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蘇禾和長公主兩人這第一次的聯手沒有任何提前說明,配合的卻出奇的好。
表面上看只是對后宮一次小小的權利任性。
可是要知道這是魏宸登基后第一次冊封后宮,唯二的兩個活人(早前死去的太子妃,側妃等是追封)卻鎩羽而歸,敗的一塌涂地,生生將朝令夕改這四個字表現的玲離盡致。
總之一個字,爽。
出了大殿,緊繃的氣氛稍緩,入冬后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腑。
長公主魏華腳步略緩,與蘇禾并肩而行,側過頭,鳳眸微挑,毫不掩飾其中的算計與得意:
“蘇禾,今日本宮可是明明白白幫了你一回。這人情,你欠下了。”
毫不客氣,出門便索要回報。
蘇禾聞言,唇角彎起一抹清淺的弧度,語氣卻是不緊不慢的直白:
“魏華,你的性子真的不討人喜歡。
幫我?那我何嘗不是在幫你呢?
讓帝王威信減弱,這又何嘗不是你的目的?
更何況,你們私下已經準備好了要推上皇后之位的人了吧?
放心,我對這個位置沒有布局,所以,我頂多不摻和,就是對你最大的幫忙!”
死丫頭!說話總是這般直白到可憎,將那些心照不宣的算計赤裸裸攤在日光下。
魏華被噎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被戳破的慍惱,隨即化為一種混合著傲然與別扭的假笑。她冷哼一聲,揚起下巴:
“行!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本宮記下了。”
那副明明達成目的卻偏要擺出高傲施舍模樣的姿態,也幸好她是權勢煊赫的長公主,否則,這般脾性,當真不知有幾人能忍受。
兩人在宮門外的廊下低聲交談,氣氛微妙,既有聯手后的短暫融洽,又彌漫著彼此心知肚明的相互利用與提防。
就在此時,宮門內傳來踉蹌的腳步聲。
被人攙扶著出來,明顯大受打擊的白琉璃一眼看到兩人整個人就跟被定住了一樣硬是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她一抬眼,正好撞見廊下尚未離開的蘇禾與魏華。
兩人并肩而立,一個雍容冷冽,一個清雅從容,方才在殿上聯手將她母女逼入絕境的畫面瞬間沖破理智,狠狠撞進腦海。
白琉璃渾身劇震,仿佛被無形的冰水從頭澆下,腳步猛地釘在原地,再也無法向前挪動半分。
攙扶她的宮婢感覺到她陡然僵硬的身體和抑制不住的顫抖,嚇得也不敢動彈。
這就被嚇到了?
蘇禾看了一眼白琉璃身后站著的那位年長的嬤嬤,那嬤嬤微微頷首立刻上前提點著那位呆若木雞的郡主:
“安樂郡主,見到護國公主和長公主您理應行禮!”
這提點宛如當眾打了一耳光。
不,耳光早就打了,宛如當眾被甩了幾鞭子。
宮外看熱鬧的人不少,一聽到郡主兩個字都很驚訝。
這位可是陛下如今唯一的女兒,怎么會只是郡主?平白比公主矮了一等,這發生了什么?
看來又發生了什么好戲。
白琉璃咬著牙,萬般恨意直沖腦海。
可是她也更清楚,她不能,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對這兩個女人做出任何不好的舉動。
蘇禾一人她就招架不住,更何況這個時時刻刻都在發瘋發癲的長公主殿下。
先等著,這個仇她一定會報的,一定會。
“安樂見過護國公主,長公主殿下!”
“這禮行的不倫不類,嬤嬤,回到郡主府后可要好好教導才是。”
“是,奴婢遵命!”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而后各自上了馬車。
徒留旁人的注目和視線。
白琉璃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袖籠中的拳頭緊緊拽著,忍,一定要忍。
只要到胡國宮宴,她就能贏了,對,再等等,等等!
回到公主府,單簡早就和孩子們等候多時。
“正好吃午飯,今日是我親自做的,你嘗嘗看!”
大寶小寶小臉紅撲撲的,看著蘇禾猛撲了過去:
“娘親,小寶(大寶)也有幫忙哦!”
這是一家人難得的溫馨時光。
只是目之所及到小桃時,蘇禾擔憂問道:
“還是沒消息?”
“茶館那邊倒是有消息傳來,但只有兩個字。”
哦?大哥傳消息了?
“什么消息?”
小桃有些無語:
“勿念!”
勿念?
還真是大哥的手筆。
所以,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先坐下吃飯。”
行吧。
兩個孩子也餓了,給兩個孩子夾了飯菜,單簡才道:
“那幾位老人應當和霍三在一起!”
果然,自己也是這么猜測。
可是為什么呢?
“他與那幾位并無交集,抓他們做什么?”
單簡夾了一塊青菜,這是他帶著兩個孩子親自做的溫室里種出來的,異常珍貴。
脆嫩碧綠,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必定是和那位有關系。
看來霍三必定是被那位控制住了!”
蘇禾慢慢咀嚼,直到菜肴入腹,她才道:
“一般的毒藥奈何不了我哥。
所以,那人毒必定在我之上。”
說完,蘇禾看向門口:
“小桃,小叔呢?”
“說來奇怪的很,之前崔神醫來找過主子一次,說是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病癥想要和您討論。
可是您急著進宮,他便說也不是很急就走了。”
這么巧?
“那小叔現在何處?”
“崔神醫應該還在郊外為百姓義診。”
“去通知一下,看來小叔必定有事瞞著我!”
只有知道那個人的身份,如今才能知道到底為什么會有那三位大佬的失蹤。
和孩子們吃完飯,一家四口在花園慢慢走著。
“下雪了,娘,下雪了!”
南方長大的孩子第一次看到雪難免興奮。
蘇禾和單簡一臉慈愛的看著在花園瘋玩的他們。
兩人笑道:
“任何孩子對雪都喜愛的很。
蘇禾,你小時候玩雪嗎?”
蘇禾的回憶拉遠,小時候啊……
“玩,我還會滑雪呢,你必定沒玩過的,我祖母給我做的雪橇,讓我踩在上面,我們就在莊子后面的山坡。
我祖母是個特別愛玩也會玩的人,我的童年即便沒有爹娘兄長,可是也很快樂!”
提及童年,單簡也陷入回憶:
“我七歲之前在西南農村,那里的冬天濕冷陰寒,沒有雪,可那冷風卻能吹進人的骨頭縫。
我們很窮,大多數我都在山上撿柴火挖野菜。
等到七歲后被接回京城,第一次看到雪也很興奮,我也想玩卻被打了一頓,他們告訴我,玩雪那是小孩子才玩的東西,一次次的,被打服打怕了也就不喜歡了。”
蘇禾有些心疼的看向他。
單簡正好回頭,四目相對,眼中的心疼都做不得假,卻又那樣情意深重。
“單簡!”
“怎么了?”
“本宮命令你,現在,陪你的兒子們玩雪去!”
單簡露出那口大白牙咧嘴一笑:
“臣,領命!”
……
溫情過后便是無休止的爭斗。
新君登基百廢待興。
但誰都看得出,魏宸格外吃力。
無論是下達任何旨意都阻力重重,朝中舊部分屬各自派系。
他想要將大權收攏在手艱難非常!
“陛下,后宮不可一日無主,臣以為應當早日定下中宮人選。”
“臣附議……”
朝中每天都是這些。
蘇禾和長公主分別坐在兩側,兩人時不時對視一眼,大多時候蘇禾都不發一言,仿佛她的存在最無關緊要。
可魏華卻越看蘇禾越發現這個丫頭城府深的可怕。
看似不動聲色,可這朝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在她麾下聽命于他。
單簡那個沒出息的癡情種可將手中的勢力盡數給到了她的手中。
這個丫頭從來就不是弱雞。
登基又如何,當年能將魏宸的爹拉下馬,如今魏華也能再來一次將魏宸拉下皇位。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很快皇后人選選定,讓人沒想到的是竟然是蔣家姑娘。
蔣家嫡出三小姐,也就是蔣麗華的嫡親妹子。
蔣家這一次比任何人都快速的靠攏了魏宸,這也是魏宸和長公主派系搶奪的唯一一次勝利。
而蔣家代表的則是老派世家,所以支持魏宸的還是那些老舊勢力,對他穩固皇位并無大用。
但比起讓長公主一派的人坐上皇后之位,這個人選便顯得很合適了。
在朝廷這樣的爭斗中,幾位老者依舊沒有消息。
細微的異樣,往往預示著風雨欲來。
劉老與李四娘抵京卻暫不歸府的消息,起初并未引起蘇禾太多警覺。
江湖故友,偶遇敘舊,耽擱幾日也是常情。
直到大寶和小寶開始反常地嗜睡。
白日里喚不醒,小臉兒睡得紅撲撲,卻隱約透著一絲疲憊。
蘇禾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她俯身細細檢查孩子的呼吸、脈象、指甲、眼瞼,甚至用銀針試探,皆無中毒跡象。
可那種被抽干了精神氣的萎靡,卻做不得假。
“夜里誰在守夜?”蘇禾的聲音聽不出波瀾,目光掃過眼前跪著的四人。
“回殿下,是奴才等輪值。”
這四人皆是她從烏蠻帶回的死士,忠誠無需置疑,問題不在他們身上。
也不是孩子本身。
那便只能是……夜里出了岔子。
單簡得到消息快馬回府時,暮色正濃。
他帶著一身未散的寒氣踏入室內,聽蘇禾將疑慮說完,眉頭便鎖緊了。
“能在王府內來去自如,避過所有明暗哨,且不驚動他們四個的,只可能是對府內布局、換崗規律了如指掌的’自己人’。”
“ 霍三有這本事,更有這動機——若他想暗中探看兩個孩子,完全做得到。”
蘇禾指尖無意識地輕叩桌面,發出極細微的嗒嗒聲:
“可若是他,既已到了府,為何不現身?這不合他的性子。”
這便是最蹊蹺、也最令人不安之處。
不露面,卻讓孩子白日嗜睡,夜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守株待兔。”單簡言簡意賅。
夜,悄然深了。
為免打草驚蛇,蘇禾與單簡并未大張旗鼓布置,只撤了外間的夜值,兩人親自守在孩子們臥房的耳房內。
耳房狹窄,僅容一榻一幾,為隱蔽,他們藏身于一座厚重的紫檀木屏風之后。
空間逼仄,兩人不得不挨得極近。
蘇禾背靠著冰涼屏風,單簡則側身面向門口方向,將她半護在里側。
彼此的呼吸聲在寂靜中被放大,溫熱的氣息在方寸間交融。
蘇禾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皂角氣息,混雜著一絲屬于夜晚的寒涼。
單簡的肩臂緊緊挨著她的,隔著幾層衣物,依然能感受到對方身體傳來的、沉穩的熱度。
稍一動作,衣料便發出細微的摩挲聲,在這緊張等待的夜里,無端漾開幾分曖昧的黏稠。
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
蘇禾微微偏頭,便能看見單簡在昏暗光線中利落分明的下頜線條,和那雙凝視著門縫微光、專注而銳利的眼睛。
他的存在感如此強烈,幾乎將她包圍,讓這狹小空間里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而灼熱。
時間在等待中緩慢流逝。
更漏聲滴滴答答,子時剛過。
就在蘇禾因這過分親密的距離和漫長等待而有些心神微漾時,單簡的手臂幾不可察地緊繃了一下。
來了。
極輕的,幾乎融于夜風的推門聲。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入內室,徑直走向孩子們的床榻。
借著窗外透入的、極其微弱的月光,能看清那是……金花?
竟然是花豹金花?!
金花一進屋就聞到了不同尋常的氣味,它敏銳的回頭看向了單簡他們的方向,并向著兩人啪嗒啪嗒的走來。
蘇禾和單簡兩人都從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但兩人還是起身,金花先是極其親昵的在蘇禾腳邊蹭著,接著就看到金花又用屁股蹭了蹭單簡。
“原來是你這奶娘偷孩子啊。
想孩子怎么不早點說,大晚上的帶他們去哪里?”
單簡摸了摸金花的大腦袋,結果這一摸單簡只覺得突然之間頭暈目眩,站都站不穩。
若非蘇禾反應迅速立刻在他鼻尖聞了個什么東西,他必定已經暈厥在地。
“怎么回事?”
“有人在花花的身上撒了藥粉。
難怪這四人都無動于衷。
若非你武力高強,剛才那一摸已經立刻倒地不起了。”
原來如此。
“那為何你沒事?”
蘇禾卻輕輕搖頭:
“我身上隨時帶著藥粉,一般毒藥奈何不了我!”
“那現在……”
“看來你后院藏著的那位嬌娥現身了!用毒如此精妙除了她我想不到誰!”
“跟上?”
“嗯!”
接著就看到金花熟門熟路的將兩個孩子馱到了自己身上,它一靠攏兩個孩子就醒了,看到金花那親切勁兒就是蘇禾看到都有些吃味。
沒有驚動兩個孩子,他們兩人跟著一前一后走出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