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個人就回到了四合院。
一大媽早已把飯菜做好,擺在桌上,劉光福也放學回來了,正趴在桌上寫作業(yè)。
四個人圍坐在一起,簡單地吃了頓晚飯。
飯桌上,一大媽關切地問了劉光天幾句新工作是否習慣,劉光天笑著點頭說一切都好,領導挺照顧。
關于下午在路上與易中海和傻柱討論的那些隱憂和猜測,他一個字也沒提。
一來,他不想讓一大媽跟著擔心;二來,劉光福還小,更不適合知道這些復雜且可能讓人不安的事情。
飯桌上的氣氛輕松而家常,這讓劉光天緊繃了一下午的心神,得到了短暫的舒緩。
吃過晚飯,劉光天陪著易中海喝了杯茶,聊了聊院里最近的瑣事,又檢查了一下劉光福的作業(yè),便早早地回到了自已的小屋。
躺在炕上,他卻沒什么睡意。
腦子里像走馬燈一樣,反復回放著今天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李懷德意味深長的提醒、吳調(diào)度員那帶著暗示的語氣、易中海和傻柱的分析……最后,都定格在那個讓人心驚肉跳的假設上——糧食。
他強迫自已不再去想,明天,親眼去看看就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劉光天就起來了。
一大媽已經(jīng)準備好了簡單的早飯——棒子面粥、咸菜和窩頭。
匆匆吃完,他便和易中海、傻柱一起,再次匯入上班的人流,向著軋鋼廠走去。
到了廠門口,臨分別時,易中海特意落后兩步,壓低聲音對劉光天叮囑道:
“光天,記住啊,昨天咱說的。”
“你自已上班的時候,去拉糧食,多長個心眼。”
“多看,多聽,少說。甭管看到啥、聽到啥,先擱心里頭,別急著下結(jié)論。”
“看看具體是個什么情況再說。”
劉光天鄭重地點點頭:“放心吧,一大爺,我心里有數(shù)。”
和易中海、傻柱分開后,劉光天獨自朝著運輸隊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他的腦子并沒閑著。除了今天即將開始的第一次拉糧任務,另一個問題也反復盤桓在心頭——自已這次看似“高升”的調(diào)動,背后到底有沒有黑手?
是誰?
目的又是什么?
李懷德只是點出了這個可能,但線索全無,這就像一根隱形的刺,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扎一下,讓人始終無法真正安心。
這件事,也得找機會慢慢摸清楚。
心里想著事,腳步卻沒停。
很快,他就到了運輸隊的小院。
院子里依舊空蕩蕩的,只有零星兩三輛車停著,顯得頗為冷清。
隊長陳建國正在辦公室門口,拿著個本子記錄著什么。
“隊長,早。”劉光天走上前打招呼。
陳建國抬起頭,見是他,點了點頭:
“嗯,來了。今天精神頭不錯。”
他合上本子,說道:
“你的任務,昨天吳調(diào)度應該把單子給你了吧?”
“時間你自已看著安排,反正今天的單子今天跑完就成。”
“咱們這兒不興點名打卡那一套,主要看任務完成情況。”
“出車、回車記得在我這兒或者調(diào)度室登記一下就行。”
劉光天從懷里掏出那張疊得整齊的調(diào)度單,展開看了看,點頭道:
“嗯,單子給了。我現(xiàn)在就去吧,早點把事干完,心里也踏實。”
陳建國對他的積極主動似乎挺滿意,揮了揮手:
“行,你小子自已看著安排。車檢查過了嗎?油、水、胎壓?”
“昨天看了,沒問題。我再去看一眼。”
劉光天說著,走向分配給他的那輛解放卡車。
他拿出搖棍,熟練地插進車頭,深吸一口氣,用力搖動起來。
發(fā)動機發(fā)出幾聲沉悶的喘息,隨即“轟”地一聲啟動,排氣管噴出一股淡淡的藍煙。
他收起搖棍,拉開車門跳上駕駛室。
關上門,熟悉了一下檔位和離合,然后輕踩油門,卡車便平穩(wěn)地駛出了運輸隊的小院。
早上這個點,運輸隊里依然沒什么人。
正如陳建國之前說的,軋鋼廠的運輸任務復雜且分散,很多車都在跑長途,甚至幾天不回廠是常事,根本不可能像肉聯(lián)廠那樣每天準時集中開早會。
相比之下,劉光天這種定點在城里跑短途的活,確實顯得格外輕松和規(guī)律。
劉光天開著車出了軋鋼廠氣派的大門,匯入清晨略顯稀疏的車流,朝著永定門火車站貨場的方向駛?cè)ァ?/p>
調(diào)度單上寫的取貨地點就在那里。
對于永定門貨場,劉光天可太熟悉了,閉著眼睛都能摸過去。
在沒進肉聯(lián)廠之前,他和弟弟劉光福,還有院里的強子、閻解成他們,沒少在那一片扛包,掙點零錢補貼家用。
那里的每一個倉庫,每一條坑洼的路面,甚至哪個墻角能避風,他都門兒清。
穿過幾條熟悉的街道和胡同,卡車很快駛?cè)肓素泩鰠^(qū)域。
這里比廠區(qū)更早醒來,空氣中彌漫著煤灰、塵土和貨物特有的混雜氣味,嘈雜的人聲、車輛的鳴笛聲、搬運工的號子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粗糲而旺盛的生命力。
劉光天按照指示,把車開向存放計劃調(diào)撥糧食的專用倉庫。
還沒到倉庫門口,遠遠就看見前面排起了隊。
大概有十幾輛來自不同工廠或單位的卡車,正等著裝貨。
倉庫門口的空地上,堆積著小山般的麻袋,一看就是糧食。
穿著各色工裝或破舊衣衫的搬運工,正兩人一組,喊著號子,將沉重的麻袋扛起,步履穩(wěn)健地送上一輛卡車的車廂。
每裝完一輛,車子緩慢駛離,后面的車才能往前挪一點。
劉光天把車停在隊尾,熄了火。看來得等一陣子了。
他估摸了一下,前面還有十幾輛車,每輛車裝幾十上百個麻袋,就算搬運工手腳麻利,輪到他起碼也得一個多小時以后。
干等著也是無聊,他決定下車去前面看看情況,順便活動一下腿腳。
他沿著車隊往前走,看到不少司機都待在駕駛室里打盹,或者捧著搪瓷缸子喝茶、看報,顯然都對這種等待習以為常。
走到倉庫門口,這里更加忙碌和喧鬧。
汗流浹背的搬運工穿梭不息,負責清點登記的倉庫管理員拿著本子和鋼筆,大聲核對著車號和數(shù)量,聲音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