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人跟著醫生走了,秦烈云抱著孩子,落到了最后。
他看著朱守田,都快要笑死了。
朱守田呆立在原地,嘿嘿地呢喃著:“沒、沒事兒,小雨沒事兒。
嘿嘿,沒事兒......”
秦烈云抱著孩子,努努嘴道:“喏!這是孩子,你看看吧。”
朱守田看著襁褓里的紅皮猴子,半晌才憋出一句:“額,有點丑。”
“嗯?”
秦烈云笑著道:“眉眼看著,還是很像我姨姐的。”
朱守田一愣,不是兄弟,你要是這么說,那我就要好好看看了。
認認真真地端詳了一會兒,別說。
確實是眉眼像極了白雨,就連鼻子、嘴巴,都跟白雨如出一轍的相像。
朱老爹跟朱老娘可算是抓到一個,能正常交流說話的人。
當下就急忙湊過去問道:“娃兒啊,你是白家的?”
秦烈云點點頭道:“我是秦烈云,是白家的小女婿。
你們就是朱叔、朱嬸兒吧。
我記著守田說過,他還有個妹妹的。”
“原來是烈云啊。”朱嬸兒臉上帶著笑容道:“小玲在家里喂豬呢,家里養了二十四頭大肥豬,離不開人呢。”
一邊說著話,朱老娘還偷偷摸摸地踮著腳,想看一看孩子。
朱老爹就沒這個煩惱了,個子高,一低頭就看到了。
秦烈云很貼心地彎下腰,笑著道:“嬸兒,你看看,這就是孩子。”
“嗯嗯嗯!真好!就是瘦了點。”朱老娘借此表衷心地說:“烈云啊,我聽守田說了,他的想法,你是知道的。
那啥,回頭回了家里,你可得記著多替我們家守田,說說好話啊。”
她躍躍欲試地想抱孩子:“往后,這過年過節的豬啊,我們家都給你包了。”
“嬸兒,這些,我充其量只能起到一個輔助作用。
同不同意,還得看我......”
“烈云!”
話沒說完,白露找了回來,看著秦烈云笑著道:“你怎么不過去?咱姐著急看孩子呢。”
“對對對!”朱老娘一臉殷勤地道:“咱們快點過去吧,你就是白家的小女兒吧,你是叫白露對嗎?”
白露有些拘謹地點點頭:“對,我叫白露。”
“哎呦,可真是個漂亮姑娘呢,你有人家了嗎?”
朱老娘雙眼放光:“俺們黑山崖大隊,都是女人當家做主,說一不二嘞!
男人能干,可會疼女人了!”
秦烈云一頭霧水,不是,他剛剛的自我介紹。
嬸兒您是一個字兒都沒往耳朵里放啊。
他一臉哀怨的:“朱嬸兒,我是小女婿!”
“啊?”朱老娘訕訕一笑:“啊~哈哈,今天、今天有點激動了哈。”
可不是么,這心情忽上忽下的,跟坐了雪坡上的爬犁一樣。
“哈哈哈,你瞅瞅,嬸子這整岔劈了。
今兒個嬸子著急出門,腦子丟家了,別介意、可別介意昂!”
白雨住的,是個單人間。
地方很是寬敞。
秦烈云眼皮子一抬,就看見那交代過注意事項的醫生,滿臉笑容,鬼鬼祟祟的走了。
嗯,好像是那個人家喊張姐的醫生。
“孩子,我的孩子......”
白雨激動地撐起身子,秦烈云連忙把孩子遞了過去。
白雨看著襁褓里的小人,摸摸小臉,再捏捏小手,感覺自己這鬼門關走了一圈。
真是太值了。
因為白雨剛剛生下孩子,現在還沒有奶水。
所以孩子的第一頓飯,是醫院提供的。
看著那個被人喊張姐的醫生,拿著奶瓶,一臉笑意地喂著奶。
大家伙都覺著,這個世界真是有點顛了。
醫院、醫生,啥時候變得這么好了?
這服務態度,不能多收錢吧?
被人喊張姐的醫生,喂完了奶,還很貼心地把孩子哄睡了,這才功成身退。
孩子的問題解決了,那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白豪站起身,背著手打量了一圈朱守田道:“孩子啊,你覺著,你不得解釋解釋嗎?”
“啊?”
朱守田走神了,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下好了。
不用琢磨買什么樣子的棺材了,尋思著蓋房子吧。
“你剛剛在產房門口,鬼哭狼嚎的個什么勁兒啊?”
“是、是這樣的。”朱老娘樂呵呵地湊過來,一把拉住了白母的手笑著道:“哎呦,親家母!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我兒子守田啊,有工作了。
現在,擱咱們縣城里的運輸隊當司機呢,一個月,也不少賺錢!
整整四十七塊多呢,還有各種補貼。
別的不說,就咱孫女以后的奶粉,那都不用發愁了。
我兒子,那戰友天南海北的,就連大西北那里都有呢!
奶粉絕對管夠!”
朱老娘知道,自己這會兒的行為,多少是有些不要臉了。
可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啊。
先把名分占著,再說其他的吧。
丟點臉就丟點臉吧,總比兒子沒媳婦要強。
白母一臉懵逼,啥啊?
怎么就親家母了?這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
白母訕訕的笑著:“不是,這里面,是不是有點什么誤會啊?”
她看向朱守田,猶豫地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守田跟俺們家白勤,不是戰友嗎?
這......”
白勤擺擺手,慢悠悠地開口道:“娘,淡定,他啊,早就盯上小雨了......”
對于白雨跟朱守田在一起,白勤是樂見其成的。
朱守田的人品,這些年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倆字兒,靠譜就完事兒了。
“哈哈哈。”朱老娘哈哈大笑:“看樣子,咱們老三是明眼人呢。”
“朱嬸兒。”白勤知道朱守田一直都對白雨有意思,可他好奇的是,朱守田是怎么說服朱家爹娘。
答應朱守田娶他妹妹白雨的。
平心而論,他覺著自己妹妹白雨不錯。
可朱守田也不差的。
雖然現在年紀大了一點,可背靠著駕駛員,這么個好工作,想找什么樣的媳婦找不到?
難不成,他這個兄弟,還是個癡情種?
“白叔、白嬸兒。”朱守田深吸一口氣:“我還是想要娶白雨。”
“不是,什么叫還是想?”
白豪眸光深沉:“難道你們倆,早前就有交集?”
“也不算。”朱守田得到了爹娘的支持,干脆把話說明了:“先前,我就跟白勤說過,讓他給我和小雨牽線搭橋的。
俺們倆,也確實見過了,可......”
關于落水的事兒,朱守田猶豫了,還是選擇一筆帶過:“后面孫五柱那王八蛋,趁虛而入,不然的話,現在這五女婿,應該是我朱守田才對。”
“沒什么好瞞著的。”白雨苦笑著搖搖頭,低聲緩緩地道:“當年,我確實是跟他見過一面,都沒什么防備。
我在河邊洗衣服,腳下滑了一下,掉進了河里。
是朱守田給我撈了起來,救了我一命。
可是我那個時候,意識都模糊了。
腦海中全是走馬燈,壓根就不知道救我的人,到底是朱守田還是孫五柱。
只是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人,的的確確的是孫五柱。
所以我就......”
白雨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苦澀。
當年她以為朱守田的出現,是她一廂情愿的夢罷了。
郎有情、妾有意,可陰差陽錯的情況下,分別了整整五六年。
人生又有幾個五六年呢?
更何況這幾年,她的日子,過得還是那么的水深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