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沉吟少頃，眼底劃過一絲晶瑩的亮光，輕喃道：
“不對，內部的這些勢力爭斗，海族之戰，真仙劫等等，其實都是更高層的戰略層面。”
“從大的層面來看，有我沒我，其實都一個樣，并不能改變什么結局。”
“如此看來，這些事情似乎......”
“似乎真與我沒有太大的干系？”
洛言的眉頭緊皺，并不是他與五行宗沒有羈絆，遇到大敵不想解決問題。
而是在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東西，且有一條逐漸被模糊的線，被他給追溯了出來。
隱隱間，他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什么斗爭，其實都是虛妄！
在這些東西的背后，必然還隱藏著別的更深層次的因果關系。
“回顧我這幾十年在五行宗的修行，前期的一切生活正常，沒有什么非常特殊的事情發生。”
“我的人生軌跡發生轉變，其實是在面臨九仙島島主威脅，并發動生死詛咒的那一刻起，我的機遇就開始了變化。
“我當時的第一想法，似乎是加入天機殿躲避劫難。”
“正當我有這個想法的時候......”
“緊接著，白眉長老就出現了，且剛好出現在我的危難之際，以至于我先天性的對他抱有好感......”
洛言的思緒越來越清晰，還捕捉到一個十分關鍵的信息。
這世上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嗎？
遇到危難了，就剛好有貴人相助？
由于洛言自身修持的是命運一道，自然對那些雪中送炭的人，有著更不一樣的體會。
“如果從這個角度去看待問題的話，我之所以會前往古玄域，并參加那個仙緣大會，乃至于現今引起那衍星三圣的注意，其實都與白眉長老給予的那枚鎏金仙玉令牌脫不開干系。”
“換句話說，若沒有白眉長老支持的話，以我的性格，絕對不會跑去參加那場盛會......”
“這也就不會有后來的這一系列事情發生......”
石制涼亭內，洛言的思緒萬千，在經過短暫的憤怒以后，他便徹底的冷靜了下來。
開始思索起這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按理說，他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做事情喜歡按部就班，從不急躁。
但臨時跑去參加古玄域的仙緣大會，卻給洛言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要知道，他那個時候才元嬰期，一身的實力不顯，也從未在大型的盛會上顯露過。
盡管如此，洛言還是被白眉長老給找上了門，還特意要求他去參加。
這可是連張琤，以及南榮道人這種長生世家的嫡系子弟，都沒資格參與進來的盛會。
偏偏洛言就可以去參加......
并且，他擁有鎏金仙玉令牌的事情，應該知道的人不多。
迄今為止，洛言使用過那塊令牌權限的機會不多，除去查找一些經文寶術，還有前人典籍以外。
直接接觸過的人，應該只有兩位。
就是魑魅魍魎四部的那兩位長老，一位女性長老，一位疫鬼尊者。
但他們都是天機殿的人，應該沒必要牽扯進庶務殿的內部爭斗中來。
“這一切的幕后，其實都是白眉長老所主導的嗎？”
洛言輕喃，心中頓時就警惕了起來。
如此說來，所有的巧合，其實都是故意為之？
且洛言自己應該很早就被注意到了，不然白眉殿主也不會出現的那么及時。
這位老殿主到底想干什么？
這般做法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洛言想到這一點以后，其心神難免會有些震動，他能感受到冥冥中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此刻正朝他緩緩伸來。
所謂的衍星三圣脅迫，仿佛只是一種表面現象。
真實的內因，則是因為那位看似一臉和藹，永遠一副仙風道骨的天機殿副殿主！
若真被這樣的人間至尊盯上，那可真的是令人膽寒......
“您老人家的用意何在？”
洛言的眼睛微瞇，始終不得其解，想不通這里面的緣由。
他唯一能想到的兩個理由，一是給他足夠的壓力，逼迫他盡快成長。
二是器重他。
這兩者都有可能！
但這都是為什么呢？
盡管洛言的內心卻傾向于前者。
憑心而論，若是他器重一個人的話，不說直接提供幫助，至少也不會只給予一塊牌子了事。
認真來說，這塊牌子帶給洛言的助力，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他的法則是自己悟的，五行之精也是自己通過諸多的靈身法提取來的。
自身所修習的四藏秘法，也是根據境界修為，一步一步得來的，并沒有提前獲得到。
唯有一些信息方面的權限，是這枚鎏金仙玉令牌帶來的便利。
“我成長起來對您是有什么好處嗎？”
所有交織在一起的巧合，觸使洛言不得不往利益方面去想。
因為他從來不相信巧合，更不信什么無緣無故的好，所有的饋贈，其實都早已標注好了價格。
“難道是因為真仙劫？”
洛言思來想去，也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但讓他想不通的是，那發生在幾百年后的真仙劫，莫非還能落在他頭上不成？
他又不是上三境修士......
突然，洛言的心中一動，眼中閃爍著奇異之光。
若那位天衍宗掌教口中的真仙劫為真，此劫將會平等的針對每一位上三境修士，誰也避不開。
如此說來，洛言還真的有可能被牽連進去。
因為以他的修行速度，最近幾百年內突破到上三境，成為一位尊者級大修，完全是有可能的。
“可不應該啊，我一個小小的化神境修士，又哪里值得那等人物注目？”
洛言深吸一口氣，始終找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唯獨可以確定一點，那便是白眉長老對他的青睞，或許不那么純粹。
應該是帶著某種未知的目的。
同一時間，五指山山上，星空大殿。
有兩位老人正在對弈，正是天機殿的兩位正副殿主。
“咦？你看中的這個小家伙，還真沉得住氣啊......”
“都被人給欺負上門了，卻始終無動于衷，還有閑心悟道和外教的修士斗法......”
“這樣的人不是蠢，就是擁有大智慧！”
一道摻雜著大道圣音，又飽含虛無縹緲之氣的驚訝聲傳來。
“這小家伙確實是一個適合天生修道的苗子，不悲不躁，不貪不妄，其心性非常適合修道，否則也不能從那方小世界中脫穎而出。”
對面，一位白發，白須的老人回道。
他們的對弈的棋盤中間，以正中線為界限，分別涌現出兩幅畫面。
其中一幅便是洛言先前的斗法場面。
顯然，他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其實都被這兩位老人暗中關注著。
“唔......只有這樣的話，可沒資格作為你我倚重的種子苗子。”
“畢竟我五行宗內，別的不多，就是修行天才多！”
“這小家伙何德何能，居然能得你的這般看重？”
公孫衍的聲音縹緲，盤坐著的身影似夢似幻，又宛若水汽蒸騰，始終在流淌個不停。
他的視線落在那道青色的人影身上，一直關注著，卻并未察覺到很多的不同。
或許在某些方面，確實是有其可取之處，但作為他們寄予厚望的真仙劫應劫者，似乎還不夠格。
“我也是無意間注意到的他，只覺得這小家伙很不凡。”
“或者說，更像是一股韌勁兒，風吹不倒，雨滴不塌，山崩不毀......”
“其實更讓我注意的是，則是另一個小家伙，只不過他卻在我眼皮子底下無故消失了。”
“恰好這兩人似乎又是好友，于是我便注意到了他......”
白眉老人開口，提起一段來源。
那就是幾十年前的飛升事宜，居然出現了一位讓他窺視不透的小輩，這實在是太令他好奇了。
于是白眉老人一直在暗中注視。
但是有一天，那小家伙卻突然憑空消失了。
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噗’的一下，憑空而散。
要知道，白眉老人自己可是大乘境的大修士，已經站在了人界頂峰，居然還有人能躲過他的窺視，這實在是太驚人了。
“這小家伙能從一方小世界來到我真靈界，還能在諸多任務中，不斷的提升著自己，并在仙緣大會上嶄露頭角......”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這小家伙的身上，必然凝聚著一股巨大的運勢，受天地所鐘愛！”
“這是門內的其他弟子所沒有的東西......”
“師兄認為呢？”
“這小家伙合格嗎？有那個資格嗎？”
白眉老人的表情淡然，并未講出全部事情，而是選擇性的頭顱。
他有預感，那個消失的小家伙，似乎才更值得注意！
畢竟命運一道變幻無常，更有氣運一道無法被窺視到，即便是他們這個等階的人物，最接近于仙神，也不敢說自己能夠完全看透。
即便最開始的那人，只是一個筑基期的小輩。
“若從年齡的角度來看，一百歲出頭就突破到化神境，勉強算得上一個天才。”
“從實力方面出發，同輩之中，能勝過這個小家伙的人，應該沒有幾個。”
“機緣方面的話，雖然不清楚他具體去了哪里，但能從那個地方帶回少量的法則本源，就已經說明了很多東西。”
“至于心性與悟性，有那幾十種初始法則打底，絕對也是優中之優......”
“這樣一個各方面都如此優秀的小輩，勉強算是一個比較合適的種子苗子吧。”
“有那兩人在前，多這么一個也不多，成為你我計劃中的一環，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公孫衍想了想，倒也沒太過注意。
因為不值得！
一位才化神境的小家伙，有什么好值得觀察的？
“既然師弟執意，那就說明這小家伙屬于是擁有大智慧的那一類人，你做的那些布局，應該很容易會被看穿。”
“從這個小家伙的行為來看，他似乎也猜到了些什么......”
公孫衍回應，手中的棋子落子，那幅畫面便消失不見。
“一枚棋子罷了，猜到又怎樣？”
“有些事情，不是他知道了結局，猜到了因果關系，想要逃避，就能避得開的。”
“棋子就是棋子，他現在還差得遠呢......”
白眉老人不置可否，也隨手落下一子。
或許是因為洛言的境界還太低的緣故，除去他那一身的法則之力以外，他并沒有得到這兩位老人的過度重視。
下一刻，棋盤上另一側的畫面也顯現了出來。
這是一個異常玄奇的世界，五色玄氣迷離，構建出一副絢爛的美景，天空中的日月共存，同時綻放盛輝。
一位年輕的道人在山谷中飛騰，他的身后還跟著一群人形黑影，四面八方都傳來激烈的喊殺聲。
令人奇怪的是，或許是這方琉璃世界的規則不同，天地中并沒有靈氣的存在，反倒是另一種名為玄氣的特殊能量。
青年道人以一敵百，勇猛無敵，渾身的殺氣滔天，一巴掌下去便能拍死一道黑影。
‘嘩’的一聲，包裹在人形黑影外面的玄氣消散，露出一副灰色的肌膚，干巴巴的，看起來十分丑陋的生物。
其實，這也是人族的一種，不過是和常見的人族，其肌膚有著些許異色罷了。
后方的那些黑影聯合在一起，展開無比兇猛的攻勢，空間被震顫的一圈又一圈，在阻擊那位年輕的道人遠去。
面對著如此多道攻勢，即便是年輕道人也不得不飛騰躲閃，避開那些黑影的襲擊。
因為這方天地的規則實在是太詭異了，居然不是靈氣，而是玄氣！
并且追趕過來的人形黑影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地步。
面臨著如此危機，不逃遁的話，難道在原地等死嗎？
“這群灰色人種真的是煩不勝煩，我不就是在他們的神廟當中，拿了一截枯樹枝嗎？”
“咱們同為人族，至于這么死死的追著我不放嗎？”
“還有這該死的鬼地方，居然沒有靈氣，導致我能發揮出來的實力十不足一。”
“不然道爺我鐵定把你們的神廟都給揚了......”
年輕道人憤怒，言語間咒罵個不停，但很快就收住喝罵聲，然后吃下這個啞巴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