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道韻愈發深沉,如大河奔涌。
這一日江凌講解的凡人修煉之路。
“修真之路,始于凡胎。一呼一吸,皆可引氣入體。一念清凈,便是道基。”
他闡述凡人如何通過觀想吐納,開啟靈竅,踏上修行之途。
此法平實,卻蘊含至理。
山下一名老農,本是隨孫子來看熱鬧的凡人,耳聾眼花,壽元將盡。
他聽不懂高深道理,卻莫名被江凌平和的聲音吸引,下意識地跟著一呼一吸。
剎那間,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暖流,從丹田升起,流遍全身。
他渾濁的老眼猛地瞪大,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生機!
“我……我能看見了!我的腿不麻了!”
他老淚縱橫,掙扎著跪下,用盡全身力氣嘶喊:“老漢愿為太始宗灑掃庭院!求仙人賜我修行之機!”
在他身后,數百名凡人同時有所感應,或感覺病痛減輕,或感覺精神煥發,紛紛跪倒,哭求入門。
玉京臺前,再起波瀾。
這一次,連許多修士都動容了。
能讓凡人一日得道,這已不是簡單的宣講功法。
而是,傳道!
是真正的宗師風范!
第三日講道。
這一回江凌講萬物之靈。
“山川草木,飛禽走獸,乃至螻蟻塵埃,皆有靈性。一念通達,便可開智,踏上修行之路。”
他聲音溫和,如同春風化雨。
太始山脈深處,無數飛鳥蟲豸被這聲音吸引,懵懂地靠近。
一只小松鼠從樹上跳下,循著道音而來。
一只正在搗鼓第八個洞穴的野兔忽地停止了動作,緋紅色的眼珠轉了轉,“哧溜”一聲從洞里竄了出來。
一只山雀,一條黑蛇……
它們從四面八方而來,排排伏在最外圍,歪著腦袋,似懂非懂。
江凌目光溫和,指尖輕點。
剎那間,九霄戊土磐龍陣微微震顫,一縷純粹的道韻灑落,籠罩在這些懵懂的生靈身上。
小松鼠眼睛一亮,尾巴高高翹起。
野兔豎起長耳,三瓣嘴跟著一呼一吸。
山雀撲騰著翅膀,昂頭發出一道無聲的鳴叫。
它們,開智了!
雖只是初開靈智,但已能聽懂人言,知曉善惡。
看到有野獸開智,金燦燦眼神微亮,閃過一絲欣慰之色。
或許,可以抓兩只填充一下靈獸園?
那么大個園子,空蕩蕩的畢竟不大好看。
而這一幕,落在眾人眼里,卻是徹底懵逼。
這講道,還能讓野獸開智?!
這已近乎神跡。
“我錯了!我大錯特錯!”
“這太始宗,絕非尋常!”
“我要入門,不惜一切代價!”
無數嘲諷懷疑,盡數被狂熱取代。
而到了第四日,異象達到了高潮。
九霄之門虛影在江凌身后若隱若現,雖然模糊,卻散發出鎮壓萬古的蒼茫氣息。
這一次,連山中的花草樹木都受到了滋養。
幾棵距離江凌近的大樹,枝葉陡然綻放出蒙蒙毫光,樹葉嘩嘩抖動,迎著道音隨風擺動。
而那些山雀小蛇的眼中也露出了思索和明悟的光芒,身體被靈氣沖刷,開始了向妖的蛻變。
它們甚至學著人的樣子,排排坐在角落,聽得如癡如醉。
不過那些在暗中等待的老怪物,卻是有點等不及了。
江凌小兒不是說要講解大陣核心之法么,怎地還不開始?
莫非真有陰謀,誆騙世人?
一時間,人心開始浮躁。
好在這些老怪物都是心思深沉之輩,沒有立時出手,而是打算觀望一段時間再說。
等到了第七日,重點終于來了。
江凌這才開始講解《九霄真解》。
“九霄者,天之極也。”
“太霄為始,神霄為終。”
“門后混沌,蘊藏無盡道則。”
“吾之陣,名九霄戊土磐龍,其靈,即為九霄之門。”
“門開一線,道痕逸散,便是爾等所見之‘仙光’。”
他抬手,指尖輕點虛空。
轟!
整座太始山脈的仙陣紋路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扇模糊的九霄之門虛影,竟在天空中凝實了三成。
門后混沌翻涌,隱約可見星河流轉,大道轟鳴。
恐怖的威壓彌漫開來,壓得所有聽道者喘不過氣,靈魂都在顫抖。
“仙陣!真的是仙陣!”
“門后,竟然是混沌?那里難道是仙界?!”
而與此同時,那些來自各大勢力的探子們,雖然也獲益匪淺,甚至暗中記下了不少《九霄真解》的內容。
但在他們暗自竊喜,甚至開始盤算如何將對太始宗不利的消息傳遞回去時……
一股無形無質,卻浩瀚如天的意志悄然掃過他們的神魂深處。
那是九霄之門的力量,伴隨著江凌的道音,早已無聲無息地在所有聽道者心神中種下了一道忠誠與禁忌的烙印!
“呃啊!”
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心懷鬼胎之人齊齊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只覺得神魂如同被無數鋼針攢刺,又像是被一座無形大山狠狠鎮壓。
只要一想到要對太始宗不利,那種痛徹靈魂,仿佛下一秒就要形神俱滅的大恐怖便會瞬間降臨!
他們驚恐地抬頭,望向道壇上那道淡然的身影,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駭然。
原來這七日來,他們全神貫注聽道,心神早已被這至高道音和天地異象所攝,不知不覺間,神魂深處已被烙下了一道無形印記。
這印記,與九霄之門相連!
江凌目光如電,掃過全場,聲音如九天神雷,響徹天地:
“七日講道已畢。凡聽道者,皆已受九霄之門烙印。”
“爾等神魂,已與太始宗氣運相連。若生惡念,圖謀不軌,烙印即刻反噬,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現場一片死寂,連風聲都停止了。
凡人和剛開靈智的妖獸還好一點,不懂其中干系,而修士們卻是癱軟在地,面無人色。
他們終于明白,為何江凌敢讓萬眾皆可聽。
這不是傳道,這是……立規!
以無上道音為引,以仙陣為基,以神魂為契,強行將所有接觸者,納入自己的掌控。
這手段,比任何威逼利誘都可怕千百倍!
“我,我愿為太始宗奴仆!只求宗主解我神魂烙印!”
一名八品宗門的長老癱倒在地,嚎啕大哭。
“解不了。”
江凌淡漠道,“烙印已成,除非你從此斷絕對吾宗惡念。否則,動念即死。”
“那,那我們……”
“欲入我門,過玉京臺。”
“能過者,為弟子,享宗門庇護,共參大道。”
“不能過者,可留山下,為護宗百姓,受陣法余蔭。若想離去……”
江凌頓了頓,嘴角微揚。
“可以。但需立下心魔大誓,此生永不與太始宗為敵,永不泄露今日所聞。違者,心魔噬心,萬劫不復。”
這話一出,虛空又是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