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災區慘狀,朱標哀慟不已,但想到身上肩負的責任,他立即收整心情,威聲道:“天災來臨,吳知府怎連這些善后事宜,都不及時處置?”
自洪災發生,到他朱標趕到開封,已過了近十日,這么長時間,連災民尸身都未妥善收置,豈不失職?
聞言,吳仁行一臉苦色道:“殿下有所不知,這十數日來,下官忙著安置災民,籌措糧食,一刻也不敢停歇,但此番天災降臨,城中損失慘重,下官雖盡力安置,仍力有不逮!”說著,他又朝朱標拱手道:“只盼殿下主持局面,救濟我開封百姓??!”
他這邊剛一求情,身后的宋通判也湊上前來道:“殿下,我開封缺糧已久,當務之急是發放糧食,要是再等下去,怕又要餓死不少災民??!”
二人一唱一和,倒頗有些為民請愿的架勢。
朱標雖心有不滿,但看這災區慘狀,也不好急著追責,他略作思量,揮手朝后吩咐道:“快,將糧食取出,在北城各地分設三個施粥點,賑濟災民!”
一聲令下,巡察隊伍停了下來,親軍都尉們忙活起來,將那糧食拆分,沿北城一線設置粥棚,分派糧食。
眼看賑濟工作開展,朱標稍寬了心,他仍想往北巡察,看看那城墻損毀狀況,但吳仁行已橫馬阻攔:“那大水尚未退去,城門處一片洪澤,殿下萬金之軀,斷不能涉險,殿下當坐鎮后方,指揮調度賑濟之事?!?/p>
他倒是安排妥當,給朱標分派了個最安全的活兒,畢竟太子是萬金之軀,他們哪敢讓其涉險?
聞言,朱標想了想道:“那城門一帶的大水,何時能退?”
吳仁行拱手道:“下官已遣人前去疏通,但這水勢太大,怕仍須十日方能退去?!?/p>
“也罷!”朱標思量片刻,隨即吩咐隨行人馬掉頭,朝粥棚處趕去。
眼看朱標打消念頭,吳仁行長舒口氣。
“這第一關,總算是熬過去了!”
身旁的宋通判已附身過來:“大人且放寬心,只消殿下著手操辦那濟民事宜,他便再抽不出身來,咱們盡可利用這段時日,將那堤壩修復?!?/p>
吳仁行眉頭一皺:“這是何理?”
宋通判幽幽一笑,努嘴瞥了瞥不遠處的太子車駕道:“您想想,太子殿下養尊處優,他哪里能搞得定賑災濟民之事?只怕光是派發救濟糧,就夠他忙活一陣了?!?/p>
吳仁行稍一思慮,立時點頭:“不錯!”他輕捋著胡須,幽幽念叨起來:“這城中,光是受災民眾便達數萬,這么些人的吃穿用住,可夠太子殿下忙活的,如若是災民哄鬧起來,爭搶糧食,鬧出些亂子,怕他更要手忙腳亂了!”
災后重建,是個麻煩事兒,太子從未有過相關經驗,顯然應付不來,而這局面,正是他吳仁行最想看到的。
想到這里,吳仁行冷笑一聲:“你派幾個人跟去,盯著太子殿下,若是他應對不利,自是最好,如若他措置得宜,能妥善安置災民……不妨再添些亂子,總之,斷不能讓其消停下來!”
一聲令下,那通判宋良知趕忙招手喚來幾個心腹狗腿子,吩咐下去。
………………
“放糧了,放糧咯!”
一聲聲呼喚,在開封府北城各地傳開,災民們得知消息,紛紛湊聚集起來,朝著發放糧食的粥棚趕去。
眾人餓了許多天,每日只靠著些許粗糧糊口,這時看了粥食,豈能不激動,所有人都在爭搶,搶著擠到最前方,搶那第一口粥食。
一番爭相擁擠,那粥棚附近頓時亂成一片,而且隨著后方不斷有災民趕來擁擠,這混亂局面又蔓延開來,直接擴散到周邊幾條街道。
隔了老遠的街角,此刻正有幾人藏在暗處,悄然觀察。
“嘿嘿,通判大人說得不錯,太子殿下果真鎮不住,瞧這混亂局面,可夠他忙活一陣子了!”
這幾人正是宋良知的手下,趕來監視朱標行動的,見到局面混亂,他們自然開心不已。
混亂還在繼續,災民們仍在擁擠,不時有青壯男子仗著身高體健,擠到最前排去,但可惜,好容易擠上前去,迎接他們的并非是香甜可口的粥食。
“鏘!”
明晃晃的鋼刀亮了出來,一排排親軍都尉面色冷厲,怒目自威。
一看到那冷臉白刀,災民全都慌了,一面后退,一面冷靜下來。
“大家都聽好了,我等是太子殿下的親衛,到這里是負責派發朝廷賑災糧食,你們全都排好隊列,依次領糧,只要安分守己,我保你們都能吃上口熱的,可若是你們不聽話,哼哼……可別怪本官手中刀子不容情!”
頭前說話的,是個臉上帶著刀疤的孔武壯漢,那人一身玄色錦袍,手中鋼刀明晃晃放著寒光,他聲音冷咧,透著股幽森可怖。
只消這聲音一傳開來,在場百姓無不心驚膽戰,不敢再動彈分毫。
“當啷!”
隨即那都尉又將長刀亮出,朝著周遭一根圓木砍去,只一刀揮下,那圓木竟被砍成兩截。
“都瞧好了吧,誰再敢爭搶搗亂,便是這般下場,我這刀下人命無數,它可清楚得很,人的脖子,萬沒有這木頭硬的!”
他聲聲威喝,嚇得災民們連連后退,兀自顫抖不休,只片刻功夫,混亂局面便被控制住。
“聽好了,以我兩手為準,自這邊排成兩列,不得爭搶,不得插隊!”
隨著一聲令下,很快便有官軍走到人群中,將災民分成兩支隊伍,排了開去,原本混亂擁擠的人群,頓時秩序井然,待得此刻,他才向后方發號施令,粥棚正式開張。
裝粥的蓋子一揭開,香氣四溢,災民們聞到氣味,又騷動起來,但這會兒,身旁有官軍坐鎮,他們哪還敢再爭搶?只得老老實實排好隊伍,等著領粥。
“咦,沒想到這太子殿下,倒是有兩把刷子!”
街頭角落里,幾個府衙狗腿子看得咬牙切齒,一臉陰戾,他們可是領了命令,若是場面不夠混亂,便上前去添一把亂子,但眼下有官軍坐鎮,誰還敢去鬧事?
“殿下果真好手段!恩威并施,一下就穩住了局面!”粥棚之側,坐鎮護衛的毛驤一臉喟服,直朝著朱標拱手贊嘆道。
就在剛剛放糧之前,朱標找上了他,令他擇幾個面相兇戾的手下幫忙。
聽這要求,毛驤還很納悶,太子殿下打的什么算盤,這會兒,看到手下們幾聲威喝,就鎮住了局面,他方恍然大悟。
敢情,咱親軍都尉府平日對付宵小之徒,練出的一身殺氣,還能拿來震懾災民……
心下感喟,毛驤不由看向朱標,只見其一臉平素神情,仍是那般仁厚面容,只看這一臉仁厚,哪能想到他剛剛才策劃了一場威服災民的戲碼。
毛驤不由暗嘆,這太子殿下,果真不似他外表那般仁善,當真有其父風范,他自然料想不到,此刻一臉鎮定的朱標,心中也正暗嘆不已。
朱標腦中,正回蕩著陸羽的教誨:“災民嘯聚,其混亂不弱于流民反叛,自要以威厲鎮之!”
正是有了陸羽提醒,朱標才早早地做了準備,派遣親軍都尉維持秩序,果然,收了奇效。
“陸小先生啊,這回你可又幫了大忙!”
朱標心中正自感嘆,卻又聽得前方粥棚傳來一陣咳嗽。
“咳咳咳咳!”
“呸呸呸!”
“這……這粥哪里是人喝的,怎么一股子土味?”
“里面還有細沙呢!”
正自嚷鬧的是災民隊伍中的一個壯年男子。
男子一身粗布麻衫倒還齊整,面色也較之旁人紅潤不少,此刻他抱著剛領的粥食連番道苦,顯然對那粥食不滿。
一看有人鬧事,毛驤立時坐不住了道:“殿下,卑職去看看!”
但朱標卻抬手表示不用,這讓毛驤頓時蹙眉道:“那人顯然是要鬧事的,咱們的粥食都是從糧庫里領來的,哪來的沙土?”
朱標卻仍一臉平淡道:“那沙土是本宮令人攙進粥里的?!?/p>
“啊?這是為何?”毛驤傻眼了,朱標卻不再解釋,只努嘴示意前方,毛驤心下迷惑,只好扭臉再觀望下去。
“有點沙子怎么了,幾日沒吃食了,能填飽肚子就算不錯了,你怨個啥,不喝就趕緊滾蛋,別占著位置不放!”那壯年男子正自抱怨,卻突遭身旁災民反駁。
一人開口,身后眾人齊齊朝那人罵道:“就是,看你那模樣,也不像短缺吃食的,何苦和咱們爭搶吃的?”
“俺看這粥里就該添些沙土,讓你們這些好吃懶做的都不敢來搶!”
災民們罵罵咧咧,給那壯漢懟了個臉紅脖子粗,他是想反駁,可礙于身旁親軍都尉府的大刀,又駭得直縮脖子。
不得以,他只能悻悻然一跺腳,扭身退了出去。
而自他離開,身后隊列里,又有不少人望粥興嘆,搖頭走了開去。
原本大排長龍的災民隊伍,因這些人離開,倒是利落了不少。
“啐!不要臉的東西,明明有吃有喝,還來爭搶這賑濟糧!”
看這些人離去,災民們又紛紛罵咧開來,他們餓了許久,就盼著這口粥食,好容易擠到隊伍里,卻又看見不少平日里欺軟怕硬的地痞無賴混入隊中。
看見那些不缺吃喝的人混來,災民們自有怨氣,可礙著那些人平日撒潑慣了的,他們又不敢發作。
現下倒好,那粥食不甚美味,倒將這些人清空出去了,至于他們自己……哼,餓都要餓死了,還在乎這點沙土?
“原來如此!殿下竟早料到有人混水摸魚,在粥中添加沙土,也是防著這一手?”
粥棚側邊,毛驤將這整個經過看完,登時感嘆不已。
“賑災糧食何等可貴,怎可浪費在那些好吃懶做之輩身上?”
朱標仍只淡淡回應,面上波瀾不驚,似是早將當下局面看透猜穿,他本就生性恬淡,此刻再添了分智珠在握的自信,倒真有隱世高人風范。
毛驤不由暗揣,原來朝中所有人,都叫太子這仁善表象給蒙騙了,他們還道太子少不經事,只知苦讀書本,無法獨自主持局面,卻不料,太子是何等高深莫測人物!
想到這一點,毛驤心下竊喜起來:滿朝文武,都還不知太子何等手段,還未來得及巴結討好,倒是他毛驤,借這次出巡賑災,恰能提前打好關系,日后陛下萬古,他毛驤仍能承繼信任,再為這下一代君王效勞。
毛驤心中正做著后事好夢,卻又聽朱標吩咐道:“毛指揮使,你且派人替本宮跑一趟集市,去看一看城中糧價如何?!?/p>
毛驤正盼著為他朱標效力,怎敢不盡心用命,他當即拱手道:“卑職遵命!”
回身正要邁步,毛驤卻又疑惑起來:“殿下,去看那糧價作甚?咱這回帶了足夠糧食,該是能供應災民吃上好一陣兒!”
有朱標那攙沙計劃,排除了混水摸魚之徒,能節省下近半賑災糧食,剩下的糧食只供應真正的災民,該是綽綽有余了。
“本宮自有計劃!”朱標倒未回應,只冷聲揮手。
毛驤不敢再問,只好悻悻拱手,回身吩咐下去。
………………
深夜,開封府衙,后舍花廳。
吳仁行與宋良知二人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聽手下人說,太子殿下派了親軍都尉坐鎮維護,將那粥棚管得井然有序,災民們排隊領粥,竟未出絲毫亂子,看這情形,咱先前計劃似是行不通了,那賑災糧食發放得當,怕再牽絆不住太子殿下了。”
宋良知苦著張臉,將白天見聞一一上報,聽得那吳仁行直蹙眉頭,最后忍不住恨聲唾罵道:“廢物,不讓你們去搗亂的么?”
“大人,您是沒瞧見,那親軍都尉何等厲害,誰還敢上前搗亂?”宋良知直搖著腦袋,一副無可奈何姿態。
“要你何用!”
吳仁行憤憤然又罵了起來:“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太子殿下將災民妥善安置,再抽出空來審查水災內情?”
光罵還不夠,吳仁行又冷眼逼視過去,幽聲威脅道:“哼,你可別忘了……那興修水利是你宋通判職責所在,真查出問題來,第一個掉腦袋的就是你!”
遭府尹大人一通劈頭蓋臉,宋良知只能連連點頭,賠著不是,他心下倒有幽怨,您府尊大人拿了大頭,咱只落點零頭油水,卻還要出謀劃策,擔這份責任……
但這心中埋怨自不好如實道出。
宋良知苦思許久:“要不……咱再尋些旁的繁雜事務,丟給殿下?”
“何事?”
吳仁行直攤著手:“但凡賑災治水,大不過安置災民,發放糧食,疏通河道修復河堤,可那修堤之事豈能容太子殿下沾手?再說安置災民,那是咱府衙分內之事,怎好攤派給他去處置?”
剩下的事,要么是瑣碎小事,輪不到他太子去處置,要么便是機要大事,萬不能讓太子插手。
宋良知又思慮片刻,撓著腦袋道:“下官聽聞,那災民安置處,近來出了幾個病戶……”
“病戶?”
吳仁行蹙眉思量,猜測道:“你是說……疫癥?”
“不錯!”
宋良知當即點頭道:“咱便聲稱,這城中出了疫癥,府衙正遣郎中前去診治。”
吳仁行聽得迷迷糊糊:“可這看病是郎中的事,與太子殿下何干?”
“大人您糊涂了嗎?”
宋良知瞪大眼,煞有介事道:“那疫癥可是會傳染的!”
“咱只須警誡太子殿下,說這疫癥正是源自水災,讓其千萬莫再去受災之地,只安生待在行轅里,想他萬金之軀,又怎會冒著患疫風險,再去趟這渾水?”
吳仁行細一思量,登時喜上心頭:“對啊,有這疫癥肆虐,殿下焉敢亂跑?”但這欣喜勁頭一過,吳仁行又生擔憂:“可這話……殿下能信么?”
疫癥之說,畢竟半真不假,只幾個病戶而已,哪算得上是疫癥?
“大人不必擔憂!”
宋良知倒一臉自信:“這水災蔓延,常牽扯出疫癥來,只消大人舌燦蓮花,將這疫癥渲染得兇險厲害,殿下自心有怯退,屆時,他再遣人一問,得知那水災與疫癥相伴相生,自會信了咱們的話!”
吳仁行畢竟做了多年地方官,也知道大災之后,肯定伴隨著大疫,細一思慮,他旋即點頭道:“便這么辦!”
二人再合計了幾句,商量好如何嚇唬朱標,宋良知便即告退。
“老爺!”
宋良知剛一離去,吳仁行府中管事湊了上來:“吳利來了!”
“哦?”
吳仁行一聽,眉頭登時揚起,兩眼放起光來,他當即招手道:“喊他過來!”
管事領命而去,沒多久,便領了個身形矮胖的中年人進來。
“小的吳利,見過老爺!”
這吳利一身錦袍,乍望倒像個商賈人物,可他一見吳仁行便躬身行禮,一臉狗腿子模樣,那身衣裳又不大合身,看起來更像是吳府奴才套了身商賈的皮。
一見吳利,吳仁行略略揚首,更擺出上位者姿態道:“怎么樣,近來收潤如何?”
吳利忙從腰間摸索,摸出一本賬冊:“這幾日,因這水災便利,那糧價可漲了不少哩!咱糧鋪收潤翻了幾番,可掙了筆大的!”
吳仁行臉色一亮道:“哦?”
他喜滋滋接過賬冊,略翻了兩頁:“好,干得好!”
幽眼再望向吳利,吳仁行笑道:“你小子……果真有點能耐,不枉本老爺栽培一場!”
那吳利趕忙拱手道:“小的生死都是老爺的奴才,自當替老爺賣命!”他此刻點頭哈腰,一張胖臉笑成了團兒,全然一副狗腿子模樣,若叫城中旁人見著他這張嘴臉,定要大感詫異。
這城里呼風喚雨的吳大老爺,竟也有這般門下走狗做派。
事實上,吳利此人,原就是吳仁行府中奴才,之所以外放脫籍,也是他吳仁行計劃安排。
吳仁行畢竟是在職官員,不好行商經賈,但他既當了官,怎能不借這為官便利,為自己撈錢牟利,于是乎,他便依著官場慣例,安排個手下人改頭換面,替自己行商。
這吳利背靠大樹,在開封府里混得風生水起,不光把持著府城中糧米大計,更還曾兼職干起水利,興修起堤壩來,當然,這掙來的錢,絕大多數都要落入吳仁行的口袋里。
“小的這次來,一為送錢,二為探聽口風,商定接下來的計劃?!?/p>
吳利拍了一陣馬屁,終又將話題拉回正途:“聽說太子殿下帶了好些賑災糧食,此番他過來放糧,咱城中糧價怕又要回落?!?/p>
吳利是米商,這回靠著水災掙了筆橫財,自然關心這糧價能否穩住。
吳仁行一聽,當即笑了起來:“這你放心,太子殿下帶的糧食,只供給災民,斷不影響其他人,那城中糧價,自能穩住!”
若在今日之前,吳仁行還不敢做此保證,可就在剛剛,他從宋良知口中聽說,朱標在賑濟糧中攙了細沙,趕走不少混水摸魚之徒。
這般舉措,雖能避免賑災糧浪費,但于城中糧商而言,倒是個好消息。
試想,那賑災糧粗糙難吃,沒怎么受災的百姓肯定不會去碰,他們自然得去糧鋪買米,如此一來,那糧價自還能穩住。
“你且放心好了,只消這大水未退,咱城中糧價定能一路高啟,你糧鋪盡管多囤些糧,咱們這回一口氣吃頓飽的!”
……
“殿下,卑職已遣人查過,自發大水以來,城中糧價翻了一番?!斌A館行轅中,毛驤將這兩日查得情報通稟上去道。
“翻了一番?”
朱標回想起陸羽的指教,暗道他當真料事如神,他說糧價會漲,果真就漲了。
想起陸羽的建議,朱標又立馬吩咐道:“你去城中糧鋪,就說本宮有意收糧!”
這話一出,毛驤大吃一驚:“殿下,咱手里的糧食,已夠那災民吃上一兩個月的,何苦還要收糧?要知道,那糧價高出市價不少,此時收糧,著實不智??!”
先前打聽糧價,毛驤已在納悶,他暗忖太子可別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卻沒想果真叫他料中。
“你且放心好了,本宮心中有數!”
朱標淡淡一笑,擺手道:“你且聽好了,不必管那糧價,便是稍高一些也無所謂,這第一批糧,便多收一些,最好將那糧鋪搬空,更重要的是……收糧之事,動靜得鬧大一些,還得將這消息……”
他正自依照陸羽吩咐,將這計劃布置下去。
可話沒說完,卻聽堂外傳來通報:“稟殿下,開封府尹求見!”
“吳仁行?”
朱標一聽,登時收住話茬,蹙眉思量起來。
稍一思慮,朱標冷聲一笑,擺手道:“罷了,這收糧之事,且先擱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