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后面,馳錚只跟她說了父親的案子。
至于馳錚為什么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還要給她希望?
許晚檸在想,應(yīng)該是馳錚希望她不要放棄他弟弟,想要為他弟弟做些什么,也想點燃她心中那團(tuán)火。
他的好意,許晚檸能感受到,也很感激。
離開后院,馳錚往客廳走去,許晚檸跟在后面,看見大廳那邊全是男人,爽朗的笑聲,歡暢地聊天,沒有煙酒,只有茶香與毫無顧忌的坦誠,是屬于男人之間的輕松而深厚的暖流。
許晚檸步伐僵住了,害怕自己過去會破壞氣氛。
在她遲疑的那幾秒鐘,馳曜的視線望過來,深邃的眼眸之下,藏著深沉又溫柔的光,向她勾了勾手。
大家也注意到馳曜的舉動,視線齊刷刷看過來。
馳曜大大方方把她喊過去。
她掌心泛著汗氣,微微握拳揉了揉,走過去,在馳曜身邊站著,低下頭,“怎么了?”
馳曜從容自若,牽上她的手,“坐下來一起聊聊天。”
此時,馳曜的朋友已經(jīng)跑到飯廳,拎著一張椅子過來,放到許晚檸身后,“嫂子,你坐。”
一回頭,看見椅子,也看見男人熱情的笑臉。
“謝謝。”她道謝之后,在馳曜身邊坐下。
馳曜的手一直牽著她,就沒有放開過。
男人的掌心粗糲溫暖,很厚實,也很有安全感。
即使在他眾多朋友里,也不會讓她覺得被冷落,大家的話題似乎也有意識地向她傾斜。
正在大家聊得開心時,有人好奇問,“阿曜,你這是在哪里被撞的?”
“路上,沒注意看車。”馳曜正要模糊過去。
這時,他堂哥發(fā)出一聲冷笑,直接拆臺,“什么路上,許晚檸要跟蘇赫去民政局結(jié)婚,他發(fā)狂地追過去,民政局外面大馬路被撞的。”
此話一出,眾人皆愣。
馳曜的臉被他直接撕破,撕碎,扔到地上摩擦,絲毫不顧堂兄弟之情,只想讓他和許晚檸難堪。
蘇赫也挺尷尬的,只是在干笑。
有朋友立刻打破尷尬,“你堂哥還真會開玩笑…”
“怎么會是開玩笑呢?”堂哥瞇著冷眸,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意看向許晚檸,“不信可以問問當(dāng)事人。”
許晚檸隱約感覺到馳曜的手微微發(fā)硬,臉色沉下來,一股不易察覺的怒意在沸騰。
惹急了馳曜,這場面會更加難看。
在大家都看向許晚檸和馳曜時,也有人望著蘇赫。
蘇赫略顯慌張,“其實,我跟…”
“蘇赫是我當(dāng)事人…”許晚檸聲音沉穩(wěn)冷靜,突然出聲,打斷蘇赫的解釋,她避重就輕地解釋:“我跟他除了這層關(guān)系,其實六年前就因為阿曜的關(guān)系認(rèn)識他,也算是朋友,但沒有堂哥所說的那種能結(jié)婚的關(guān)系。”
堂哥臉色沉下來,硬是擠出虛偽的微笑,“阿曜確實在民政局前面出車禍的,你們難道不是去登記結(jié)婚嗎?”
許晚檸從容不迫,看向蘇赫,格外淡定:“蘇赫,堂哥的意思是你要跟兄弟的女朋友結(jié)婚,是這樣嗎?”
這尖銳的問題拋給蘇赫,蘇赫更是窘迫尷尬。
若是承認(rèn)了,他脊梁骨都要被朋友戳爛,畢竟馳曜和許晚檸,這十多年來一直分分合合,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徹底分開。
不管是搶兄弟的女朋友,還是追兄弟的前女友,都挺沒品的。
若是搶到手了,那他也沒必要介意閑言碎語,問題是他又搶不到手,還挺沒面子的。
這事,爛在肚子里,他都不可能承認(rèn)。
“我跟嫂子是因為官司的事情,去附近辦事。”蘇赫迫不得已喊出嫂子這稱呼保命,“應(yīng)該是阿曜跟嫂子前天吵架了,兩人都在情緒上,當(dāng)時阿曜有些著急,過馬路也不看,就給撞了。”
蘇赫解釋完,堂哥的臉徹底掛不住,像抹了屎那般臭,笑容逐漸凝固,端起茶杯喝茶掩飾此刻的尷尬,“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即使已經(jīng)打破尷尬局面,話題又被迅速轉(zhuǎn)移,聊到一些開心的事情上,但馳曜的臉色始終陰郁,目光深沉凌厲,盯著他堂哥,周身彌漫著一股令人生畏的冷氣場。
他以為只是家中長輩考慮種種因素,才不希望他和許晚檸在一起。
堂哥作為同輩,也對許晚檸存在這么大的敵意。
此刻看來,事情并非那么簡單。
許晚檸隱約察覺馳曜的不對勁,如今想起當(dāng)時的錯誤抉擇,依然會心生愧疚。
接下來,馳曜的態(tài)度都頗為寡淡。
這場相聚亦很快結(jié)束。
在前院大道上,目送所有朋友的車輛離開,許晚檸一回頭,馳曜已經(jīng)開著輪椅往里面走。
因為堂哥那番話,她不安的負(fù)面情緒涌上來,心里沉甸甸的,邁開大步跟在馳曜的輪椅后面。
中午的陽光格外明媚,清風(fēng)帶著夏天的熱浪襲來,讓她覺得格外不舒服。
回到門口的陰涼處,馳曜的輪椅突然停下來。
許晚檸也跟著頓足,靜靜看著他的背影,指尖不自覺掐了掐衣角,遲疑片刻,馳曜也沒有反應(yīng),似乎在等她上前去。
良久,她深呼吸一口氣,走過去,硬是擠出一抹看似很開心的甜美笑容,在他面前慢慢下蹲,雙手搭在他大腿上,仰頭凝望著他:“怎么停在這里,不進(jìn)去嗎?”
馳曜俯視她蹲低的身子,目光深深對視她憂郁又卑微的眼眸,她的笑容不像曾經(jīng)那般自信從容,她的眼神有種卑微的討好,又好像在隱藏些什么。
他不喜歡現(xiàn)在這種感覺,卻又找不出原因。
能想到的也只有那個雨夜,許晚檸說的那些話,她說年紀(jì)大了,要結(jié)婚,也要生孩子,她的愛不及他的萬分之一,所以不會守著他一輩子。
若是不結(jié)婚,這一次她又能守多久?
一年?三年?
或許也那么久,可能只守到他傷好了,能走動了,便會離開。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令他很不安。
此刻,心口疼得厲害,凝望許晚檸晶瑩剔透的黑瞳時,他眼眶莫名泛了紅圈,急忙垂下頭。
“阿曜,你怎么了?”許晚檸頓時慌了,以為他哪里不舒服,雙手慌亂地?fù)崦纳眢w,手臂,胸口,大腿,急得聲音發(fā)顫:“你哪里不舒服嗎?”
馳曜閉眼,呼吸有些困難,微微張開嘴透了透氣,沉默數(shù)秒后,再抬頭看她,眼眶已通紅一片,潤潤的光暈讓深邃好看的眼眸看起來格外深情。
“檸檸,我們結(jié)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