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云天盤坐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心神竭力沉入體內,引導著那縷精純卻緩慢增長的靈氣。
然而,窗外江凌那故意拔高的嗓門,如同魔音貫耳,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在他緊繃的神經上。
“下次記得抓活的,要肥一點的!”
肥一點的……
死耗子?!
“咯嘣!”
華云天緊握的拳頭指節發出一聲脆響,牙關咬得幾乎要碎裂。
他堂堂渡劫大能轉世,竟然被一只雞如此羞辱!
這日子,沒法過了!
他猛地睜開眼,眼中寒光爆射,一股凜冽氣勢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來,瞬間讓狹小破敗的屋內溫度驟降,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華云天“唰”地站起身,幾步沖到那扇吱呀作響的破窗前,一把推開!
刺目的陽光涌入,也讓他清晰地看到了窗臺上那團血肉模糊,散發著腥臭氣息的東西。
一只肥碩的死耗子,眼睛還殘留著驚恐,被某種銳利的東西洞穿了脖頸。
惡心!
屈辱!
華云天的臉色由鐵青瞬間漲得通紅,又迅速轉為青黑,額角青筋狂跳,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他猛地抬頭,視線如刀般刺向不遠處山道上那悠閑的一人一雞!
江凌抱著那只該死的雞,背對著他,慢悠悠地走著,嘴里甚至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而那只雞,正側著腦袋,用它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無辜地回望著他。
看到華云天開窗,金燦燦似乎更得意了,撲騰了一下翅膀,發出一聲短促而響亮的叫聲。
仿佛在說:“師弟,禮物收到了吧?喜歡嗎?”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嘲諷!
“啊!”
華云天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如同受傷的野獸。
他感覺自己的理智正在被怒火焚燒殆盡。
前世的滔天恨意,今生的奇恥大辱,在這一刻徹底被點燃!
他猛地抬起手,體內煉氣三層的靈力瘋狂涌動,下意識地就要掐訣,給那只該死的雞一個深刻的教訓。
哪怕因此暴露些許前世手段也在所不惜。
然而,就在他指尖靈力剛剛凝聚的剎那!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壓,如同無形的太古神山,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精準無比地籠罩在他身上。
噗通!
華云天猝不及防,雙腿一軟,膝蓋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剛剛凝聚起的微弱靈力瞬間潰散,整個人被死死地按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股威壓,浩瀚磅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天地意志!
遠超他前世所感受過的任何威能。
也就只有渡劫時的天地雷劫能與之相比。
這一刻,仿佛整個蒼穹都在注視著他,只要他敢有絲毫異動,立刻就會灰飛煙滅!
仙陣!
是那座傳說中守護著太始宗的仙陣?
它竟然真的存在,還能感知到門內弟子的惡意,并主動鎮壓?!
華云天心中的驚駭瞬間壓過了怒火,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寒意和難以置信。
一個凡人宗主,一只雞師兄,一座擁有自主意識,能精準鎮壓弟子的恐怖仙陣……
這太始宗,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艱難地抬起頭,望向山道。
只見江凌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腳步,正慢悠悠地轉過身來。
然而,下一刻,江凌臉上那點惡作劇得逞的小得意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貨真價實的驚愕和……一絲后怕。
他看到了什么?
他那二徒弟華云天,正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跪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眼神里充滿了驚駭和恐懼。
更讓他心驚的是,他能清晰的感知到,一股沉重到讓他這個凡人都感到窒息心悸的無形力量,正精準地籠罩在華云天身上。
是九霄戍土磐龍陣!
江凌瞬間反應過來。
這仙陣竟然在自己完全沒操控的情況下,主動顯威鎮壓了華云天?!
為什么?
難道剛才華云天被氣瘋了,想要朝他們出手?
江凌不傻,很快就推斷出了事情經過。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仙陣竟然能感知門內弟子的惡意,并自主判斷鎮壓。
否則,怎會只針對華云天一人?
“臥槽!”
江凌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
他之前只把這仙陣當個死物烏龜殼,從未想過它還有如此靈性的一面。
這玩意兒……
有點嚇人啊!
“咳咳!”
江凌猛地咳嗽兩聲,強行壓下心中的震驚和后怕。
他抱著金燦燦的手都下意識地收緊了些。
不行!
場面不能亂!
師尊的架子不能倒!
尤其是在這個剛剛還想對他動手的逆徒面前。
他努力板起臉,用盡量沉穩的聲音開口道:
“云天徒兒!”
這一聲,將華云天從驚駭中喚醒,也讓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無處不在的恐怖威壓。
江凌雖然心里也慌得一匹,但為了當師尊的威嚴,還是深吸一口氣,沉聲喝道:
“你方才,意欲何為?”
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華云天,“可是對你大師兄起了不敬之心,甚至歹意?!”
華云天被那仙陣威壓死死按著,連頭都難以抬起,更別提辯解。
那股浩瀚意志帶來的恐懼感是實實在在的,讓他靈魂都在顫栗。
此刻聽到江凌的質問,他只能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一點聲音:“弟子,不敢……”
“哼!不敢?”
江凌冷哼一聲,心里卻在瘋狂打鼓,生怕仙陣一個不高興把他也給壓趴下。
“為師雖修為平平,但這太始仙宗,自有規矩法度,仙陣通靈,明察秋毫!豈容弟子同門相殘,忤逆尊長?!”
他刻意強調了仙陣通靈,明察秋毫,既是說給華云天聽,也是說給那可能存在的仙陣陣靈聽。
“念你初入宗門,年輕氣盛,又是初犯。”
江凌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寬宏大量,實則手心全是汗。
“為師不予重罰。但‘尊師重道,敬重同門’這八個字,你需給為師刻在骨子里!今日之威,便是警示!若有下次……”
他沒有說完,但話語中的冷意和那依舊籠罩著華云天的沉重威壓,比任何言語的威脅都更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