
“去!”
李牧一聲輕喝,道章迎風(fēng)暴漲,瞬息化作遮天蔽日的灰金光幕,籠罩整個永夜星界。
光幕之上,道紋如星斗流轉(zhuǎn),灑下溫潤清輝。清輝所及,無所不至。
滲入扭曲裂隙,照亮星辰斷片;
潛入地脈深處,撫平靈機躁動;
……
無形道力循詭絲逆流而上,直抵被心詭沾染之處
“哇哇哇!”
永夜星界各處,無數(shù)沉淪于幻境、或已被心詭侵蝕的修士凡人,身軀劇震。
或見親友化枯骨索命,或陷血海不得脫身,或覺道心崩裂、修為盡廢……種種恐怖幻象,皆由心詭汲取負(fù)面情緒所化牢籠。
就在此時,一點清輝自靈臺悄然亮起。
清輝如水,漫過心湖。
所過之處,猙獰幻象消散,怨念褪去,恐懼得安,憎恨歸寧,絕望中生希望之光;癡妄里見清明,……;此力如慈母拂塵,如智者點燈,溫柔照破一切執(zhí)念,虛妄。
“這是……”
一名雙目赤紅、正欲屠戮同門的修士,手中法刀“當(dāng)啷”墜地,赤色退去,眼中先是茫然,繼而化作后怕。
一位因道侶隕于詭禍而心生死志的女修,淚痕未干,雙手護著腹中的胎兒,心間冰原忽有暖流注入,悲傷呢喃:“肖哥,我會努力活下去,帶著咱們的孩子,努力活下去。”
……
無數(shù)相似一幕,在星界各處同時上演。
混沌凈心咒,以混沌之懷,容萬念之全貌;以秩序之綱,理情緒之流變;以洞明之燭,照見幻象背后的真實,痛苦深處的生機。
詭族賴以為食的“心詭之糧”,正被這溫潤浩瀚之力飛速凈化、轉(zhuǎn)化。
“不!吾族萬載謀劃,豈容毀于一旦!”
界源深處,詭族殘源發(fā)出凄厲尖嘯,瘋狂咆哮,引動地脈轟鳴、星辰移位,欲引爆界源,拖億萬生靈同葬!
“冥頑不靈!”
李牧冷哼,一步踏出,身至界源之前。
眼前是一團千丈慘白肉瘤,表面億萬面孔扭曲嘶嚎,根須深扎界核,幾與一體;中央一枚詭白源核嵌著詭族祖紋,狂跳不止。
此乃永夜星界所有詭樁總樞,亦是“心詭”在此界的具現(xiàn)。
李牧不語,抬手虛引。
高天道章驟然收縮,如天河倒懸,貫入肉瘤!
凈化之力與詭族心源正面交鋒,流光所過,肉瘤面孔褪去猙獰,化作平和,繼而消散,根須寸斷,化為飛灰,被迅速凈化,還原為精純靈機與紛雜卻自然的心念碎片。
“心詭之源,亦是心念之聚。今日,便以永夜萬靈之心念,反哺此界!”
李牧心念如電,操控咒力,將污穢詛咒層層剝離,提煉出最精純的“心念本源”,反手一按,化為溫潤細(xì)雨,灑向破碎山河、枯竭靈脈、受創(chuàng)生靈。
奇跡隨之而生。
龜裂大地彌合,清泉涌出;
枯木抽芽,靈花綻放;
星辰斷片歸位,重燃夜空;
修士凡人傷勢愈合,道心澄澈……
詭族之源-慘白詭團縮至丈許,詭紋盡褪,幾近停歇。
“破!”李牧并指如劍,凌空一點,一縷灰金流光沒入。
“噗”——輕響一聲,詭團驟止,祖紋崩碎,整顆化作一團青白靈團——是剔盡詭染,極端情緒后,留下純凈本源。
李牧袖袍一卷,收起此物,本質(zhì)殊異,或可另用。
隨著詭源的徹底湮滅,詭樹根須盡斷,消融,隨風(fēng)一吹徹底飛散。
永夜星界,為之一清。
蒼穹陰霾緩緩散去,久違星光灑落,滯澀靈機流動復(fù)蘇,煥發(fā)新的生機。
界源深處傳來一聲舒暢嗡鳴,星辰本源,終脫枷鎖。
李牧收法而立,道樹虛影斂去,俯瞰重獲新生的星界,感知億萬心湖波瀾漸平、希望重燃,滿意地微微一笑。
混沌凈心咒初試大告成功;此咒可滌已侵之心詭,能防微杜漸,溫養(yǎng)心田,削心魔滋生之壤,自此,詭族欲再以此界為食,難矣。
“永夜之患已除。”李牧心念微動,向太初道尊傳去神念:“混沌凈心咒已成,可傳諸界,共御心詭。”
言畢,李牧一步踏出,身形沒入虛空。
下一處,星圖上另一詭光熾烈之地。
詭族暗樁之網(wǎng),有凈心之咒在手,循跡而往,一一拔除便是。
永夜星界澄澈如洗,混沌凈光徐徐斂去,李牧收法而立,正欲動身,前往下一處詭源熾烈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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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邪古界,葬神魔淵。
雙面詭魔,萬丈魔軀盤踞于災(zāi)厄邪神骸骨所鑄王座之上,左半身慘白如枯枝,詭樹舒展;右半身漆黑似墨沼,魔紋流淌粘稠邪液。
胸膛中央,萬詭血圖映照諸天萬界脈絡(luò),數(shù)百詭族潛伏諸天萬界的詭點逐漸暗下,代表著它們正迅速被發(fā)現(xiàn),挖掘,笑么。
腐源之面眸瞳驟縮。
血圖之上,“永夜星界”那點灰白光芒,以肉眼可見之勢黯下、崩散,終至徹底熄滅,與此同時,一縷溫潤浩瀚的凈化道韻逆溯而來,令其本源戰(zhàn)栗,裂口嘶鳴。
“混沌道主……竟創(chuàng)出專克心詭之法!”腐源之面面露猙獰,憤恨之色,咬牙切齒:“該死!該死啊!又是他!”
噬界之面三首齊轉(zhuǎn),六目幽綠鬼火狂跳:“此獠不除,吾族萬古大計,盡付東流,腐源,不能再等了!”
腐源之面,雙眼死死盯住血圖上余下數(shù)百詭源—因永夜覆滅而躁動不安,或蟄伏未發(fā),隱有異動。裂口緩緩咧開,森然詭笑浮現(xiàn):
“既已被他察覺,不如……讓這諸天萬界,先嘗一嘗‘萬詭同悲’的滋味!”腐源之面決絕提議道。
“好!”噬界之面欣然點頭。
話音未落,雙面詭魔齊齊施法:“以吾殘存本源為引,燃萬詭血圖——爆!”
萬詭血圖劇震,其上所有灰白光點同時熾亮至極,道道詭黑魔線自圖心蔓延而出,如蛛網(wǎng)瞬連諸界詭源,其內(nèi)所蘊詭族本源被強行點燃、逼向自爆的境地!
噬界之面獰笑不止,右臂滾滾邪液灌注血圖,加持威能,二者不惜損耗自身本源,誓要引爆諸天萬界所有詭源暗樁!
幾乎同一剎那,諸天萬界,數(shù)百界域深處齊齊震鳴!
天源風(fēng)界。
九道接天龍卷亙古盤旋,風(fēng)靈澄澈剛烈,此刻,風(fēng)靈染上慘白,風(fēng)眼浮出扭曲詭臉,噴吐蝕魂陰風(fēng),罡風(fēng)所及,草木詭化,山巖成粉;無數(shù)風(fēng)靈修士身軀一僵,眼底泛灰,反手?jǐn)叵蛲T!
“師兄!你——”青衣女修驚愕望著貫穿胸口的翠綠風(fēng)刃,持刃者正是相伴三百載的道侶。對方面無表情,眸中唯余死寂貪婪,抽刃再斬。
……
流沙荒界。
億萬噸熾沙沖霄而起,凝作千萬沙鑄詭像。口鼻噴吐慘白沙暴,綠洲干涸龜裂,河流蒸騰。沙族修士自靜室、祠堂、街巷沖出,身軀扭曲,血肉沙化,化作新詭撲向生靈!
“爺爺!快啟護族大陣!”少年嘶吼。
年邁族老雙目詭白,緩緩轉(zhuǎn)身,七竅流出慘白沙粒,低語道:“什么陣,乖孫,快融入我的軀體來,乖!”
……
淵水澤界。
萬澤翻涌,水底升起密密麻麻慘白水詭,形如溺尸,指尖滴落蝕骨毒液,百族修士凡心有陰霾、道基不穩(wěn)者,雙目赤紅,獠牙畢露,撲殺同族血脈!
“娘親……為什么……”幼小人魚被生母利爪貫穿腹部,不敢置信;母親眼中掙扎一瞬,旋即被灰白吞噬,利爪攪碎孩兒心脈。
……
玄冰古界、青木靈界、金石魔界……界界詭源自爆,詭氣如瘟疫炸開,心詭之力循情緒縫隙鉆入,低語幻象紛呈,恐懼、絕望、憎恨、貪婪……負(fù)面心緒無限放大,修士凡人轉(zhuǎn)眼淪為詭奴!
諸天震動,烽火連天!
萬法源池畔,太初道尊面前池水沸騰如沸。
池中倒影接連炸開慘白光芒,代表一界詭潮爆發(fā),眨眼間,數(shù)百光點齊亮,映得他面色發(fā)白。
“詭族……竟行此絕戶之計!”太初目眥欲裂,清輝道袍無風(fēng)狂舞:“傳令諸天:聯(lián)軍即刻馳援!各守軍不惜代價,啟上古禁制、鎮(zhèn)界祖器!務(wù)必拖住詭潮,為混沌道主爭時!”
“鐺!鐺!鐺!鐺——!”
萬界警鐘長鳴,墟殿之內(nèi),界主投影倉惶浮現(xiàn),面色慘白。
“太初道友!天源風(fēng)界九大龍卷皆詭化,風(fēng)靈一脈幾近全滅!”
“元青仙界詭物侵吞本界三成疆域!”
“……”
……
諸界逐漸詭化,界主隕落的噩耗如雪片飛來。
太初深吸一口氣,聲如寒鐵:“慌什么!混沌道主已創(chuàng)凈心之法,永夜詭源已除,爾等堅守本界,清剿詭物,護持生靈心緒,莫使心詭擴散!李道友……定會出手!”
話音方落,池中倒影忽漾開一抹溫潤灰金之光。
李牧駐足永夜虛空,眼底混沌星璇疾轉(zhuǎn)。
腐源引爆萬詭血圖剎那,他借混沌道樹與諸天隱秘聯(lián)系,清晰感知數(shù)百界源深處詭源躁動、瀕臨自毀,隨之而來的,是山崩海嘯般的詭氣爆發(fā)!
“狗急跳墻么!”李牧眸光驟冷。
李牧抬首望天,青衫之下混沌道韻轟然升騰。身后混沌道樹虛影再現(xiàn),枝干暴漲,貫穿層層虛空,億萬根須如群龍?zhí)绞祝痹T天萬界!
每一主根,鎖定一界詭潮。
“混沌道樹,萬界同根。”李牧心念如電,與道樹相融,哼聲道:“今日,便讓這凈心之咒……普降諸天萬界!”
話音一落,
混沌道樹巨顫不止,枝頭灰金道果搏動如雷,新生道紋迸發(fā)無量清輝,清輝順根須奔涌,跨越星海,同時降臨數(shù)百界域!
天源風(fēng)界蒼穹,九道慘白龍卷擴張,詭臉獰笑。
忽有天穹撕裂,道樹虛影垂枝而下,清輝灑落,如甘霖降世,觸及詭風(fēng)。
“滋啦,滋啦……”
蝕魂詭風(fēng)慘白褪去,復(fù)歸澄澈剛烈,風(fēng)眼詭臉哀嚎崩解。下方被控修士渾身劇震,眼底灰白退潮,茫然望見手中染血法器、倒地同門,繼而抱頭痛哭,或跪地哀鳴……。
流沙荒界沙海上空,道樹虛影垂落億萬灰金光絲,光絲入沙詭軀殼,慘白沙粒簌簌脫落,露出內(nèi)里殘魂;殘魂得清輝滋養(yǎng),凝實后靈性顯化,他們向天際的混沌道樹躬身一拜,而后紛紛化光消散,重入輪回。
沙化修士身軀剝落,血肉重現(xiàn),元氣大傷,神智恢復(fù)清明,他們駭然環(huán)顧地獄景象。
淵水澤界萬澤之上,道樹如傘蓋張開,清輝鋪滿水面。水詭觸之即融,化精純水靈反哺澤國。百族修士眼中赤紅漸褪,獠牙縮回,望見雙手沾滿同族鮮血,撕心裂肺哀嚎。
……
界域太多,詭潮太烈!
縱李牧以道樹連通數(shù)百界,降下凈心咒力,凈化仍需時間,多處界域,已至生死邊緣。
赤煉火域,地心熔巖污為慘白火雨,十三座火靈巨城護罩明滅欲碎。百萬火修半數(shù)染白,倒戈廝殺。火域之主浴血死守,左臂焦炭,仍不退半步。
道樹虛影降臨,清輝如幕,慘白火雨觸之轉(zhuǎn)赤,被法陣吸收,加固護罩,倒戈修士動作一滯,眼底掙扎。
李牧本尊雙目微闔,心念分化萬千。
“混沌分身,顯!”
混沌道樹主干上,數(shù)百細(xì)枝斷裂,于虛空凝聚,紛紛凝現(xiàn)李牧的混沌分身,形貌如一,皆含混沌道果本源,攜秩序道韻,凈心咒力。
分身成形,一步踏出,沒入各界通道!
赤煉火域上空,李牧分身凌空而立,俯瞰戰(zhàn)場,并指如劍,勾畫符箓,混沌凈心咒文烙印蒼穹。
“心詭深種,需以重藥。”分身低語,掌心浮出灰金光球,內(nèi)顯心淵幻滅、執(zhí)念消散之景,屈指一彈,光球入陣眼,轟然擴散!
“啊——!”
城中被控修士抱頭慘叫,七竅溢出灰白詭氣。詭氣離體,被清輝煉化,神智回歸,望見滿城狼藉、同門尸骸,悔恨悲愴交織,癱軟痛哭。
火界之主踉蹌跪地,叩首:“多謝道主……救我火域……”
青木元界,萬木瘋長,枝葉化慘白觸手絞殺生靈,分身點指成林,混沌生機注入大地,枯木逢春,新芽綻綠,與詭木爭命。凈心咒化細(xì)雨灑落,詭木枯萎,露出內(nèi)里被寄生木靈修士。
……
李牧分身四處出擊,袖卷混沌道火,暖流逆卷詭潮;神珠光華暴漲,逼出詭氣,凈心咒施展,詭物尖嘯崩塌。
一道道混沌分身降臨,凈心咒光照耀諸天萬界,所至之處,詭潮暫滯,被控者漸醒,詭物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