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柏南站在操場僅此一盞的燈光下,飄揚的雪花紛紛灑灑落在他身上。
諾大的操場,安靜的不像話。
那么遠的距離,陳粟的眼里根本容不下別的東西。
她只看得見他。
或者說,這么多年在她的記憶中,她僅且僅有,本來唯一看得見的人,就只有他。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一部韓劇里,有句臺詞。
——聽說一起看初雪,愛情就會實現。
陳粟站在原地許久未動,李老師也察覺到自已站在這里有些尷尬。
“既然找到你哥了,那你們就單獨聊吧?!?/p>
她微笑,“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監考呢?!?/p>
李老師拿著自已的教案離開。
陳粟站在原地許久,才挪動腳步,一步一步朝著瞿柏南走去。
距離只有五米距離的時候,瞿柏南似乎聽到了聲音,下意識回頭。
看到陳粟的瞬間,他眼眸里明顯有錯愕。
他下意識掐滅煙,“你怎么來了?”
陳粟眼睛有些紅,鼻尖也凍的紅彤彤的,落在瞿柏南眼里,就像是雪地里被凍壞的小兔子。
他把自已的圍巾摘下來,裹在她身上,然后去拉她的手。
“手怎么這么涼?”
他把她的手攥在手心,溫熱的觸感緊緊包裹著陳粟的指節。
有那么一瞬間,陳粟幾乎想落淚。
她的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下來,最后卻笑了出來。
瞿柏南還是第一次看到陳粟又哭又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捧著她的臉幫她擦眼淚。
可越擦,眼淚掉的越多。
瞿柏南的嗓子也跟著啞的不像話,“別哭了?!?/p>
陳粟也想不哭,可是根本忍不住。
她甚至不知道,自已在哭什么。
是哭自已多年暗戀,其實早在很多年前就得到了回應。
還是哭,他們之間明明是這個世界上,最應該陪伴彼此度過余生的人,卻沒辦法再在以后出現在彼此的生活里。
瞿柏南見陳粟哭的眼睛通紅,人也有些喘不上來氣。
他嘆了口氣,捧著她的臉,額頭貼上她的額頭。
“好粟粟,哥錯了?!?/p>
他的聲音滿是無奈,“不哭了,嗯?”
陳粟吸了吸鼻子,她隔著朦朧的眼睛看著瞿柏南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腦袋好似被什么東西控制了一般,吻上了瞿柏南。
瞿柏南有一瞬間是愣住的。
直到陳粟扣住他的脖頸,仰頭深吻,他才反應過來,摘掉眼鏡的同時把陳粟抱拽進懷里,反客為主吻了回去。
一吻結束,瞿柏南眼底似有笑意,“好粟粟,這是什么意思?”
“要跟我和好?”
陳粟的心,在天平的兩邊,搖擺不定。
她閉了閉眼,主動避開了這個話題,“李燁說你電話打不通,所以聯系了我,他說你告訴他,我知道你在哪里。”
曾經有兩次,瞿柏南也在畢業后回來過這里。
第一次,是陳粟跟瞿柏南在一起之后。
也就是四年半之前。
第二次,是在陳粟大二的時候,她因為學校的事情比較忙,所以連著一個月都沒怎么聯系他。
再然后,就是這次。
瞿柏南嗯了一聲,“所以,你在擔心我?!?/p>
陳粟抿唇,“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擔心你有什么奇怪的嗎?”
她抬頭看他,“畢竟,你是我哥?!?/p>
瞿柏南挑眉,“之前是誰說,自已已經有姜文森這個哥哥,要跟我斷絕往來了?”
之前陳粟為了跟瞿柏南撇清關系的時候,的確這么說過。
可后來她不還是喊他哥了。
沒想到他這么記仇。
“之前說的仍然算數,這跟擔心你沒關系?!?/p>
陳粟繼續嘴硬,給自已找理由,“既然你沒事,那我現在就給李燁打電話,讓他帶你回去?!?/p>
她低頭去摸自已的手機。
剛把手機拿出來,瞿柏南就搶走手機,跟她十指相扣。
陳粟皺眉,“你干什么?我手機剛買的?!?/p>
之前陳粟的手機就被瞿柏南給沒收,這個還是她前幾天剛新買的。
“港城幾乎不下雪。”
瞿柏南拉著她的手,“這場雪很難得,你難道不想多走走?”
他拉著陳粟,朝著學校外走。
陳粟跟在他身后,看著他的背影,破天荒的沒有掙扎。
或許,她本來也就不想掙扎。
畢竟如果拋卻現實因素的話,她其實是想溺死在這樣的溫柔里的。
陳粟母校靠山而建,門口的路直通后山的觀景臺。
平日里,有不少人來這里。
但是因為現在是晚上,觀景臺空無一人,甚至路邊的車輛半天也沒有一個。
瞿柏南拉著陳粟走到觀景臺,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之前我上學的時候,很喜歡來這里。”
他側眸看她,“因為走到這里要爬很久的坡,很多學生不愿意過來,所以我總能一個人待著?!?/p>
陳粟眨了眨眼,“所以,你上學的時候很不開心嗎?”
瞿柏南嗯了一聲,“還好。”
沒有不開心,也沒有很開心,日子總是一天天過。
他牢記著自已身為瞿家繼承人的使命,也安分的坐著外人眼里,別人家的孩子。
“不開心就是不開心,開心就是開心,沒有還好?!?/p>
陳粟抬頭看他,“我記得之前醫生說過,你病情之所以一直得不到好轉,是因為你不善于傾訴,我想這大概跟你在瞿家的生長環境有關?!?/p>
她轉身靠在欄桿上,緩緩吐出一口氣。
“哥,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這個世界上有人跟你在一起,從來都不是因為利益和其他別的什么,只是因為,希望你開心呢?”
陳粟的眼眸認真,仿佛又恢復了之前跟瞿柏南在一起的時候。
她眼里的,獨一份的熱忱。
瞿柏南盯著她緋紅的唇瓣,喉結滾了滾,“這個人,是你嗎?”
陳粟一時間愣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