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寧對凌蕪挑選的這條金黃色小狗崽喜愛得緊,每日與它嬉戲、喂食、洗澡,樂在其中。
凌蕪見她忙得不亦樂乎,忍不住勸道:“王妃,您如今懷著身孕,可得小心,別累著了!”
“不過是養(yǎng)條小狗,哪會累著?”姜姝寧輕輕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嗔笑道,“若這點(diǎn)小事都累著了,日后還如何照料孩子?”
已是初秋,涼意漸濃。
她穿了一身杏色的秋衫,衣料厚實(shí),恰到好處地遮掩了身形的變化。
然而,那份即將為人母的喜悅與柔情,卻像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光,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溫婉動人,驅(qū)散了這初秋的蕭瑟。
凌蕪看著她臉上流露出的母性光輝,心中一片柔軟,感嘆道:“王妃對這小狗如此疼愛,將來定能將小世子照顧得妥妥帖帖!”
小狗崽得了主子的寵愛,漸漸有些恃寵而驕。
一天晚上,它竟偷偷溜上姜姝寧的床,蜷在她身側(cè)取暖。
蕭凌川一見,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毫不客氣地拎起小狗,徑直扔到窗外。
小狗猝不及防,從溫暖的臥房被丟到冰冷的庭院,氣得沖著蕭凌川“汪汪”直叫,似在抗議他的粗暴。
姜姝寧看著這一人一狗的幼稚爭斗,有些無奈道:“王爺何必與一條小狗置氣?”
“臥榻之側(cè),豈容一條狗酣睡!”蕭凌川凈手后,嫌棄地抖了抖被褥,語氣中透著幾分不屑,“本王的床,它也配上來?”
姜姝寧聞言,低聲嘀咕:“連條小狗都容不下,真是小肚雞腸!”
“你說什么?”蕭凌川耳尖,捕捉到她的低語,眼中閃過一抹陰鷙。
他俯身靠近,在被窩里扣住她的腳踝,指尖帶著幾分曖昧地輕撫她的腳趾,“王妃仗著懷了身孕,就敢在背后編排本王?別以為本王拿你沒辦法。”
姜姝寧心頭一跳,警覺地縮了縮腳,嗔道:“你想做什么?”
“你我夫妻,同床共枕,天經(jīng)地義。”蕭凌川聲音低啞,目光幽深,帶著幾分晦暗不明的情緒。
懷孕后,她身形漸顯豐腴,添了幾分柔媚的孕味,一舉一動都輕易撩動他的心弦,讓他難以自持。
他顧忌胎氣,一直強(qiáng)自忍耐,如今好不容易熬過最危險的前三個月,他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渴望,欲與她溫存一番,紓解這段時日的煎熬。
姜姝寧察覺到他指尖沿著小腿緩緩上移,頓時心生不妙,急聲道:“蕭凌川,我還懷著孩子呢!”
“王妃放心,”蕭凌川低笑,嗓音中透著幾分蠱惑,“本王自有分寸,定會……小心行事。”
姜姝寧咬緊下唇,忍耐他的撩撥和入侵,氣惱地低聲道:“王爺如此……重欲,不如再納幾位側(cè)妃,免得總來擾我!”
此話一出,蕭凌川眼中怒意驟起,聲音冷冽:“王妃仗著身孕,屢屢口無遮攔,挑釁本王,看來是時候給你些教訓(xùn)了!”
姜姝寧渾身輕顫,難以抵擋他帶來的一波又一波的熱潮,心中暗自安慰自己:再忍耐數(shù)月,待腹中孩兒平安落地,她便能斬斷這所有糾纏,換取真正的自由。
次日,凌蕪返回主院,一眼便看見那只小狗崽趴在路中央,一動不動。
她起初以為它在酣睡,走近了才發(fā)覺不對勁——四周寂靜無聲,連它平日里輕微的呼吸起伏都消失了。
她心中一緊,俯身伸出手去,指尖觸及小狗身體的瞬間,一股冰冷的僵硬感傳來。
凌蕪臉色驟變,急忙探向它的鼻息——?dú)庀⑷珶o。
這條活潑好動的小狗,竟然已經(jīng)死了!
想到王妃對這小狗的喜愛,凌蕪不敢耽擱,急忙將此事稟報給蕭凌川。
“死了?”蕭凌川聽聞也是一怔,眉頭微蹙,“好端端的,怎么會死?”
“屬下不知……王爺,此事千萬不能讓王妃知曉。她那么疼愛這小狗,若是知道了,定會傷心欲絕!”
蕭凌川沉吟片刻,目光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隨即沉聲吩咐:“此事切莫聲張,免得王妃難過。你先將它的尸身悄悄處理掉,再立刻去集市,尋一只一模一樣的回來,別讓王妃看出破綻。”
“是,王爺!”
凌蕪領(lǐng)命回到主院,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方才還躺在地上的小狗尸身竟不翼而飛!
她心下駭然,詢問了院中幾個下人,皆說未曾看見。
事態(tài)詭異,但王爺?shù)姆愿酪o,她只得將滿腹疑慮壓下,匆匆趕往集市,精心挑選了一只毛色、大小都極為相似的小狗回來。
姜姝寧見到“新”的小狗,目光微微一凝,隨即恢復(fù)了慣常的溫和。
她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樣撫摸它的頭。
那小狗卻瑟縮了一下,喉嚨里發(fā)出怯生生的嗚咽。
凌蕪心頭一緊,連忙解釋:“方才它不聽話,奴婢略施薄懲,許是嚇著了。”
姜姝寧聞言,只彎了彎唇角,笑而不語。
幾日后,一個匪夷所思的場面讓凌蕪徹底呆住了——院子里竟然出現(xiàn)了兩條一模一樣的小狗!
一條是她新買回來的,膽小怕生;而另一條,正活蹦亂跳地追逐著落葉,那親昵撒歡的模樣,分明就是那只本應(yīng)死去的“小黃”!
她驚得雙眼圓睜,難道那日是自己看錯了?
它只是……睡得太沉了?
“既然小黃自己回來了,”姜姝寧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這只新的便送走吧,它性子太怯,不如小黃討喜。”
“是,王妃。”凌蕪滿心疑竇,最終只當(dāng)是自己鬧了烏龍,便未再向蕭凌川提及此事。
她未曾留意,在她轉(zhuǎn)身離去時,姜姝寧垂眸撫摸著小黃的頭,唇邊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欣慰的笑容。
這往生草,果然有奇效。
——
雍王一路快馬加鞭,風(fēng)塵仆仆,終于在日落時分抵達(dá)了京城。
他剛一入宮門,便被幾名神情肅穆的御前侍衛(wèi)“請”著,徑直引向了御書房。
他絲毫沒有半點(diǎn)緊張,畢竟,他早已修書一封,言明自己思念京城,欲回京小住。
作為皇帝唯一的皇叔,這點(diǎn)小小的要求,那個病弱的侄兒斷沒有拒絕的道理。
御書房內(nèi),暖香裊裊,夾雜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藥味。
年輕的皇帝蕭政賢正倚在龍椅的軟墊上,臉色蒼白,見他進(jìn)來,便露出一副溫和而熱切的笑。
雍王上前行禮:“臣蕭淵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叔不必多禮,快請坐。”蕭政賢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中氣不足,帶著幾分病態(tài)的虛弱,“朕聽聞皇叔要回京,心中甚是歡喜,特意備下薄酒,為您接風(fēng)洗塵。”
雍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天子。
太年輕,太孱弱,身旁的皇后據(jù)說至今未有身孕,后宮更是空虛。
他心中那絲輕蔑愈發(fā)濃重,嘴上卻恭敬萬分:“陛下龍體欠安,還為臣如此費(fèi)心,臣惶恐之至。”
酒宴設(shè)在偏殿,菜肴精致。
席間,蕭政賢言語親切,噓寒問暖,處處顯露出對這位皇叔的依賴與敬重。
雍王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這樣的皇帝,不過是占著龍椅的傀儡罷了,待他聯(lián)絡(luò)好京中舊部,取而代之,不過是早晚之事。
他越想越是得意,杯中御酒也喝得愈發(fā)痛快。
……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刺骨的寒意將雍王從昏沉中驚醒。
他猛地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的早已不是金碧輝煌的宮殿,而是一間陰冷潮濕、散發(fā)著霉味的地牢!
他身上的錦衣華服已沾滿污泥,尊貴與傲慢瞬間被巨大的恐慌所吞噬。
“來人!來人!”他撲到牢門前,用力搖晃著冰冷的鐵欄,“陛下!這是何意?臣犯了何罪!”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停在了他的牢房外。
火光映照下,來人一身龍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哪里還有半分病弱之態(tài)?
正是皇帝蕭政賢。
他神色陰沉地俯視著狼狽不堪的雍王,眼神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雍王心頭一顫,強(qiáng)撐著問道:“陛下……您這是……”
蕭政賢聲音冷得像地牢里的寒冰:“皇叔,你能否跟朕解釋一下,為何在你回京的同時,京城郊外,會憑空多出三千整裝待發(fā)的精兵?”
雍王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他怎么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