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馬車停在大理寺門口,還沒等停穩,陶瑾寧掀開馬車簾跳下來,見到春曉好好的活著,臉上的焦急才漸漸收起。
春曉眸子微動,“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陶瑾寧大步來到臺階前,沒好氣的道:“你還有心思調侃我,看來今日的截殺沒嚇到你。”
“一次刺殺就嚇到我,你也太小看了我。”
春曉毫不在意的態度,讓陶瑾寧狠狠松口氣,他們兩人都是圣上的刀,一把斷了,另一把也沒好下場。
陶瑾寧期盼他們能互相依靠,好好的活下去,他們只能往前走,一旦停止或是放棄,只有死路一條。
姜大人將兩人的熟稔看在眼里,在他心里,這兩個人都不能沾上關系,只是沒想到,這兩人如此相熟。
陶瑾寧對著姜大人拱手,“見過大人,剛才一時情急多有失禮,還請大人海涵。”
姜大人語氣疏離,“本官能理解。”
對于這位云瑤公主的兒子,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最近將陶尚書府攪得天翻地覆,嗯,不是個善茬。
陶瑾寧不在意姜大人的態度,看向春曉道:“流言說你已經喪命,我不信特意過來看看。”
春曉無語,“喪命?呵,要讓有些人失望了。”
姜大人只想打發走兩個大麻煩,請兩人進大理寺,一刻鐘時間,走完報案的流程,春曉和陶瑾寧一起離開大理寺。
春曉的馬車已經不能坐,要留在大理寺當證物,陶瑾寧慶幸親自來大理寺,瞧,紅線就是要靠自己硬系上!
陶瑾寧站在馬車邊,“田老先生,我扶您上馬車。”
語氣別提有多殷勤,姿態也放的很低。
田外公摸著胡子,“嗯。”
老爺子一時間對陶瑾寧的好感倍增,不管陶瑾寧今日是真的擔心外孫女,還是只是來確認流言的真假,在老爺子的眼里,陶瑾寧有兩個加分項。
第一,陶瑾寧付出行動親自來大理寺,第二,陶瑾寧不畏懼危險,表現出愿意共同承受風險的態度。
這兩點,讓老爺子越看陶瑾寧越喜歡,走到今日,外孫女的另一半要格外的小心謹慎,至少陶瑾寧合格。
因為田外公沒拒絕,陶瑾寧瞬間喜笑顏開,等一行人上了馬車,春曉攤開手放到陶瑾寧的面前。
陶瑾寧,“......”
這都沒忘記向他要銀錢,很好,楊姑娘的心理足夠強大。
陶瑾寧的確帶著銀錢,解開腰間的荷包,放到面前的掌心,“答應姑娘的報酬。”
這一次的荷包不再沒有標記,青色的荷包上繡著海棠花,在海棠花的花蕊中繡著一個寧字。
春曉在陶瑾寧緊張的情緒中,緩緩的將荷包收到袖袋內。
陶瑾寧咧著嘴,惹得田外公直翻白眼。
回到春曉的宅子,陶瑾寧第一次腳邁進大門,進入大門眼睛就沒閑著。
六皇子等在前院,面露焦急之色,親自上手查看,“師父,你有沒有受傷?”
春曉攔住六皇子的手,“沒有,你什么時候得到的消息?”
六皇子的臉色瞬間陰沉,“大姐夫告訴我的消息,我才知道師父遭到截殺。”
他的消息不靈通,大姐夫特意來告訴他消息,就是暗示他,他現在弱小的可憐,理國公府已經沒落,依舊能最快的得到消息。
而他像是聾子一樣,屬于自己的消息來源都沒有。
春曉安慰道:“不急,你才剛得到銀子沒幾日。”
這世道沒有銀子開路,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真沒人愿意跟隨。
六皇子瑾煜悶悶的嗯一聲,轉過頭看向陶瑾寧,親昵的喊道:“表哥。”
陶瑾寧,“......”
六皇子哪里乖巧?剛才陰沉著臉,太像圣上。
春曉扶著外公回去休息,陶瑾寧則被六皇子纏住,等春曉回到前院,陶瑾寧已經離開。
六皇子有些不高興,“表哥真摳,我們已經見了兩次,他連見面禮都沒給過我。”
春曉摸了摸袖袋里的荷包,有些心虛,他們師徒全盯上了陶瑾寧的錢!
皇宮內,圣上的確憤怒,憤怒過后是恐懼,他繼位后就沒出過京城,就怕意外喪命,楊春曉接連遭到刺殺,圣上連皇宮都不敢出。
圣上黑沉著臉,記起楊春曉說過慈幼院的孩子被選走,磨著牙,“好,好,培養死士想干什么?”
尤公公抖如篩糠,一個字也不敢接話,圣上處于暴怒狀態,將能砸的都砸了一遍。
圣上陰狠的想殺一批人,可是他不敢,清掃皇家產業的奴才,并不會動搖江山和朝堂,一旦動朝堂上的貪官,江山不穩。
大夏百年,嘉和帝錯過清理的時機,圣上又得位不正,退讓多年的結果,朝堂越發的盤根錯節,百年間已經壯大許多的家族。
圣上害怕,害怕有一日他死于非命,恐懼的結果,他需要力量,回到桌案前,將給楊春曉的官職又提了一提。
春曉還不知道圣上因恐懼給她提了官職,她正在看給二皇子娶側妃的賀禮。
田大表哥是三日后成親,明日是二皇子娶側妃的日子。
因為是納側妃不好送琴瑟和鳴的龍鳳佩,春曉為了不扎二皇子妃的心,中規中矩的選了和田玉雕刻的茶寵。
春曉蓋上盒子,給皇子送禮有太多忌諱,她已經打算好,日后多做一些茶寵。
次日一早,春曉早早起來準備去二皇子府,剛用過早飯,方管家急匆匆地跑到后院,語氣激動,“姑娘,剛才有侍衛來傳話,讓準備香案,說是一會宮內來傳旨。”
春曉一聽,對著封嬤嬤囑咐,“嬤嬤,你和方管事一起準備香案。”
封嬤嬤心里也難免有些激動,高聲應道:“是。”
春曉低頭檢查衣裙,今日為了參加喜宴,她特意換了喜慶一些的裙子,嗯,接圣旨是喜事,正好不用換衣服。
兩刻鐘后,春曉宅子的大門大開,春曉和田家人等在前院。
讓春曉意外,竟然是尤公公來傳的旨意,尤公公身后還跟著不情不愿的禮部官員,禮部官員一臉便秘的模樣。
尤公公不理禮部官員,知道禮部官員不會讀圣旨,親自打開圣旨宣讀,春曉略過前面夸獎她的話,只聽最后的重點,她成了宗正寺從六品的丞,從六品,有些超出她的期待,她以為自己頂多是主簙。
宗正寺的丞,協助處理事務,這個官職的確適合春曉。
春曉叩首,“臣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禮部官員瞳孔緊縮,哪怕圣上說的再冠冕堂皇,什么宗正寺主管皇室,可給一個女子封從六品的丞是不是太過了些?
這可不是后宮的女官,而是有實權的官職,圣上剛從戶部收回宮廷采買的權力,竟然交給楊春曉?
禮部官員臉色難看,他并不知道圣旨的內容,只以為圣上想要安撫楊春曉,再怎么說,楊春曉的確對大夏有功。
結果竟然是封官的圣旨?初封就從六品!
主管皇家的采買多大的油水?接觸的可都是全國商賈,這個位置是香餑餑,多少進士等著官職?
圣上偏偏給了一個女子,還給了如此大的權力!
春曉瞧見禮部官員的臉色難看,這是被圣上擺一道來宣旨,今日禮部官員到場,證明圣旨得到禮部的承認。
春曉第一次喜形于色,激動的雙手接過圣旨,另辟蹊徑又如何,她有了官身。
禮部官員上前一步想奪回圣旨,春曉退后一步躲開。
禮部官員忍著怒氣,沉聲對尤公公道:“這不符合規矩,宗正寺服務于皇室,也不能隨意給女子封官,還請公公收回圣旨。”
尤公公似笑非笑,“雜家可不敢收回圣旨,怎么,你們禮部現在能做圣上的主?”
禮部官員被圣上擺一道,嘴唇有些哆嗦,氣的,百官不管禮部是不是被圣上算計,百官只看結果,禮部官員跟著讀的圣旨,這就是事實。
尤公公甩動著浮塵,“雜家來的路上,曾問過高大人要不要看看圣旨,你沒理會雜家,現在急了?”
高大人心里一顫,的確問過他,可尤公公說的太含糊,說楊春曉昨日遭到刺殺,圣上心疼學生,一直誤導他,他以為圣上給銀錢的安撫,或是終于舍得補給楊春曉縣主的身份。
尤公公不理臉色發白的高大人,轉過頭看向春曉,眉眼柔和,“雜家恭喜姑娘,姑娘還要參加二皇子的喜宴,雜家就不多打擾姑娘,瞧我,該改稱呼,楊大人,圣上讓您明日進宮謝恩。”
春曉動了動耳朵,這聲楊大人真順耳,“臣明日進宮謝恩。”
話落送尤公公出門,塞給尤公公一個荷包,輕飄飄的荷包,尤公公滿意的點頭,楊姑娘出手一向大方。
春曉昨日從陶瑾寧手里得了一千兩,現在送出去一百兩,所以不心疼。
高大人渾渾噩噩的跟著離開,因為他的輕視和不謹慎,坑了整個禮部,他的仕途完了。
田外公等大門關上,再次打開圣旨,“哈哈,雖然是宗正寺,卻有機會進入朝堂,好,好。”
田大舅恍惚,好一會找回自己的聲音,“從六品?”
大夏百年,多少進士和同進士等著補官缺?狀元才從六品!
田外公感慨,“當年我為榜眼,才正七品官職,好,好,曉曉的起步比我高。”
田二舅想到自己才是秀才功名,一把年紀,只覺得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