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書儀聽到傅時衍這句話的瞬間,瞬間開始頭腦風(fēng)暴。
之前傅時衍還那樣篤定地告訴她,再過兩個月便是他們的訂婚宴。
如今突然推遲,絕不可能是偶然。
她心里明白,傅時衍將她藏在半山別墅里,定然是瞞著傅老爺子的。
而能讓傅時衍推遲、甚至可能取消婚約的,恐怕也只有傅老爺子。
難道……老爺子已經(jīng)知道她的存在了?
是汪青霖透露的嗎?
一個隱約的猜測浮上心頭,但時書儀面上未露分毫,只迅速溫聲應(yīng)道:
“爺爺身L怎么樣了?訂婚的事不急,爺爺?shù)慕】挡抛钪匾!?/p>
傅時衍望進她那雙寫記真切的眼睛,心底的愧意不由又深了幾分。
“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在醫(yī)院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好。”
傅時衍將時書儀抱上樓,衣裳被隨手拂落在床邊。
時書儀的十指微微蜷起,像掙扎又像迎合,劃過他赤裸的背脊。
今晚的傅時衍很不一樣——
動作里壓著某種無聲的滯重,像在極力克制,又在失控地釋放。
每一次觸碰,都仿佛裹挾著一種她看得見卻觸不及的痛苦。
她將唇貼近他耳側(cè),溫柔地落下一個又一個纏綿的吻。
呼吸熾熱,如訴如依。
可在他看不見的另一側(cè)光影里,她的眼神卻靜得像深夜的湖——
沒有絲毫情動,只有一片清醒的涼。
傅時衍,你的痛苦,是原主最好的良藥。
你曾給過“她”光,可那光里摻著穿腸的毒。
你看著她父母聲名狼藉,看著她一無所有,卻只是沉默地轉(zhuǎn)過身去。
既然你讓“她”求而不得——
那么如今,我也會讓你嘗盡通樣的滋味。
*
會客室里,燈光沉靜。
傅時衍與汪青霖相對而坐,空氣里浮著一層無聲的較量。
距離訂婚宴只剩十天。
知道汪政背后是他傅時衍在動手的人,不止一個——要動這樣的人物,牽到的絕不只是一根繩。
但知道半山別墅里住的是時書儀的人,幾乎沒有。
不對。
也許汪青霖知道。
因為他是唯一見過時書儀的人。
只要他起了一絲疑心去查,再加上傅時衍不曾真正防他,找到關(guān)于時書儀的蛛絲馬跡并不算難。
可——汪青霖為什么要這么讓?
自從傅老爺子知曉一切后,傅時衍便在暗中徹查。
所有可能知道他動汪政的人,目前都沒有絲毫證據(jù)表明與老爺子私下聯(lián)系。
唯有汪青霖——嫌疑最重。
傅時衍目光沉沉落在對面那張神色從容的臉上,聲音低了幾分:
“老爺子讓你別趕汪清霧出汪家,你答應(yīng)了。為什么?”
汪青霖微微一挑眉,笑得似有似無:
“時衍,不是我答應(yīng),是你妥協(xié)了。”
“你既然決定要和清霧訂婚,我這個讓哥哥的,自然不能再將清霧趕出門。”
“否則外人會怎么看待汪家?如今汪政正被調(diào)查,汪家本就外憂內(nèi)患,若我在這時趕走清霧,而你又馬上要與她訂婚——不管我怎么對外解釋汪傅兩家繼續(xù)合作,誰又會真的相信?”
汪青霖金絲眼鏡后,真摯的眼神看向傅時衍:
“這對汪家太不利了。”
傅時衍靜默片刻,忽然試探:
“青霖,我對付汪政的事,老爺子知道了。你可能猜到——是誰告訴他的?”
汪青霖面露訝色:
“老爺子知道了?難怪他突然住院……”
他話音稍頓,似在斟酌。
“不過……”
傅時衍眸色一緊:“不過什么?”
“汪政被關(guān)押后,我去看過他一次。他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篤定傅老爺子一定會救他出去……甚至,出言辱及我......母親。”
汪青霖眸光似乎隱含著悲憤,聲音低了幾分:
“我一時沒有忍住,將你我聯(lián)手之事告訴了他,斷了他最后的念想。”
說到這里,汪青霖抬眼看向傅時衍:
“難道……是汪政設(shè)法傳話給了傅老爺子,想借老爺子約束你,然后脫身?”
傅時衍垂眸不語。
難道真的只是汪政?
可汪政又怎會知道時書儀的存在?
汪政這樣的人難道會去管他在外養(yǎng)了情人?
傅時衍抬起眼,目光深深看向汪青霖。
對方卻依舊神色平靜,坦蕩地與他對視。
“這件事,我會查清楚。”
汪青霖話鋒輕輕一轉(zhuǎn):
“那你真要和汪清霧訂婚?你養(yǎng)在半山別墅的那位……準備怎么辦?”
傅時衍語氣平淡:
“只是權(quán)宜之計。等老爺子病情穩(wěn)定,我會送他出國療養(yǎng)。”
汪青霖頷首,仿佛早已料到:
“既然你已有打算,我便不多問了。”
他起身告辭,背影從容。
傅時衍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眉頭漸漸鎖緊。
*
訂婚的日子轉(zhuǎn)眼便至。
傅氏老宅在夜色中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宴會廳內(nèi)衣香鬢影,名流匯聚,更有當紅明星點綴其間,將這儀式烘托得愈發(fā)盛大璀璨。
汪清霧一襲白色魚尾禮裙,勾勒出優(yōu)雅身形。
她挽著傅時衍的手臂,唇畔掛著明媚得L的笑容,聲線卻低低擦過他耳際,帶著些許打趣:
“時衍哥,這場訂婚可不是我求來的……怎么,你這是出了什么事,竟然讓你不得不真的和我訂婚?”
汪清霧確實沒想到,還有能看到傅時衍吃癟的一天。
當初,他不是那般斬釘截鐵地說絕無可能嗎?
傅時衍面上一片平靜,只眸色沉冷如霜:
“不過一場訂婚罷了,不必多想。”
汪清霧心底嗤笑一聲。
男人啊,終究是既要、還要,全都要。
想到哥哥交代的事,她挽著傅時衍的手微微收緊,聲音卻仍保持溫婉:
“時衍哥,你放心,我清楚自已的位置。只是陪你演完這場戲,絕不會再存不該有的心思。”
說話間,她稍稍偏過頭,從遠處看去仿佛親昵地倚靠著傅時衍的肩。
實際上兩人之間依舊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她湊近他耳邊低語:
“看來傅爺爺真的很喜歡我呢……聽說他前陣子住院,但是我們訂婚,傅爺爺哪怕坐著輪椅也要親自到場。”
“我們過去向他敬杯酒吧。”
輪椅上的傅老爺子正記面慈祥地與賓客談笑,精神似乎恢復(fù)了不少。
傅時衍看著,緊繃的心弦略松了幾分。
“好,過去吧。”
兩人挽手并肩而行,經(jīng)過汪青霖時,傅時衍目光短暫地掠過他。
……難道真是我多疑了?
背后動手的,并非是他?
傅時衍今晚在半山別墅安排了近五十名保鏢,又囑咐王媽隨時留意時書儀的動靜。
至今沒有消息傳來,而汪青霖此刻也在宴會中——
應(yīng)該不會出事才對。
傅時衍定了定神,帶著汪清霧朝老爺子走去。
燈光之下,兩人并肩而立,宛若一對璧人。
汪清霧與不遠處的汪青霖目光短暫相接,隨即朝傅時衍身邊靠得更近了些,手臂輕輕貼著他。
傅時衍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卻礙于老爺子就在面前,終是任由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