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聽到的?”趙英其一下警覺起來,趕忙追問,“是沈宗嶺親口說要和我搶潼潼撫養權?”
“不是,他沒這么說,是我說的假設,萬一呢。”
“你不要嚇人。”趙英其被他嚇得一驚一乍的,一口氣瞬間提到嗓子眼。
“不嚇你了,你別覺得我是幫他說話,我認識他這么久了,一直覺得他人還是挺好的,除了花心一點,其他也沒什么,只是說唯一的缺點就是感情上比較放蕩不羈愛自由,其他方面真的就還好。”
阿維頓了頓,又說:“要是當初你告訴他,你懷孕了,說不準你們倆就不是現在這樣。”
但現實生活是沒有那么多如果的。
至于阿維說沈宗嶺放蕩不羈,她從來沒覺得這是什么黑點,人一輩子不可能只喜歡一個人,見一個喜歡一個是常態,誰都沒有義務要求對方遇到自己之前不能喜歡別的人。
除非社交圈子實在太小了,認識不了幾個新人。
她很平靜應了聲:“你特地打這通電話,就是為了說這事?”
“就是有些感慨。”
“這些話別再說話了,不合適。”
阿維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說:“我的錯,確實不方便說這些,你當我剛剛是放屁。我這嘴,說話不經大腦,你別生氣。”
“我知道你,沒有生氣。”
“那你要不要來醫院探望探望?是不是不太合適,我又說了不該說的……”
“不看了,不合適,免得被別人看到做文章。”
趙英其想的是能不和沈宗嶺來往就不來往,免得節外生枝,她真的賭不起,也玩不起,說:“生個病而已,用不著那么大陣仗,有醫生護士在,他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癥,我不費勁了,你也別提我,你去看是你自己的事。”
“行吧。”阿維沒有勉強她非得過來醫院看看沈宗嶺,“那就先這樣。”
“嗯。”
趙英其就掛了電話。
而沈宗嶺這次住院,情況實則挺嚴重的。
沈母得知他是跑去喝酒又淋雨把身體搞成這幅鬼樣子,氣得想打他了,又舍不得,他都這幅鬼樣子了。
沈宗嶺這次在醫院躺了大半個月,又是發燒又是感冒,身體虛弱,他的主治醫生再三強調不能喝酒抽煙,尤其是喝酒,他不聽,還喝酒,還跑去淋雨。
沈母天天來醫院說他,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愈發來氣,說他:“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衰仔,油鹽不進,你是不是非得要我白發人送黑發人你才高興?”
沈宗嶺任由沈母打罵,一聽沈母說這話,他其實知道自己過分了,說:“您別生氣了,我這不是還好端端的嗎?”
“你好意思說,好端端的,你差一點就出事了你知道嗎?!醫生是怎么說的?你做過心臟移植手術還敢酗酒!還抽煙!還淋雨!你瘋了是吧,你以為你的身體是鋼鐵做的?!”
沈母說起這事就來氣,叉著腰罵他:“我上輩子造什么孽,生了你這么個討債鬼,生你還不如生塊叉燒!”
沈宗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由沈母責備,等沈母罵完了,他說:“我沒喝多酒,不是酗酒,您別生氣了,氣壞自己不劃算。”
“你少來這套,嬉皮笑臉的,你在鬼門關走了幾次了?哪次不是我為你在操心?你不替你自己考慮,你替我考慮行不行?”
沈母越說情緒越激動,病房里就他一個人,聲音再大也不怕吵到其他病人,“你想不開可以,你給我生個孫子孫女,你想干嘛去都行,我懶得管你!”
沈宗嶺就笑:“我上哪兒給您生一個啊?”
“你不是早就有了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老娘還沒老年癡呆,沒你想得那么好忽悠!”
沈宗嶺敷衍說:“您知道什么了就知道?你女兒胡說八道的,你也信?”
“你姐有沒有胡說八道,我心里門清,她又不是你,吊兒郎當沒個正經。”沈母看他身體狀況不好,想等他出院了再聊他外面那個孩子的事,一聽他這么說,就來氣了,說:“行,都這樣說了,好,你現在和我老實交代,那個孩子,到底在哪里?你和誰生的?”
沈宗嶺又不說話了。
沈母看他那死樣子,真的一肚子的氣:“你是不是準備瞞到我進棺材啊?要真是那樣,衰仔,我告訴你,我死都不瞑目,我大半夜上來找你,問你我寶貝孫女在哪里!”
沈宗嶺沒心肝笑了聲:“哪有人咒自己的,好了,我不對,沒有下次了。”
“那我孫女呢?”
“哪來的孫女,我沒那本事,給您生個孫女。”
沈母看沈宗嶺打定主意不說真話,沈母把病房的門關上,壓低了聲音說:“你別以為我真上了年紀好騙,你什么德行我不會不知道?我可是你老母啊,知子莫若母,我還不知道你?”
沈母說:“我看你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好,我和你明說了,你是不是勾引過英其?”
“……”
勾引?
沈宗嶺挑眉,怎么這詞用在他身上怪怪的。
他說:“我是什么男妖精?”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啊,你姐可是和我說過,你外面談過女孩子可不少,就是不帶回家來,你姐都撞到過你帶女孩子逛街吃飯,還是好幾次,老實交代,你和英其究竟是不是有過?是不是你帶壞英其的?”
沈母其實見過潼潼,是前年的事了,她完全沒懷疑過潼潼的身份,當時看到潼潼,潼潼還小,小孩子長得很快,一陣子一個樣,現在想起潼潼的臉,其實和沈宗嶺真的有點……
現在想想,其實很多細節可以深究。
沈宗嶺不說話,沈母繼續追問:“我沒記錯的話,你和英其之前是住一個小區,還是對門,你們倆是不是早就……”
沈宗嶺抬眼看向沈母,神色有幾分嚴肅,說:“誰跟您胡說八道了。”
“你是不是又想否認?”
沈宗嶺說:“英其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我哪敢高攀,別想了。”
“你放屁吧你,真以為我不知道怎么個事,潼潼今年四歲多吧,你被檢查出心臟病那陣子,經常跑回港城,是不是因為英其?”
沈宗嶺緊了緊腮幫子,臉頰一鼓一鼓的,說:“不是。”
“怎么就不是了?”沈母說,“什么時候了你還騙我,你真當我老懵懂,什么都不懂,好騙。”
沈母頓了頓,說:“潼潼是不是你女兒?”
沈宗嶺眉頭不自覺皺緊,還是否認:“不是。”
“你是鐵了心不承認?”
“英其已經結婚了。”
沈母說:“正因為英其結婚了,你現在回港來,是不是因為英其?”
“不是。”
“你騙鬼吃豆腐啊,你老實說,這里沒有其他人,就我們母子倆,你姐都不在,你還有什么不能和我說?我是你媽,不是外人!”
沈母苦口婆心,說:“你從小就懂事,不用我操心,雖然愛玩愛鬧騰,我從來沒很嚴格管過你,我知道你心里有個稱,心里有數,不會做出格的事。”
“都說男孩子難管教,女孩子乖巧,你和你姐姐是反著來的,你姐比你還難管,什么逃學曠課,談戀愛,不學習,英語差,差點考不上大學,你呢,會幫媽媽分擔家務,運動好,學習認真,還自己去打工賺零花錢。媽媽還記得你去便利店打工賺的薪水,給媽媽過生日。”
沈宗嶺聽不了沈母那么肉麻的話,他不適應,笑著打斷說:“怎么就說起這些事了。”
“兒子,我和你說這些,不是道德綁架你,是你經歷幾次大手術,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媽媽不心疼錢,我就是心疼你,你和姐姐是媽媽的心頭肉,誰有事,傾家蕩產我也要救回你們。”
沈宗嶺不是時常把愛掛嘴邊的人,更沒有和沈母說過什么推心置腹的話,他更喜歡把事藏起來,對什么都表現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像是對什么都不在意。
“媽,您別管這些事了。”沈宗嶺面色凝重說道。
“你連說句實話都不行嗎,就告訴我,你和英其是不是有了孩子?潼潼是不是你的女兒?媽媽只想知道這件事。只要你說,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更不會去打擾英其和潼潼。媽媽是什么脾氣,你還不了解?”
沈宗嶺嘆了口氣,說:“我還是這句話,您別管了。”
“你啊,就和你死鬼老爸一樣,脾氣就是犟。”
“好了,您別提他了,提了待會兒又不高興。”
“那怎么辦,怎么說都是你老爸,你親生老爸。”
沈宗嶺說:“知道,我兩個爸都姓沈。媽,您是不是對姓沈的男人有癖好啊,專門就找姓沈的。”
他說到后面還吊兒郎當開起玩笑。
沈母被他帶偏了話題,說:“狗嘴吐不出象牙,收皮。”
沈宗嶺低聲笑笑,移開了臉,看向窗外,眼神有幾分黯淡,說:“您別去找英其,還有潼潼,我不想再打擾她現在平靜安穩的生活,潼潼也是。”
他雖然沒有直接承認和英其過去的關系,但態度上,其實已經默認了。
沈母意識到這點,有些激動,硬是按捺住了,說:“你怎么就……唉……”
現在說這些沒有用了。
沈母又問,“你和英其是和平結束嗎?”
“不算。”
“你生病是不是沒告訴她?”
“嗯。”
“怪不得,我就說你那陣子不要命了,那么反常,原來……”沈母說:“你瞞著人家,人家想和你分手,你現在身體好點了,又回來找她了?”
沈宗嶺說:“別說這些了,您還是原來那樣,什么都不知道,該怎么著就怎么著。”
沈母除了嘆氣,還能說什么。
轉眼,沈宗嶺出院那天收到消息,得知趙英其去了瑞士,他沒去瑞士打擾她和潼潼,安心住院養身體,加上工作上面有些事,他得暫時待在港城一陣子。
沈母不放心他的身體,回來盯著他的,就算回來盯著,他還是偷偷跑去喝酒,差點又把身體整垮。
因為這次事情后,沈母盯得非常嚴。
沈宗嶺底氣不足,難得沒有和沈母唱反調,出院后在家里好好養身體,遠離一切煙酒,閑暇時間去健身,游泳,鍛煉。
身體是所有的本錢。
而這期間,他去參加一個商業活動的時候,碰著了趙燁坤。
趙家那個遠近聞名的私生子。
沈宗嶺之前有和趙燁坤打過幾次照面,但沒有什么來往,又不是一個行業的,在一個地方生活,彼此聽過對方的名字,見了面,出于禮貌,互相點個頭打個招呼。
這次也一樣。
甚至是趙燁坤主動走過來打招呼,一番寒暄,趙燁坤開口便說:“聽聞沈先生之前生過一場大病,現在身體可好?”
沈宗嶺微微揚眉,不動聲色說:“趙先生消息還挺靈通的。”
“那是因為沈先生的身份特殊,差點成了我妹夫,不是么,總得多點關心。”
趙燁坤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沈宗嶺說。
沈宗嶺面不改色,收回了手,“趙先生有妹妹?”
“怎么沒有,沈先生不是很清楚嗎,英其就是我妹妹。”
“哦,沒聽英其說過。”
“沈先生,別裝了。”趙燁坤忽然靠近來,說:“明人就不說暗話了,你和英其那點事,我可是什么都知道。”
“趙先生還挺關心英其的,那Ryron知道嗎?”
“不用拿趙靳堂壓我,他現在老婆懷孕,一心撲在老婆身上,哪有空管什么妹妹的事,現在正是沈先生的好機會,我要是沈先生啊,是不會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相讓的。”
趙燁坤一副什么都了然于胸的狀態,拍了拍沈宗嶺的肩膀,說:“抱歉,我先失陪了。”
他說完就走了。
沈宗嶺握著高腳杯的手緊了緊,眼瞳如墨,濃郁得化不開。
他回頭看向趙燁坤,趙燁坤正在和別人寒暄碰杯,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回頭看了看,還朝他舉起酒杯示意,接著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