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才剛剛走到近前,便聽姜如初催促后抬腳便往前走,她神情一頓,也趕忙跟上去。
只剩周靈一人呆愣原地,茫然看了二人快步遠去的背影一眼,怎么突然這么著急了?
她剛要抬腳,卻還是忍不住回頭。
往那邊的山坡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那坡上有一人一騎,正朝著往回走的楊佑萍而去,再次回過頭來時,神情恍然一瞬.......
此刻坡上的一處長亭外,周長濟的騎著馬由下而下,從這里望去,所有的一切都盡收眼底,包括正在遠去的那支長長的隊伍.......
他收回視線,奔至正往回走的楊佑萍身前,一勒韁繩,停了下來。
“你怎么一個人就走了,此行離大同縣甚遠,你一個女子不安生,我來送送你。”
周長濟下馬走近,皺眉開口道。
楊佑萍看著他的視線明明是落在她這個方向,卻似乎已控制不住要往某個方向飄去。
忍不住故意道:“伯父伯母有給我安排護衛,就不用勞煩周郎君了,你回去吧。”
周長濟聞言眉心一動,神情嚴肅道:
“就這幾個護衛如何能夠,我與你兄長乃是兒時情誼,即使沒有這樁婚事,也當你是家中妹妹一樣看待,走吧,啟程.......”
楊佑萍聽得忍不住定眼打量他,他的話說得誠懇至極,可要不是那臉上的急切出賣了他,她幾乎是真的要相信了。
她回頭往遠處那支隊伍看去,微笑提醒道:“長濟哥哥,你要是再顧著跟佑萍閑話,可就真的追不上人家了.......”
周長濟一愣。
楊佑萍回過頭來,對上他復雜的神情,輕聲催促道:“要想送的話,長濟哥哥還是趕快吧,等會兒姜大人可就真的走遠了。”
這一聲長濟哥哥,她終于可以毫無顧忌的喊出來,原來.....是這樣的輕松。
周長濟緩緩看向那支正在遠去的隊伍......
那是她大堂兄?她大堂兄追來了?!
周靈神情一震,激動得快步往前追去,“子源,等一等,等等我啊......”
前方的隊伍一直放慢在等著幾人。
姜如初快步往前,沒幾步就追上了原本就不快的馬車,在桂花的攙扶下,進了車內。
身后周靈牽著紅玉追上來,興奮的聲音隨之響起:“子源,你猜我看到誰了,你絕對想不到,你猜是誰!”
正哐當向前的馬車內,傳出姜如初平靜的聲音:“你不是說離京后,要重新為自已取一個字,現下可想好了?”
周靈正暗自激動,哪顧得上這個,“我還沒想到呢,這一路上夠時間去想了.......”
她再次扭頭望去,看到那山坡上的一人一騎果真正往這個方向而來,方才的激動頓時更甚兩分,神情都忍不住帶上驚喜。
一時激動得,不知是在跟姜如初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喃喃個不停道:
“你肯定想不到,等會兒他追上咱們,你就知道了.......沒想到他竟真的會愿意跟咱們一起走,要是讓我叔父知道,還了得.......”
此時她的叔父,周太傅的確已經知道了,他不僅知道,此刻他就正在長亭后方不遠處,沉默的看著這一幕,神情一副果然如此。
“老夫就說,這小子定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冠冕堂皇說什么來送楊家這女娃娃,還搬出兩家的世交情誼來糊弄老夫.......”
周太傅的目光一直落在正在遠去的周長濟身上,看到他直奔那邊的離京隊伍而去,目的明確,便忍不住輕哼一聲:
“哼,以為旁人看不出他那點心思......”
身后的幾個奴仆一聲都不敢吭,連頭也不敢抬一個,但卻都能聽得出主君這語氣中,沒有任何不快的意思。
急峰那顆緊張的心也緩緩的放了下來,抬頭看向遠處正在駕馬急奔的自家郎君,心下替他鼓氣,面上卻忍不住忐忑起來。
遲疑出聲:“主君,郎君和姜女郎是少時相識的同門師兄妹,曾也是朝夕相處的情誼,非同一般,定然刻骨銘心.......”
“您就真的不擔心,郎君會......”急峰小心翼翼的開口,說到此處,對上前方人回頭看來的眼神,后面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周太傅面無表情看他一眼,對兒子這個貼身隨從想要說什么,明顯心知肚明。
“你是想說,長濟會跟她一起走是嗎?”
這位父親收回視線,了然一笑,神情中盡是自信與從容,篤定道:“......他不會的。”
他如此優異出眾的兒子,絕不是那種會為了情愛拋下整個家族的人,他要真的是這樣的人的話,便也不必等到今日了。
急峰怔愣一瞬,再次看向方才那個狂奔而去的背影,意外的看到那一人一騎在正要追上的時候,又忽然放緩步伐......
此刻馬車旁,周靈帶著驚喜的聲音一直回響在姜如初耳邊:“他來了,真的來了。”
“你說家里知道,會不會派人來抓他回去?不會吧,那咱們快些去全州,去那里天高海闊的,誰也拿咱們沒辦法......”
聽到周靈自言自語個不停,甚至連將來自由自在的美好日子都想好了,姜如初終于忍不住出聲:“周靈,他不會跟我們走的。”
周靈的激動的聲音頓止,疑惑出聲:
“為什么......你知道是我大堂兄,你方才也看到他了?他真的來了,就在咱們后面。”
“子源你往后看,他就......咦,大堂兄怎么......”周靈不解的聲音隨之響起。
姜如初淡淡的聲音再次傳出馬車:“周靈,他不會追上來的,你難道還不了解你大堂兄嗎......回你的隊伍去吧。”
馬車外的周靈不說話了,目光卻一直落在隊伍的最后面,一直不遠不近跟著的那人。
方才乍然看到她那平時嚴于律已的大堂兄突然追上來,一時激動,現下逐漸冷靜下來,滿心的驚喜正緩緩的消失......
的確,大堂兄又不似她這般無憂無慮、沒心沒肺,他怎么可能會跟她們一起走。
周靈一勒韁繩,緩慢的回到隊伍中,目光卻時不時的看向最后方,終究還是忍不住帶上一點不切實際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