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B“沒有生氣。”陶垣清認真地看著她,“念蘇長大了,有些事該懂了。媽媽一個人帶著你們不容易,咱們要幫她考慮周全,對不對?”
念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謝謝陶叔叔。”
承安看看陶垣清,又看看媽媽,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沒說話。
周時硯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里五味雜陳。
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曾有機會給妻兒一個家,可終究是錯過了。
天色暗下來時,大家都散了。
陶垣清真的去了隔壁院子,說今晚就先住那邊,還有些東西要收拾。
周時硯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回頭對蘇葉草說,“那我……我也回去了。你們早點休息。”
“今天謝謝你。”蘇葉草送他到門口。
周時硯搖搖頭,“有事叫我,我部隊離這不遠。”
院里安靜下來。
三個孩子洗完澡,在新床上興奮地打滾。
懷瑾非要哥哥講故事,承安就拿了本小人書,一字一句地念。
蘇葉草坐在客廳里,聽著隔壁院子傳來隱約的響動,那是陶垣清在收拾東西。
她走到窗前,看見隔壁的燈亮了。
窗戶上映出陶垣清的身影,他正在搬什么東西,動作不緊不慢。
月色很好,灑在青磚地上,一片清輝。
這個陌生的院子,從今天起就是他們的家了。
蘇葉草輕輕關上窗,回到屋里。
承安和懷瑾已經睡了,念蘇眼皮直打架卻還在等媽媽。
“媽媽,新家真好。”念蘇迷迷糊糊地說。
“嗯,睡吧。”蘇葉草給她掖好被子。
把孩子們都哄睡著后,蘇葉草來到客廳,拿起電話打了個長途。
“陳會計,麻煩你明天上班后,從公司賬上給陶總的私人賬戶匯五十萬過去。”
蘇葉草詳細交代了匯款信息和用途,又叮囑了幾句生意上的事,這才掛斷電話。
燈熄了,院子里靜悄悄的,東墻那邊也靜了下來。
蘇葉草望著黑漆漆的院子,心里也漸漸平息下來。
都說人情債比錢債更難還,更何況陶垣清對她和孩子們的恩情,早已遠超金錢。
這五十萬對她而言不是小數目,但買房子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她必須自己承擔。
幾天后,陶垣清因為生意上的事去了一趟銀行。
工作人員核對完他的證件和存折,“同志,前幾天您賬戶上有一筆五十萬的匯款入賬,備注是購房款。”
陶垣清聞言一怔,隨即明白了。
從銀行出來,他沒有回自己新買的院子,而是轉身去了隔壁。
蘇葉草正在院里侍弄月季,手上還沾著泥土。
見是他,蘇葉草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陶垣清直接問道,“錢是你讓財務打的?”
蘇葉草點了點頭,“房子的錢,該我自己出。”
陶垣清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猜就是。”
“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計較了?”蘇葉草問。
“不會。”陶垣清回答得很誠懇,“你要是心安理得地全部收下,那才不是你了。這些年,你不一直是這樣嗎?凡事靠自己,不愿虧欠旁人。”
他頓了頓,“其實我明白,你不是計較錢而是計較那份心。你覺得這份情太重,怕還不起。”
蘇葉草被他說中心事,垂下眼睫默認了。
“現在這樣挺好,你們有了自己的院子,踏踏實實的比什么都強。”陶垣清語氣輕松。
兩人站在初秋的院子里,陽光暖暖的,墻角的老棗樹已經結了些青澀的果子。
房間里傳來承安給懷瑾講算術題的聲音,另一面則是是蘇念朗讀課文的聲音。
陶垣清聽著這充滿生活氣息的聲響,臉上浮起笑意。
“聽,這就是家的聲音。”他輕聲說。
蘇葉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里那片漂泊了太久的土地,終于在此刻沉沉地落定了。
陶垣清總是這樣,體貼周全,從不會讓幫助變成施壓,讓好意成為負擔。
他是朋友,是伙伴,是孩子們敬愛的叔叔,是她在艱難歲月里值得信賴的依靠。
但,也僅此而已。
蘇葉草轉身準備繼續擺弄月季,可就在這時屋內突然響起了電話鈴聲。
蘇葉草聞脫掉沾泥的手套,“我去接個電話。”
她朝陶垣清點點頭,轉身快步折回屋內。
“蘇總,出事了!香市這兩天遭遇大臺風,我們存放在三號倉的貨柜箱都進了水,所有藥材全都被水泡了!”電話那頭傳來總公司李經理的聲音。
蘇葉草的心猛地一沉,“具體哪些批次?有沒有做緊急處理?”
“都是等著下周一裝船發往南洋的那幾批。”李經理的聲音帶著哭腔,“發現進水就趕緊轉移了,可藥材全部都濕透了,眼看就要霉變……如果不能按時按質交貨,要支付十倍違約金。蘇總,這可怎么辦啊?”
十倍違約金!
蘇葉草閉了閉眼,那絕不是個小數目,幾乎能讓她的生意傷筋動骨。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沉著起來,“你先別慌,立刻聯系所有本地藥材商,看有沒有同等品質的現貨可以應急采購,價格稍高些也可以談。港口那邊,繼續盡力搶救,能挽回一點是一點,我這邊會立刻想辦法。”
“可是這批貨量很大,短時間想要在本地采購這么多是不可能的。”李經理焦急道。
蘇葉草沉默了半晌,“你先去聯系,能搞到多少搞多少,其他的我這里來想辦法,快去!”
掛斷電話,蘇葉草站在原地,眉頭緊鎖。
陶垣清一直留意著屋內的動靜,見她臉色不對已經跟著走了進來。
“出什么事了?”他關切地問。
蘇葉草沒有隱瞞,言簡意賅地將事情說了一遍。
“這么嚴重?”陶垣清臉色也凝重起來,“我馬上訂最近的機票回香市!你留在京市照顧好孩子。”
“等等。”蘇葉草叫住他,“你現在回去沒用,香市正在刮臺風,所有航班都停了,根本飛不回去。就算你有辦法輾轉回去,藥材泡了水藥性已失,搶救不回來了。”
陶垣清轉過身,“那怎么辦?就在這里干等著?眼看著交貨期到了,賠十倍違約金?這筆錢不是小數,你這些年辛苦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