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墨被手機鈴聲吵醒。
是羅澤凱的司機打來的,說已經到了賓館樓下,接她去市委開會。
她掙扎著坐起身,試了試右腳——
疼痛果然減輕了大半,腫脹也消下去不少。
想起昨晚那令人面紅耳赤的按摩,還有自已之后那些失控的舉動,她臉上又是一陣發燙。
匆匆洗漱完,換上一身干練的深色職業套裝,對著鏡子仔細檢查了好幾遍,確認沒有任何不妥,林墨才深吸一口氣,拎起電腦包下樓。
市委小會議室里,關于“蒼嶺古城文化旅游區”及4A景區創建的第一次專項工作會議準時開始。
羅澤凱坐在主位,白襯衫挺括,神情嚴肅,目光銳利,和昨晚那個為她按摩腳踝、眼神深沉的男人簡直判若兩人。
他主持會議條理清晰,指令明確,氣場全開,完全把控著會議的節奏。
林墨坐在他側對面,專注聽著各部門的匯報,不時從專業角度提出補充意見。
她的表現同樣專業、冷靜,仿佛昨晚那個意亂情迷的女人只是幻影。
只是在目光偶爾與羅澤凱交匯的瞬間,她的心跳會不受控制地漏掉一拍。
而他,總是迅速而自然地移開視線,仿佛那短暫的觸碰只是無意。
會議進行到一半,討論到古街核心區業態規劃時,羅澤凱點名讓林墨談談看法。
林墨收斂心神,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布前,結合之前的調研和昨天的實地考察,條理清晰地闡述了對傳統業態提升、引入“新村民”活化閑置院落、打造特色文化體驗區的構想。
她邏輯清楚,數據扎實,案例生動,聽得在場的人頻頻點頭。
羅澤凱看著她自信從容、侃侃而談的樣子,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欣賞,但很快又恢復了公事公辦的沉穩。
“林教授的意見很有見地。”他總結道,隨即轉向文旅局局長,“業態是古街活化的靈魂,不能千篇一律,要深挖蒼嶺本地文化特色,做出差異化和吸引力。文旅局要把林教授這些思路,充分吸納到實施方案里。”
“好的,羅書記?!蔽穆镁珠L趕忙低頭記錄。
會議開了兩個多小時。
散會后,眾人陸續離開,羅澤凱低頭整理著文件,仿佛很隨意地對正準備走的林墨說:
“林教授,請留一下。關于東線傳統村落保護的具體技術標準,還有個細節想再跟你確認確認。”
林墨腳步一頓,心頭微微一緊:“好的,羅書記。”
會議室很快只剩下他們兩人。
空氣仿佛一下子變得稀薄又粘稠。
羅澤凱沒有立刻說話,他不緊不慢地把文件收進公文包,這才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林墨。
那眼神深得像口古井,讓人看不出情緒。
“腳,今天感覺怎么樣?”他開口,聲音比開會時低沉了些,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
林墨避開他的注視,微微點頭:“好多了,謝謝羅書記關心。您的手法……確實挺管用。”
“管用就好?!绷_澤凱語氣平淡,“工作雖然重要,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接下來幾天考察任務不輕,注意勞逸結合。”
他的關心聽著合情合理,卻又隱隱透出一種超出上下級的微妙。
“我會注意的?!绷帜p聲應道。
就在這時,羅澤凱的手機響了,是趙淼打來的。
他沒接,抬眼看向林墨:“那你多休息,我接個電話。”
“嗯?!绷帜さ剞D身離開。
羅澤凱這才接起電話,語氣沉穩:“喂,淼子?!?/p>
電話那頭,趙淼的聲音帶著壓不住的興奮:
“老連長,有重大發現!我查到鄭虹在和你……在那次之前,曾經在一家高端私立醫院做過一套非常詳細的孕前檢查?!?/p>
羅澤凱眼神驟然一銳,身體微微前傾:“具體什么情況?”
“檢查包括卵巢功能評估、基礎激素水平、甲狀腺功能,甚至還包括輸卵管造影,結果顯示一切正常?!?/p>
趙淼的語氣帶著分析后的篤定,“從醫學角度看,這套檢查完全是有計劃、有步驟的備孕流程。”
“老連長,她在那個時候,絕對處在積極備孕的狀態。”
“而且醫生還根據她的情況,給她開了大劑量的斯利安葉酸片,并建議她開始規律注射活性葉酸營養針劑?!?/p>
葉酸……
注射……
這幾個字像一道強光,瞬間刺穿了羅澤凱眼前的迷霧。
注射補充的活性葉酸,是女性在計劃懷孕前必須重點補充的營養素。
如果鄭虹在和他發生關系之前,就用這種方式大劑量補充備孕專用的葉酸,那她當時一定處于非常主動且迫切的備孕狀態。
這一點,幾乎已經是鐵證!
她之后懷孕,這個孩子有可能是他羅澤凱的,但也同樣有可能是別人的!
一股被精心算計的寒意,在羅澤凱胸口翻涌。
“謝謝你,淼子,這事我自已來處理。”羅澤凱果斷掛了電話。
鄭虹在三個月前就開始注射活性葉酸,進行系統性的備孕準備。
這個時間點,恰好在她來蒼嶺“考察”之前。
一切都不是偶然。
那個看似意亂情迷的中午,從一開始就可能是個精心布好的陷阱。
她帶著明確的目的而來,所謂的醉酒、失控,全是演戲。
尤其是那支讓羅澤凱欲火焚身的針劑,也是有備而來。
好深的心機,好狠的手段!
羅澤凱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銳光。
他幾乎能想象,當鄭虹確認懷孕時,臉上那計謀得逞的笑容。
可他就是想不明白,鄭虹為什么要這么做。
真像她說的那樣,是因為喜歡他?
扯淡!
羅澤凱從來就沒信過她這句鬼話。
鄭虹的目的……絕不僅僅是所謂的“喜歡”,更不可能是為了什么“愛情結晶”。
她是個極其現實、精于算計的女人,每一步都必然帶著明確的目的。
孩子,在她手里不是血脈,而是武器,是籌碼。
這個籌碼能用來做什么?
最直接的,就是逼他羅澤凱就范。
未來,他可能成為鄭虹轉移某些資源的工具。
想到這些,羅澤凱后背竄起一股寒意。
他絕不能坐以待斃。
必須讓她主動放棄,或者……失去用這個孩子做文章的能力和資格。
想到這兒,他拿起手機,主動撥通了鄭虹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