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檸抬眸望著馳曜,眼眶里的光暈淺淺漾開,淚光瀲滟,如煙似霧,明明是微笑著,卻給人一種莫名的憂郁感。
馳曜看得心頭一顫,語氣輕盈,“你……怎么了?”
許晚檸微笑著搖搖頭,“沒事,只是覺得有點感動。”
“我在說你的缺點,不是優點。”馳曜淺淺勾唇,頗為不解,“這有什么好感動的?”
“你不懂。”許晚檸低喃一句,起身走向白旭,
在白旭和蘇赫交談結束時,她淡淡的語氣說,“白旭,阿曜跟你前女友沒有任何交情,舉手之勞不需要她登門感謝,如果她是你帶來的,那就請你帶走。如果她是自己來的,我會請她直接離開。”
白旭尷尬地笑了笑:“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她是做銷售的,想見見世面,多交些朋友,并沒有什么惡意,你也別對她有太大意見了。”
見世面?
許晚檸側頭看向茶幾那邊。
陸瑤瑤八面玲瓏,跟其他人談笑風生,是懂交際的一把好手。
在場這些矜貴的公子哥兒,幾乎全都是京城里有權有勢的人物,要么富二代,要么官二代,不是家族顯赫,就是個人才華出眾,事業有成。
單拎哪一個出來,都是普通人難以接觸到的‘世面’。
許晚檸態度冷下來,“白旭,蕙蕙要來京城了,你知道嗎?”
白旭嚇得一顫,“啊?什么時候的事?”
“今天的機票。”
“蕙蕙怎么會來?”
許晚檸從容不迫,“我把在京城的所見所聞告訴她了。”
“我操!許晚檸,你是不是有病啊?”白旭氣得直接飆粗口,雙手叉腰深呼吸,臉色暗沉,眼神發狠,“我都說了,我跟瑤瑤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關系,你非要搞壞我的家庭嗎?”
許晚檸還沒說話,馳曜坐著輪椅過來,聲音沉穩鋒銳:“你操誰?”
白旭頓時卡殼,遇上馳曜不怒而威的冷眸,有些汗流浹背,“我……口頭禪。”
“道歉。”他厲聲命令。
“許晚檸,對不起啊!我口頭禪,主要是你不應該告訴……”
他的話還沒說完,馳曜打斷,“你老婆帶著孩子千里迢迢過來看你,你不應該開心嗎?兩個月沒見妻兒,就不想念,不牽掛?”
馳曜這些話里,多少有些酸澀和羨慕,能娶自己心愛的女人,還生了個可愛的寶寶,這是他現在連想都不敢想的奢望,白旭卻一點也不珍惜。
他能不生氣嗎?
“我……”白旭啞口無言,對視馳曜深沉的黑眸,遲遲才說出一句,“當然想念。”
“那就行了,還有什么好責怪的?”
白旭深呼吸一口氣,強忍著怒意,給馳曜豎起大拇指,“阿曜,你可真護短,現在誰都不能說許晚檸一句重話了,是吧?”
“還需要問嗎?”
白旭尷尬一笑,“那你好好休息,我帶瑤瑤離開。”
放下話,白旭沉下臉轉身,去到茶幾那邊,把陸瑤瑤帶走。
陸瑤瑤一臉懵,邊走邊回頭用白眼瞪許晚檸。
許晚檸心情終于舒坦些,果然還是要對自己好一些,不能總是去忍,去壓抑,去遷就。
做個懂事乖巧的孩子,終究還是累了自己,委屈了自己。
這道理,她現在才明白,應該不算太遲吧?
她蹲下身,雙手搭在馳曜腿上,“阿曜,你這樣幫我,會不會影響你們之間的友情?”
馳曜指了指前面,“你看我像缺朋友的人嗎?”
許晚檸回頭,客廳的三條沙發幾乎坐滿人,大家相聊甚歡。
馳曜這話多少有點凡爾賽了,但也很令她羨慕,像馳曜這般好的男人,才會有這么多好的朋友,且每個朋友幾乎都是人中騏驥。
她臉上的笑容愈發明媚動人。
這時,馳錚走來,“能借你女朋友一會嗎?”
馳曜抬眸,語氣帶著警惕,“要干什么?”
許晚檸疑惑轉頭,抬起,仰視馳錚。
他是那種鐵骨錚錚的硬漢,沉著冷靜,英姿颯爽,氣場強而有力,不管往哪里一站,仿佛連四周的空氣都變得正義凜然。
馳錚勾唇淺笑,單手兜入黑色褲袋里,“單獨聊兩句,你在怕什么?”
許晚檸緩緩起身,看看馳錚平靜如水的神色,再看看馳曜緊張不安的深眸。
她現在理解馳曜在擔心什么了。
擔心家人把她勸走。
在她看來,馳曜的擔心是多余的了。
如今,誰也勸不走她。
許晚檸微微彎腰,摸上馳曜的手背,微微壓了壓,給予他安慰的舉動,輕聲細語:“阿曜,我跟錚哥到后院聊聊,你去跟你的朋友聚一聚吧。”
馳曜沉默著,沒回應。
許晚檸跟著馳錚走向后院花園,他的視線就一直沒有離開許晚檸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他眼前,他才沉沉呼一口氣,開著輪椅過去沙發那邊,與朋友閑聊。
大家聊得火熱,他心不在焉,眼神時不時瞟向后院,臉色也不自覺地暗下來。
朋友注意到他神不守舍,眼神總往后院看,打趣道:“阿曜,脖子不酸嗎?這頻率,比我家掃地機器人規劃的路線還要規律。”
眾人笑了。
馳曜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又有朋友人調侃,“阿曜現在就像找不到太陽的向日葵,有點無所適從。”
“誰讓咱們嫂子長得這么漂亮,錚哥帶出去兩分鐘,阿曜能腦補出八十集狗血連續劇了。”
“他殘敗的身體在這,堅韌的靈魂在窗邊趴著,正偷看后院外面的動靜呢。”
馳曜被朋友調侃得耳根發熱,連忙打住,“好啦,你們都別拿我開玩笑了,我是傷者,你們是過來關懷我的,不是過來損我。”
客廳內歡聲笑語,盈室繞梁。
后院花園外面,鳥語花香,陽光正好
許晚檸跟馳錚來到長廊邊上,身子貼靠著木欄桿,手肘壓在圓木柱上,望著花園繁茂是綠植。
馳錚一手插袋,一手握住木欄桿,面對著許晚檸而站,神色凝重,“晚檸,你爸爸的案子,也不是沒有任何破綻。”
許晚檸呼吸一窒,震驚地轉頭仰望他,心跳加速,緊張得吞吞口水,“錚哥,你找到證據了?”
“沒有。”
“那你剛剛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雖然客廳沒有監控,但從門口的監控,以及李雪提交的視頻來判斷,出現鐵鏟砸頭的聲音,與你爸從客廳跑出來的時間,其實有40秒空隙。”
“四十秒能干什么?”
馳錚輕笑,“在普通人眼里,40確實干不了什么。在我們警察眼里,40秒足夠殺人藏匿。在短跑冠軍眼里,40秒能跑完400米,在阿曜眼里,火箭發射40秒后,早已突破音速,速度超過每小時1000公里往太空突進。40秒能干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許晚檸發顫的手緊緊握住木欄桿,心里那堆死灰再次復燃,激動如狂潮席卷她全身,心臟狂跳不止。
雖然還沒找到任何證據,
但有40秒的破綻,讓她再次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