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的白母,才憑借著自己的堅韌意志,掙扎著從夢魘中醒過來。
一看大家伙圍著孩子和柳文麗,這還有啥不明白的?
她一骨碌地爬起來,沖著產(chǎn)房就悲愴地喊道:“我的兒!”
眼前一黑,說時遲、那時快,直接仰倒。
柳文麗急忙竄起來,越過重重阻礙,撲到了白母的身上:“娘!沒完!沒完呢!小雨保住了!
我出來的時候,她還跟我說話了!”
眼看著又要暈過去的白母一愣。
嘛玩意兒?救回來了啊?
那你要這么說的話,那我就等會再暈。
她睜開眼,刺棱一下坐直身子道:“啥?文麗?你剛剛說啥?”
“娘,我說,小雨沒事兒,醫(yī)生現(xiàn)在正在里面收尾呢。
馬上就能出來了,咱們一家子,馬上就能團圓了。”
“真的?”
“千真萬確!”柳文麗的眼淚還沒擦干凈:“嗚嗚嗚,那死丫頭,她嫌我吵。”
“她嫌你吵啊?”
“嗯!”
柳文麗掉著眼淚,點著頭道:“娘,你說這死丫頭,怎么這么沒良心。
等她好了,您可得給我揍她一頓,給我好好出出氣。”
“打!”白母也破涕為笑:“你放心,娘到時候,第一個揍她!”
團圓,是多么美好的詞語。
尤其是進了醫(yī)院,再一家人團團圓圓地出去。
白母扯著柳文麗的手,哭訴著道:“嗚嗚嗚,文麗啊,你是咱們老白家的救命恩人啊!”
“娘,咱們是一家人,您別說兩家話!”
白豪沒說話,只是扭過頭,老淚縱橫在臉上。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
那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一大家子人,喜極而泣。
情緒都有些不受控制。
旁邊的九叔公則是徹底瘋魔了。
他撲通一聲跪下,轉(zhuǎn)著圈兒地磕頭。
哈哈,又救活一個。
嘿嘿,老柳家的藥就是牛逼!
等到朱守田帶著老爹,老娘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在產(chǎn)房門口,群魔亂舞的一家子了。
老兩口對視一眼,雙雙懵逼了。
而朱守田則是感覺,天塌了。
難產(chǎn)的時候,被送到了醫(yī)院。
結(jié)果,白家人沒有焦急地等待,反倒是在產(chǎn)房外哭成一團。
白叔在哭,白嬸兒則是坐在了地上,眼淚像不要錢似的,往下掉著。
剩下的,也都在跟著哭。
這一大家子人,來的老齊全了。
老的、小的、大的、小的,還有個在襁褓里的。
朱守田的魂兒都已經(jīng)飛了。
不過,腦子還在運轉(zhuǎn)著。
哦~看叉屁了,角落里還有個轉(zhuǎn)著圈兒跪下磕頭,求祖宗顯靈的。
完犢子了,徹底完犢子了。
朱守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產(chǎn)房門口的。
朱老爹跟朱老娘顫顫巍巍地對視著,完球了。
到手里的兒媳婦兒,上天了。
秦烈云看到朱守田,納悶地道:“你這是什么情況......”
“我、我來提親!”
從走廊口到產(chǎn)房門口這短短的距離內(nèi),朱守田已經(jīng)想好,他要怎么做了。
他已經(jīng)錯過一次了,他不想、也沒必要再錯過第二次。
生不能同塌而眠,死了能同穴也行啊。
他咽了咽口水道:“我、我現(xiàn)在能再見一面小雨嗎?”
秦烈云一愣,現(xiàn)在?
可能性不太大啊。
剛剛大嫂都被趕出來了,更別提是個男人了。
他搖了搖頭:“現(xiàn)在,恐怕不行......”
就算要見面,怎么說也要等白雨從產(chǎn)房出來,收拾好了再見啊。
“為什么不行?”朱守田緊繃著的那根弦,瞬間就斷了。
脖頸上的青筋暴起:“我為什么不能見她一面?
最后一面都不能見了嗎?”
他的語言都有些錯亂了。
“我、我真的在趕時間了。
我昨天才跑了第一趟車回來,而且彩禮什么的,我都準備好了!
小雨不想離開朝陽大隊,想留在爹娘身邊,這都行的!
我想好了啊!我就在朝陽大隊蓋房子!
我把她生的孩子,當親生的一樣疼!
為什么!為什么幾年前要我錯過。
現(xiàn)在好不容易回歸正線了,可還是不給我一個機會,為什么啊?”
白家人面面相覷,都懵逼了。
這家伙嚎的,登時也顧不上哭了,一個個的都在看著。
秦烈云更懵逼了,不是,兄弟,你這腦補的戲,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人還沒死呢。
“砰!”
產(chǎn)房的門被打開,醫(yī)生沖出來就是一陣訓斥:“干嘛呢!干嘛呢!
真把這里當成自己家了?啊?
這是醫(yī)院!醫(yī)院要保持安靜!你們吵吵鬧鬧地干啥啊?
想唱戲回家唱去!
產(chǎn)婦需要休息,孩子也不能受到驚嚇!
你們這是干啥的?”
醫(yī)生眼神好,瞅見角落里還有個跪著的老頭,上前一指:“你、你干啥呢?
我可告訴你昂,俺們醫(yī)院可不興這一套昂!”
九叔公相當有眼力見,嗖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默默走到了人群里,仰望著房頂,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醫(yī)生罵完了老頭,轉(zhuǎn)頭又開始噴起朱守田:“還有你!
干啥啊?顯得就你嗓門大唄?
我們屋里的墻皮都震落一塊,回頭交錢的時候,記得把那塊墻皮補上!”
朱守田已經(jīng)魔怔了。
這個時候,別說是修補墻皮了,只要能讓他進去,再見小雨最后一面。
就是讓他把墻給拆掉,后面再重新修建都行。
“我、我要進去看小雨。”
他腳步虛浮,踉踉蹌蹌地就往里沖。
醫(yī)生都服了。
她就是看不慣你這個死樣子。
剛剛生孩子,生死離別的時候,你不在。
現(xiàn)在一切塵埃落定了,你才過來?
你瘠薄真招笑。
醫(yī)生上前一步,堵在門口。
主打的就是,一婦當關(guān),萬夫莫開。
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男人了。
孩子哭了,你知道喂奶了。
早干啥去了?
醫(yī)生明顯的是把朱守田當成白雨對象了。
朱守田歪歪扭扭、踉踉蹌蹌地想要進去,醫(yī)生才不管其他呢。
一巴掌就給他推翻了。
朱守田跌倒在地,摔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屁股墩兒。
這一巴掌下去,醫(yī)生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碰瓷了。
這人高馬大的一個男人,她就是輕輕一推,就倒了?
朱老爹、朱老娘忙不迭地趕過來。
“兒啊,你沒事兒吧。”
朱老娘也忍不住地軟了話頭:“醫(yī)生,就讓孩子再見一面吧。”
醫(yī)生都麻木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想再見一面,等把人推出來,見多少面不都可以嗎?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解釋,白雨就已經(jīng)被人給推了出來。
“那啥,張姐,你讓個道唄。”
“哦哦哦,這就讓。”醫(yī)生張姐讓了路,白雨躺在床上,被推出來。
張姐還想在說點啥,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忽視了。
地上癱倒的男人,已經(jīng)呲溜一下爬起來,連滾帶爬地到了病床前。
對上白雨睜開的眼睛,朱守田都是懵逼的。
大喜大悲之下,他一肚子的話語,壓根都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來比較合適了。
囁喏了半天,還是白雨率先開口:“那啥,我、我還沒死呢。”
朱守田喃喃的:“啊,好......”
“你看到我生的孩子了嗎?”
“沒。”
“那你去看一眼。”
朱守田松開手,白雨被醫(yī)生推走。
饒是白家人對朱守田相當好奇,可是這個時候,還是白雨比較重要。
至于朱守田,他又不能長翅膀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