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前行,最終停靠在一個被群山環抱的靜謐村落。
這已是車輪所能抵達的盡頭,再往深處,便是只有依靠雙腳行走。
與村中接應人員順利匯合后,一行人將車輛妥善安置于村內,整頓行裝,踏上了徒步進入深山的征程。
山路蜿蜒,林木漸深。
原始的密林中,古木參天,藤蘿纏繞,腳下是厚厚的積年落葉,踩上去松軟而無聲。
正當眾人專注于腳下這難行之路時,一道黑影如疾風般掠過樹梢,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云知知身旁——是黑龍回來了。
他氣息平穩,即便經過長途奔襲也不見絲毫疲態。
“云掌柜……”黑龍低聲稟報,聲音沉穩有力,“侯飛英等人已被……救護車?安全轉運,途中未再發生任何意外,你可以放心了。”
云知知微微頷首,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有黑龍這支奇兵在側護送,一行人的安全感大增。他時刻掃視著周遭環境,感知著任何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所幸,這一路上除了山野本身的險峻,并未遭遇其他超乎預料的怪事。
經過數小時艱苦跋涉,當林間的光線變得愈發幽深,空氣中也開始彌漫起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時,他們終于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這是一個位于兩座陡峭山峰夾縫之間的狹長深坑,入口不大,但據說內里內腔巨大。
入口原本被植被覆蓋,現今已經清理,露出一條宛如大地傷疤般的裂口。
此處,在當地百姓口耳相傳的諸多傳說中,占據著極其恐怖的一席。
“這個坑,我們叫它‘無回洞’。”一位當地向導壓低聲音,帶著敬畏的神情說道,“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話,只要是下去的人,就沒見誰能活著上來……”
據傳,在兵荒馬亂的年代,這里曾是拋尸的場所,無數冤魂被投入這無底深淵。
待到和平時期,也曾有過不信邪的探險隊或好奇者試圖一探究竟,結果同樣杳無音信。
唯一一個例外,是許多年前的一個幸存者,他不知何故竟從坑中爬出,但人卻徹底瘋了,整日胡言亂語,不久后也暴斃而亡,使得這深坑更添詭譎色彩。
而此次能引起特案處的高度關注,源頭卻另有一樁奇案。
葉元龍一邊引領眾人靠近坑口邊緣,一邊向云知知詳細解釋。
“我們最初是在追蹤一名流竄多省、罪行累累的邪惡煉尸師。此人極其狡猾,我們跟丟了好幾次,最后線索指向他逃入了這片山區。”
特案處的一名精銳干探尾隨而至,在附近村落失去了煉尸師的蹤跡,卻在搜尋過程中,發現了這個尸氣沖天、陰邪之力幾乎凝成實質的坑洞。
他察覺到事態嚴重,立即向上匯報。
“起初,我們并未意識到下面情況的復雜程度……”
葉元龍語氣沉重,“先后派了兩批人手下去查探,結果……他們都如同石沉大海,徹底失去了聯系。”
直到這時,特案處才真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葉元龍親自帶隊,動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和方法下到坑底,眼前的景象讓他們觸目驚心。
坑底層層疊疊堆積著成百上千具骸骨,年代跨度極大,而在這些骸骨中央,布置著一個規模龐大、結構邪惡無比的古老煉尸陣法。
那名被追蹤的煉尸師,恐怕也只是想利用此地的特殊環境。
“我們費了極大代價,傷了不少弟兄,才勉強將那個借由陣法與無數尸骸孕育出的‘東西’制服。”
葉元龍指向深坑,眉頭緊鎖,“然而……盤踞在此地數百年、數量可能上萬的那些陰魂,卻因我們的闖入而徹底暴動。”
“我們嘗試了多種常規的封印陣法,皆無法壓制。它們的怨氣太深,彼此糾纏,已成氣候。”
“萬般無奈之下,才決定向外求援……”
原本已從云知知處購得萬寶琉璃塔,用以鎮邪,卻不料寶物在運送途中,竟遭身份不明之人劫走。
事態緊急,這才不得不懇請云知知親自前來,希望借助她的獨特能力,解決此次危機。
云知知一邊聽著葉元龍的敘述,一邊緩步走向坑洞邊緣,低頭向下望去。
那坑洞深不見底,從中涌出的陰寒之氣,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隱隱約約,仿佛有無數凄厲的哀嚎與嘶吼從深淵之下傳來,撞擊著她的心神。
就在這時。
跟在身后方的薛正義,忍不住上前一步,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問道,“葉上校,我師父……他……現在情況如何?”
葉元龍聽到這個問題,沉默了片刻,臉上掠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才緩緩開口,“你師父……與另幾位……為了給我們斷后,被暴動的陰魂和殘余的尸氣,困在了坑洞深處的一處裂隙。我們嘗試了營救,都因下面情況太過惡劣而失敗。目前……他們依舊下落不明,生死……難料。”
薛正義其實早已經聽說,但此刻親耳聽到葉元龍確認,身體還是微微一晃,臉上最后一絲期冀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葉元龍將目光重新投向云知知,語氣凝重,“云小姐,情況就是這樣。你……你帶來的陣法,對此情此景,可有把握?”
云知知沒有立即回答。
坑洞邊緣的陰風,吹拂著她的發絲,她凝視著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深淵,感受著其中蘊含的恐怖能量。
片刻后。
她收回目光,“僅憑描述,我無法判斷。我必須親自下去看看,才能知道我的陣法能否起作用。”
“這……”
葉元龍臉上露出明顯的猶豫和擔憂,“下面真的非常危險。不僅僅是那些狂暴的陰魂,更致命的是經年累月積聚的濃郁尸氣。”
“這種尸氣含有劇毒,即便是我們這些經過特殊訓練、有一定修為的人,也需借助防護才能短時間停留。普通人若是吸入,頃刻間便會毒發身亡。我們之前下去的人,都是做了萬全準備的。”
云知知并沒有因此退縮,反而冷靜地反問,“既然如此危險,那你們之前,又是如何解決防護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