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粟嗯了一聲,“臨時有點事。”
她急匆匆往外走,姜夫人甚至來不及多問一句話。
港城已經是初冬,寒風冷到徹骨。
陳粟出門才發現,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下雪,地上覆蓋了薄薄一片,整座城市幾乎被大雪覆蓋。
就在她猶豫是打車,還是問姜夫人借的時候,管家這時走了出來。
“二小姐。”
白管家把車鑰匙遞給陳粟,“夫人說,她的車在車庫,讓您路上慢點。”
陳粟看了眼車鑰匙,接過后,徑直去了車庫。
一個小時后,陳粟和李燁匯合。
兩個人坐在車里,陳粟表情凝重,“他沒說他去了哪里?”
李燁搖頭,“沒有。”
陳粟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看了眼李燁,“我來開車吧,我想我應該知道他在哪里。”
陳粟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跟李燁調換位置后,直接驅車朝著市區外走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輛開出內環,停在了一所貴族學校。
她把車靠邊后下車。
李燁跟在她身后,“這不是您和瞿總的母校嗎?”
陳粟嗯了一聲,“我們分頭找吧,你如果找到他,給我打電話報個平安。”
李燁點頭,跟陳粟走進學校。
保安科的人早就已經換了,并不認識陳粟和李燁,加上還是大晚上,堅決允許學校之外的人進去。
陳粟不得已聯系了校長。
打電話的時候,校長還說能幫忙找人,陳粟拒絕了。
她解釋道,“都這么晚了,大家都休息了,還是不要打擾他們了。”
“您放心,我找到我哥就離開。”
校長點頭,“那你就在學校里頭找找,順帶我也讓監控室的人幫忙看看,他有沒有回來學校。”
“謝謝校長。”
打完電話后,陳粟跟李燁順利走進學校。
進去后,李燁直接去了右邊圖書館,開始找人。
陳粟則去了右邊教學樓。
教學樓空蕩蕩的,但是卻燈火通明。
陳粟剛考上這所學校的時候,原本還很怕黑,可沒多久學校就突然改了規定,說是為了學生們的安全,整座學校所有的燈光,晚上長亮不滅。
沒想到都過了這么多年,這個規定還保留著。
陳粟一間教室一間教室的走過去,最后目光本能停留在了自已之前上學的教室。
里面空曠無比,只有一個老師在整理自已的教案。
察覺到門外有人,老師抬頭,看到陳粟的瞬間,老師愣住,“陳粟?”
陳粟沒想到,當初教過自已高中課程的語文老師,竟然這么巧在這里碰到。
她走進去,“李老師?您大晚上,怎么在這里?”
“這不明天要聯考,我提前過來幫學生們踩踩點,”李老師笑,“這都多少年沒見了,你怎么突然回學校了?”
陳粟抿唇,“我哥不見了,我來找我哥。”
“你找他?”李老師笑,“晚自習我講課的時候,他就在外面站著,我還邀請了他旁聽呢,而且他坐的位置,就是你之前坐的位置。”
陳粟在確定瞿柏南的確是來這里之后,明顯松了口氣。
她看向自已座位,“那他有說什么嗎?”
李老師搖頭,“說什么倒是沒有,不過他好像看起來心情不太好,聽了半節課就接了個電話出去了,說不定已經離開了。”
頓了頓,“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去操場看看?”
陳粟點頭,“謝謝李老師,那我去操場看看他在不在。”
陳粟轉身往外走,李老師這時拿著教案跟上。
“一起吧。”
她笑,“難得見到你一次,剛好還能跟你聊聊天,畢竟這大晚上的,你一個人我還真是不太放心。”
李老師跟著陳粟往外走,“不過你變化還真大。”
陳粟有些不自然,“有嗎?”
李老師嗯了一聲,“之前你在學校的時候,乖的不像話,現在看起來比之前開朗活潑多了,果然是女大十八變,我都差點認不出來。”
陳粟的穿著打扮,比之前在學校的時候,成熟的多。
也,外放的多。
她的衣服不再是素白和淺藍,更多的是比較艷麗的酒紅和黑色。
陳粟笑了笑,“畢竟工作了,總要打扮的成熟一點。”
“也是,”李老師無奈,突然,她好似想起什么,隨口道,“那你現在還抽煙嗎?”
陳粟本能停下腳步,有種自已多年偽裝,被戳穿的心虛。
“您怎么知道的?”
李老師反應過來,拍了下腦袋,“差點忘了告訴你,當年我發現你抽煙,原本是想找你當面談的,結果你哥突然來找我,說你面子薄,這件事不要聲張。”
“我以為你知道呢。”
陳粟站在原地,寒風吹過她的身體,她卻覺得自已的心滾燙無比。
瞿柏南一早就知道,她在抽煙。
所以,他知道她在裝乖。
那沈知微回國的時候,他看到她抽煙,臉色陰沉,是裝的?
呵,他裝的可真好啊。
她竟然,一點都沒看出來。
“陳粟?”李老師察覺到陳粟在發呆,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陳粟很快回神,“啊,不好意思,我有點出神了。”
李老師無奈,“你跟你哥兩個人感情還真好,當年他因為你怕黑,所以花錢升級了整個學校的電力系統,沒想到這畢業后,你們還能如此親近,真是難得。”
陳粟如當頭棒喝,“電力系統?您的意思是……學校二十四小時燈從來沒有滅過,是因為我哥?”
李老師點頭,“當年你考進來后不久,你哥親自找了校長,說你怕黑,所以就讓人改裝了學校的電力系統,全部都用的太陽能,所以哪怕過了這么多年,學校從教學樓到宿舍,還有校門口的燈,都沒有滅過。”
陳粟覺得自已的心臟,有一瞬間仿佛停止了跳動。
李老師繼續往前走,陳粟有些恍惚,腳步踉蹌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兩個人零零散散聊了許多事,大部分都是陳粟在學校的時候。
她當時雖然很乖,但在學校也會被人欺負。
每次被喊來學校的,都是瞿柏南。
瞿柏南幾乎占據了陳粟過往記憶中的絕大部分,她所有的喜怒哀樂,以及青春期的悲傷春秋,全部都和他有關。
包括,學校長久不滅的燈。
還有她的不乖。
他就像是一盞燈塔,永遠矗立在哪里,在她需要的時候,予她熹光。
在她沒有說分開之前,他從來沒說過愛她。
可做的,卻全都是比愛更隆重的事。
陳粟有那么一瞬間,都在想。
如果她真的跟瞿柏南斷干凈,她要多久才能說服自已放下。
幾年?還是一輩子。
或許終此一生,她都再也找不到,因為她怕黑,就讓一個學校的燈光,長久不滅了整整十多年的人。
她有些想哭。
人怎么可以,悄無聲息的護一個人,到這種地步呢。
為什么。
陳粟一路跟著李老師走,卻怎么也心不在焉。
直到走到操場門口,李老師遠遠看到站在操場一側角落抽煙的瞿柏南。
李老師驚訝不已,“沒想到你哥還真在這里。”
陳粟順著李老師的視線看去,僅一眼,心跳仿佛溢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