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館回來的路上,蘇葉草一直沒怎么說話。
陶垣清從后視鏡看了蘇葉草一眼,“在想什么?”
蘇葉草回過神,“我在想,既然決定讓孩子們在京市上學,總住酒店也不是個事,要不還是們租個房子吧?”
陶垣清看了看她,“我不同意。”
蘇葉草心里咯噔一下。
也是,香市的生意離不開人,陶垣清自己也要經常回去打理。
她抿了抿唇,“我知道你顧慮什么。香市那邊我會定期回去,生意不會耽誤。孩子們在京市上學,我陪他們幾年,等他們大些……”
“你想哪兒去了。”陶垣清打斷她,“我說不同意,是不同意你租房。”
蘇葉草愣住了。
陶垣清一臉認真,“租房子不是長久之計,租來的房子你和孩子都會住的沒有歸屬感,那不是家,就是個臨時落腳的地方。”
他頓了頓,“既然決定要在京市住,就買個院子。”
蘇葉草這才明白過來,心頭一松。
“你說得對。”她點點頭,“是該買個房子。我明天給香市的財務打電話,讓她打錢過來。”
“這錢我出。”陶垣清說得很干脆。
“不行。”蘇葉草也堅持,“你已經幫了我們太多,買房子的事不能再讓你破費。”
陶垣清笑了,“怎么叫破費?算我投資行不行?以后京市發展好了,我還能賺一筆。”
“那更不行了。”蘇葉草說,“投資哪有寫別人名字的。”
“你就當是我給孩子們準備的。”陶垣清語氣軟下來,“我看著他們長大的,給他們安個家我心里踏實。”
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接下來的幾天,陶垣清真出去看房子了。
京市的四合院不少,但位置好的格局正的不好找。
他托了幾個朋友,自己也滿胡同轉。
幾天后他興沖沖地回來,“找到一處,你肯定喜歡。”
那院子在東城,離孩子們學校不遠。
青磚灰瓦,朱紅大門,進門是個影壁,繞過去是個四方院子。
院子里有棵老棗樹,樹下有口井。
房主是個老先生,要跟著兒子去南方,急著出手。
“多大面積?”蘇葉草問。
“房本上一百二十平,實際使用面積更大些。”陶垣清說,“要價五十二萬,我談到五十萬。這個地段,這個價真不貴。”
蘇葉草心里快速盤算著。
五十多萬在八十年代末不是小數目,但想想幾十年后京市四合院的天價,現在買絕對是賺了。
“買。”她只說了一個字。
手續辦得很快,前后不到半個月房本就到手了。
搬家那天是個周末。
李婷婷和肖炎烈一早就來幫忙,還開了輛部隊的吉普車過來拉東西。
三個孩子興奮得不行,在空蕩蕩的院子里跑來跑去。
“我要住這間!”承安指著東廂房,“這間窗戶大,我和弟弟住一間。”
懷瑾抱著哥哥的腿,“我要和哥哥睡!”
正說著,門外有人敲門。
周時硯站在門口,他穿著一身軍裝,干凈整齊。
“我……我能幫忙嗎?”他聲音有些干澀,“下午部隊沒事。”
蘇葉草還沒說話,承安已經跑過去,“爸爸!你來啦!你快點來幫我們一起搬家!”
蘇葉草沉默片刻,側身讓開,“進來吧。”
周時硯進了院子,挽起袖子就開始干活。
他力氣大,一個人能扛兩個箱子。
肖炎烈跟他搭手,兩人配合著把大件家具都搬進了屋。
懷瑾抱著個玩具盒,搖搖晃晃地從屋里出來。
盒子太大擋住了視線,他腳下一絆,差點摔倒。
周時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孩子。
玩具盒掉在地上,玻璃彈珠滾了一地。
“小心點。”周時硯蹲下身,把懷瑾抱穩。
懷瑾眨巴著眼睛看他,突然伸手抱住他脖子,“周叔叔,你下午還來嗎?”
這一聲周叔叔叫得周時硯心頭一軟。
他看了眼蘇葉草,見她正低頭收拾東西,沒往這邊看。
“來。”他輕聲說,“叔叔下午沒事,陪你們收拾。”
“那你能幫我裝玩具嗎?”懷瑾指著地上的彈珠,“姐姐不讓我玩,說會弄丟。”
“好。”周時硯撿起彈珠,一顆顆放回盒子里。
中午簡單吃了飯,下午繼續收拾。
蘇葉草和婷婷負責歸置廚房用品,陶垣清帶著孩子們布置房間。
周時硯和肖炎烈則把院子徹底打掃了一遍,還把老棗樹下的石桌石凳擦洗干凈。
“這井還能用。”肖炎烈打上來一桶水,“水挺清,澆花洗菜沒問題。”
周時硯看了看井沿,“得加個蓋子,孩子小,不安全。”
“明天我去買。”肖炎烈說。
傍晚時分,院子基本收拾好了。
正房做了客廳和主臥,東廂房是承安和懷瑾的房間,西廂房給念蘇。
倒座房改成了書房,南墻根下還留了片地,蘇葉草說開春要種點菜。
李婷婷看著煥然一新的院子,感慨道,“這才像個家。”
陶垣清卻一直沒說話。
等大家都忙完了,他把蘇葉草叫到一邊,“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我住隔壁院子。”陶垣清說得很平靜,“剛才跟房主談好了,隔壁那套小一點的,我買下來。”
蘇葉草愣住了,“為什么?這院子房間夠住啊。”
陶垣清笑了笑,“我知道夠住,但是我住進來對你名聲不好。街坊鄰居會說閑話,孩子們在學校也可能被議論。”
他頓了頓,“我住隔壁,離得近,有什么事隨時能過來。”
蘇葉草張了張嘴,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不在乎,可孩子們在乎。
念蘇已經上初中了,女孩子心思敏感。
“可是……”她還想說什么。
陶垣清擺擺手,“就這么定了,我已經付了定金,明天過戶。”
他轉身走向孩子們,“陶叔叔跟你們說件事。”
三個孩子圍過來。
“陶叔叔住在旁邊的院子,就隔著一堵墻。”陶垣清指著東墻,“以后你們想我了,就過來找我。”
懷瑾第一個紅了眼眶,“陶叔叔不住這里嗎?”
“叔叔住隔壁,一樣的。”陶垣清摸摸他的頭,“早上你起床,推開窗就能看見叔叔的窗戶。晚上想聽故事了,叔叔就過來給你講。”
念蘇小聲問:“陶叔叔,你是不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