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孩子想我,這簡單,蔣天奇最近不是沒事做?讓他開飛機,把兩個孩子送過來,三個孩子我也是能帶的?!?/p>
蔣天頌黑了臉:“梁念初,你是魔鬼嗎?”
她把孩子們都帶走,他不就徹底成孤家寡人了?
念初在鏡頭另一邊開懷大笑。
最后也沒商量出個結果,有的沒的說了一堆,念初愣是不肯妥協。
教育慈善是她早就想好的,她投了錢進去,不光是為了一個好名聲。
更多的是想達濟天下,幫助那些像曾經的她一樣,境況不好卻有顆不屈于現實的心,努力想要擺脫困境出人頭地的孩子。
錢都花了,她一定要看看到底有沒有用在實事上。
她不會任由自己的錢,打著資助貧苦學子的名義,養肥一幫不知所謂的蛀蟲。
跟蔣天頌打完這通電話,她依舊繼續出差,每天帶著女兒看似吃喝玩樂,實際上每個城市查賬。
蔣天頌催了五次,實在動搖不了這位梁董的心,他恨得牙癢癢。
直到八個月后,都快年關了,忽然有一天三妮給媽媽打電話。
張口就說:“媽媽你快回家吧,爸爸出事了?!?/p>
念初嚇一跳:“你別急,慢慢說,爸爸怎么了?”
三妮哽咽:“醫院有人鬧事,爸爸當時正好在辦公務,幫孕婦擋了一刀,現在人還在手術室?!?/p>
念初嚇得心提到嗓子眼,還剩下一座城市,兩個小鎮沒去,也顧不上了。
臨時和心腹做了工作交接,連夜買了機票,帶著孩子就回了天北。
蔣天頌這一刀傷到了胸肋,他躺在病房,人清減很多,下顎線清晰,下巴上帶了些胡茬。
念初匆匆推門進來,蔣天頌看到她,眼里掠過驚訝,下意識拉扯被子,擋了擋臉。
他知道自己現在形象有些不修邊幅。
念初看到他上半身纏著層層繃帶,眼睛就立刻紅了。
“怎么會受傷?你不是最強調明哲保身了嗎,為什么還會替人擋刀?”
蔣天頌不答,在她靠近時,費力的抬起手,摸了摸她臉。
“別哭?!钡犊诤头坞x得近,他不能說話太大聲,聲音透著虛弱。
“我這不是沒事嗎?”
“知不知道你自己多大歲數了?”念初流著淚發脾氣:“萬一那刀不干凈,萬一留下什么后遺癥怎么辦,你讓我跟孩子以后怎么生活?”
蔣天頌本來是笑著看著她的,見她哭得停不下來,笑意慢慢消失,眼中晦澀莫測。
他閉了閉眼,十分虛弱的說:
“小初,我的確不年輕了?!?/p>
念初一怔。
蔣天頌握著她的手:
“本來不讓孩子告訴你的,就怕你擔心,但是三妮問我,我們本來就不年輕了,再這樣兩地分居,能共度的好時間還剩下幾年呢?”
念初錯愕瞪大雙目,淚水怔怔從眼角滑落。
蔣天頌看著她說:“天災、人禍、疾病、意外,如果人總覺得時間是充足的,可以隨意浪費,等真遇到意外發生的那天,會不會反而遺憾,美好的回憶還是太少?”
念初說不出話了,埋頭在他病床前,嗚嗚咽咽啜泣。
蔣天頌輕輕撫摸著她頭發,眼神和動作一樣的溫柔。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在醫院養了三個月。
期間被救的孕婦家屬過來致謝。
對方就是普通市民,沒什么了不起的身份,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背景。
驚險中被救已經很開心了,得知蔣天頌的身份,更是震驚到無以復加。
兩人抱著鮮花來致謝,女人挺著八個月的肚子,淚眼汪汪,真情感激。
男人護著妻子,不斷地鞠躬,赤誠又卑微。
念初陪著一起說了會兒話,然后才把兩人送走。
念初回來后說:“沒有任何圖謀,也不渲染自己的功勛,真不像你能做出來的事。”
蔣天頌笑笑,他追名逐利這件事沒什么好否認的,他從不在念初面前掩蓋自己的功利心。
“我看到那個孕婦,就想起了你懷五花那時候。我也是跟那個女人的丈夫差不多,忙著自己的事,讓你獨自去產檢。看到刀朝著她的方向過去,我就在想,如果換成你遇到這樣的情況該怎么辦,一個大肚子女人跑是肯定不方便的,躲都不好躲……”
念初安靜了會兒問:“你是把她當成了我嗎?”
蔣天頌搖搖頭:“你當初是對的,人做事的動機除了功利也需要一點道義,今天我見義勇為幫了她,希望這樣的能夠精神傳揚下去,有一天也能惠及到你或者孩子們?!?/p>
念初艱難的扯唇,卻有些笑不出來。
她知道他做的是件大好事,孕婦那么大的肚子,搞不好要一尸兩命。
他救了她,值得稱頌。
然而看見他這樣傷痕累累,虛弱的都不能大口喘氣,她心里更多的還是壓抑和難過。
蔣天頌忽然說:“有沒有怪過我?”
念初一愣。
“什么?”
蔣天頌:“五花,你懷她的時候,我滿腦子在忙升職,幾乎沒怎么顧過你跟孩子。”
他之前覺得,念初有保姆有傭人陪伴,而且已經有過兩次生子經驗,對她十分放心。
然而自己躺在病床上,進了手術室,生死未知,才意識到之前的想法有多離譜。
不能一味地用理性去判斷感情。
蔣天頌其實一直都有感受到,念初對他的感情在變淡。
起初他以為是因為她的工作,最近受了傷,他手頭的活兒都分了出去,不用再忙碌。
整日在病床上休息,他有了時間反思。
其實他這幾年做得也非常不好,很多他該在的時候,她需要他的時候,他都不在。
他喜歡她獨立,現在她卻徹底獨立了,習慣他的缺席后,她開始不需要他了。
念初出差,他雖然沒有在電話里直說,但催她回家便已經是暗示自己的想念。
而念初也給出了她的回饋,就像他當初在工作和她之間忽視了她一樣。
現在她為了自己的理想和志向,也能同樣地漠視他。
這是婚姻里最可怕的事情。
夫妻兩人,但凡一方無心維系感情,這段婚姻便已經亮起了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