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也,治也。”
陳策輕笑道,“朕以前世襲大乾靖遠之名,便是此意。”
“靖安司,不是征討之劍,而是秩序之盾,設靖安司長一名,總攬全國治安、刑偵、戶籍、消防、關防等一應事務。”
“此職,朕思慮再三...”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徐建業身上,“建業你性情穩重,處事公允,心思縝密,尤擅治安,在北疆時便處置得宜,深得百姓信賴。”
“這靖安司長之職,統籌地方治安,需剛柔并濟,恰好十分契合你的才干,只是...”
他稍作停頓,坦誠相告,“只是其品級,暫定為正二品,較之霍青他們的一品低了一階,權責雖重,但是為各部平衡...”
陳策話音未落——
“臣徐建業,領旨謝恩!”
只見徐建業已然離席,沒有絲毫猶豫,大步走到御前,深深一揖,隨即單膝跪地,聲音洪亮而堅定,沒有半分失落。
“陛下剖析,巨細靡遺!靖之一字,更是點明其魂!此職司,關乎萬民每日之安危冷暖,維系新朝根基之穩固,其重如山岳!”
他抬起頭,帶著一種找到位置的欣然,“地方亂則民心散,治安廢弛則百業凋敝!”
“臣不敢妄言功高,然自問此職所需穩重、細致、公正及安民之心,臣確已思慮多年,亦在過往駐防中多有體悟!”
“品級高低,非臣所慮!”
“能為陛下分憂,為黎民守一方平安,使新朝之治自街巷閭閻始,此乃臣之夙愿!”
“臣徐建業,必竭盡所能,不負陛下重托!”
徐建業的表態干脆利落,充滿熱情,沒有絲毫勉強。
這不僅是他對陳策絕對忠誠的體現,更源于他對自身能力的清醒認識,靖安司長這個位置,確實是他發揮所長的最佳舞臺。
霍青等人也頻頻點頭。
這個任命,是陛下知人善任,也是建業得其所哉。
陳策露出欣慰的笑容,“建業果然深明大義,有此擔當,朕心甚慰!”他虛扶道,“快快請起,其中架構還需你操心呢。”
“臣,遵旨!”徐建業朗聲應道,起身歸座,臉上也帶著笑意,感覺找到了畢生價值。
“接下來是憲綱臺。”
陳策沒給文官開口的機會,再次拋出重磅炸彈,“此臺,乃朕懸于百官頭頂的利劍,掌監察權、公訴權、監督權三柄利刃!”
“監察:專司糾劾百官!”
“凡大漢官員,上至中樞重臣,下至州縣小吏,若有貪贓枉法、瀆職懈怠、結黨營私、魚肉百姓的行徑,皆在憲綱臺糾劾之列!風聞可奏,查實必究!”
“公訴:凡靖安司偵查終結的重大刑案,或關系朝廷命官、影響社稷的要案,其罪證卷宗,皆由憲綱臺負責審查!”
“認為足以定罪者,代表朝廷,向理刑院提起公訴!”
“此謂‘代天子行訴’!”
“監督:監督靖安司的偵查是否合法,有無冤濫;監督理刑院的審判是否公正,有無徇私;監督各級執法官吏,是否秉公執法!”
“確保我大漢律法,上下一體,無有偏私!”
這就是憲綱臺,一個獨立于行政體系之外,擁有監察百官、提起公訴、監督司法的強力機構。
只是聽到這定位,便已經把文官們嚇得臉色發白。
“憲綱臺,設憲綱司長一名,官居正二品,此職——”
“由蕭天佑擔任!”
陳策任命一出,驚愕之聲幾乎同時在御書房各方響起。
“什么?!”
“齊王殿下?!”
“蕭天佑?!”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
這位前朝的王爺,在新朝非但沒有被清算或邊緣化,甚至竟被委以如此要害的監察重職!
林棲鶴與霍青在最初的訝異之后,迅速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心中暗贊道:“妙!主公此人選,選得真是絕妙!”
為何?
蕭天佑是前朝正牌親王,皇帝親弟,由他來監察百官,尤其對于那些前朝舊臣來說,本身就具有極強的象征意義和威懾力。
讓他拿著尚方寶劍砍人,比他們這幫人中任何一位新貴大將或者北疆系文官都要合適,阻力會小得多,效果卻可能更好。
而且,作為曾經的頂級宗室,蕭天佑對官場里的門門道道,遠比陛下麾下那些起于行伍或北疆的將領文官要熟悉得多。
讓他來“抓蛀蟲”,他更知道從哪里下手,更容易找到突破口,效率會更高。
其次,蕭天佑在舊朝貴為王爺,在新朝卻是“孤臣”。
他并無根基派系,沒有需要顧忌的舊日同僚情誼,也沒有需要維護的固有利益集團包袱,可以更加毫無顧忌地執行陳策的意志,成為一把真正鋒利的利刃。
最妙的是,如此一來,蕭天佑便與陛下形成利益捆綁,唯有在新朝站穩腳跟才有未來。
陛下不僅既往不咎,還給予如此關鍵的實權職位,等于給了他一條金光大道,這份知遇之恩,更是足以讓他對陛下死心塌地。
兩人想到的這些,蕭天佑幾乎在電光火石間也領悟了。
他對陳策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陳策真要對他怎么樣,他根本無力抗衡,可陳策并沒有,還給予了一個遠超他期望的巨大回報,這讓他真切的無比感激。
眾目睽睽之下,齊王殿下“噗通”一聲就雙膝跪倒在御案前,隨即,額頭結結實實地磕在金磚上,發出清晰的一聲悶響。
“罪臣蕭天佑...叩謝陛下天恩!!”
再抬頭時,蕭天佑雙目泛紅,“臣蕭天佑在此立誓!自今日起,此身此心,盡付大漢!”
“憲綱之責,關乎國本,臣必以雷霆手段,滌蕩污濁,肅清吏治!凡有蠹國害民者,無論出身貴賤,官職高低,臣必秉公持正,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若負圣恩,若徇私情,若執法不力...天厭之!地棄之!人神共戮之!”
“臣,定效死力,以報陛下再造之恩!”
文官們終于徹底回過味兒來,臉色比剛才還要慘白幾分,甚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仿佛這柄鋒利的刀已經懸在了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