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帶著三分清冷，拂過楊婉的臉龐。
少女一臉不舍，把一個包袱放到石桌上。
“公子，你又要走啦？”
張唯把包袱拎了起來，揉了揉少女的腦袋，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走了。”
“好好看家。”
“下次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楊婉搖了搖頭，拼命忍住眼中的液體：“小婉不要好吃的。”
“只求公子平安歸來。”
張唯點頭：“成，我答應你。”
“走啦。”
揮手。
張唯推門而出。
門關上的時候，一滴淚珠，落在了楊婉的腳邊，摔成了幾瓣。
走在杏花街的青石路上，張唯視線隨意劃動。
“看樣子，那叫甘羽的總算聽得懂人話，已經離開了。”
之前他警告過甘羽，讓她以及趙文淵的人不要再留在米縣。
除了不想再給人盯著之外，也是為了保護楊婉。
離開米縣后，張唯一路往東南方向而去。
清陽山距離米縣大概百許里地，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騎馬要三五日，不過，張唯現在是‘先天四重’境，一口先天之氣已經可以飛個十來里路。
如果他想，一天就可以抵達目的地。
不過。
密函里的集合時間是三天后，是以他也不急。
在四下無人的時候，便御風飛行。
更多的時間，則是徒步行走。
哪怕是用自己兩條腿趕路，如今的他，全速掠行，也要比那些戰馬名駒快上許多。
于是他連馬都不帶，走到哪算哪，倒也逍遙快活。
轉眼過了兩天。
這天。
張唯行走在一片山林間，攀過這座山，便抵達了集合地桐州府的地界。
山林里蟲鳴鳥叫，好不熱鬧。
但當張唯跨過一條山間的溪澗后，氣氛就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安靜。
太過安靜。
張唯心中有感，緊了緊手中長刀，加快腳步。
他不想節外生枝。
可往往，越是這么想，越是會出現意外。
便在張唯行走于密林間時，前方隱約傳來的刀劍碰撞的交擊聲，以及一陣陣怒喝，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慘叫。
在那些聲音里，張唯聽到了蠻族的語言。
眼神頓時一變。
原本直行的他，拐了個彎，往聲音響起的地方掠去。
近百年來，隨著蠻族的侵擾，大曜境內并不太平。
江湖廝殺，修士爭斗，那是再正常不過。
如果是這些事情，張唯不愿意理會。
但現在有蠻子出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作為踏夜司的一員，遇到蠻子，張唯無法坐視不理。
很快，他從聳拉下來的樹枝間看去。
便見前面林野，草木之間，血跡斑斑。
草叢里、林地上、樹枝頭，或躺或掛，七八具尸體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
那里面既有穿著黑色官袍的巡使，也有留著金錢鼠辮的蠻人。
這時。
張唯看到一個半跪在地上的男子，對方披頭散發，胸口插著一把劍，背上嵌著柄月牙斧。
穿著朱紅色的掌旗官袍，儼然已經進氣多，出氣少，全憑一口氣撐著，隨時都會死去。
張唯連忙來到他身邊，拿出踏夜司用來吊命的丹藥，倒了一顆，塞進那人嘴中。
不過。
此人傷得極重，一顆丹藥是救不回來。
至多讓他多喘會氣。
那人看了張唯一眼，吞下丹藥，等藥力化開后，臉上浮現一陣不自然的血色。
他咳嗽幾聲，然后嘶啞開口：“兄臺，勞煩攔住前面的蠻子。”
“他們搶去的東西，事關朝廷氣運。”
張唯點點頭，也不多說，真元運轉。
一個旱地拔蔥，沖天而起。
隨后目光如炬，掃過下方林野，很快就發現了七八名蠻子。
他們正迅速穿行在林野之中，朝著桐州府相反的方向而去。
當即。
張唯俯沖而下，直接落在那些人的前面。
嗖~
破空聲讓這些蠻子急忙停下腳步，他們抬頭一看，便見一個戴著斗笠，披著斗篷，看著像江湖游俠的年輕人攔住了去路。
“先天修士。”
一個眼神陰冷的蠻子，用腔調古怪的中原話說道：“朋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走各道如何？”
張唯笑了起來：“你們這些關外蠻子，跑到關內來，還有臉說井水不犯河水。”
“自裁吧，免得給自己找不痛快。”
蠻子們頓時大怒，一個個用蠻族語問候張唯。
那明顯是首領的蠻子舉起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后才道：“中原人我見得多了，你是閣下這么囂張狂妄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閣下莫不是以為，先天境就可以為所欲為？”
張唯搖頭：“不行。”
“一山還有一山高，天下之大，能人異士何其多。”
“比我厲害的人多了去了。”
“只不過，你們不在其中。”
話音剛落，山木上空晴天霹靂。
轟隆隆！
雷鳴中，一道道深紫電光從天而降，轟在這些蠻子身上。
“這.....”
蠻子首領一聲驚呼，催促間爆發真元，稍擋紫雷，這才騰挪移位。
其它蠻子就沒有這反應能力，一個個被紫雷劈了個正著，頓時全給劈飛了出去。
有的落進草地里，有的掛在樹枝上。
林地里飄起了一陣烤肉的香味，眨眼的功夫，除了那首領，其它蠻子全去見了閻王。
“你的奇術，為何不用掐訣持咒！”
蠻子首領滿臉不可置信。
張唯冷笑：“井底之蛙，滾回關外去吧，殺！”
鳴威！
頓時，蠻子首領全身一震，心神晃動。
就是這么稍一分神的功夫，張唯已經一刀劈來。
這時，蠻子首領才怒喝一聲，甩出一條黑色長鞭。
那鞭通體油滑，帶著腥味，像一股黑色水流，卷向張唯的手腕。
張唯眼神一厲，中途變招，一刀抹過長鞭，想把它削斷。
不斷刀鋒傳來滑膩觸感，讓他無處著力，未能如愿削斷長鞭。
反倒是那條長鞭甩出一滴滴黑油，黑油尚在半空，內部有火光一閃。
隨后黑油迅速膨脹，下一秒，躁動的火苗瘋狂涌出，把張唯逼開。
那蠻族首領正要乘勝追擊，突然心口悸動，腳下踏出奇步，身子轉身橫移。
下一秒，一具全身燃燒著火焰的骷髏從他身邊撲了過去。
烈火骷髏！
蠻子首領這才發現，之前被天雷劈死的同胞，現在全都化為骷髏，朝自己撲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