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這次要劍走偏鋒,用一些“子不語”的招數去招商,要是成功還好說。要是失敗了,就要成為一個大笑話,自己在仕途上,也會被人詬病的。
但是,以扶云縣的條件,甚至以本省本市的條件,確實沒有辦法與其他兩個省、特別是鄰省鄰市的東望市比。不如此行事,不如直接放棄了。
他又掏出手機,給省廳的包副廳長打了一個電話:
“喲,聞書記,你可難得給我打一個電話呀。來了萬元也不來找我玩,不像話!”
“哈哈,抱歉抱歉。我是勞碌命,歇不下來。不過過個十多天,我要在省委黨校脫產學習三個月,在一起喝酒吹牛的時間有的是。到時候,你不嫌我麻煩才好。”
“那太好了!”
“每次給你打電話,都有事麻煩你。”
“說。”
“星云集團董事長張鶴壽這個人你知道吧?”
“地球人都知道。怎么?”
“有個線索,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幫我找個人。是張鶴壽早年在晉省澤草縣大槐村插隊時,可能有一個女友。”
“你有什么線索?”
“只有可能是他女友寫的一幅硬筆書法字,照片我馬上發給你。”
“臥草,都過去幾十年的事了,憑一幅字找人?”
“對,很重要,甚至是至關重要。”
“你把大致的情況說說,還有那張照片也發過來。”
“好,大概是這樣的,你也幫我分析分析張這個人……”
聞哲盡可能詳盡的把知道的張鶴壽的情況說了。
包國清說:
“顯然,張鶴壽是有負于這個寫字的女人的,而且傷的很深。我估計,就像一九七七年代的許多情況差不多,張同這個女人相戀,但高考后,可能是有客觀原因,他們不得不分手。但更可能是張的主觀因素,把這個女人拋棄了!
“但張肯定對這個女人懷有深厚的感情,所以負罪感也非常的深。而且,張在發跡后,要么是沒有去找這個女人贖罪,要么是女人不肯原諒他。因此他才帶著女人寫的字在身邊,聊以慰藉,也聊以贖罪。
“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上分析,以張的知名度、財富,這個女人不主動找他,要么這個女人是心高氣傲、也確實是對他已經恩斷義絕,要么就是這女人已經不在世上了。”
“包廳分析的對,我也是這么分析的。但是,這是一個重要的突破點,我們在競爭上沒有任何優勢,只能走這些方面去尋找機會。包廳辛苦呀。”
“哈哈,知道我辛苦,下回放開陪我喝一回酒就是了。”
“沒有問題,一言為定。”
車又上路。
劉蘭看一眼比之前談興勃勃相比,聞書記突然變的沉默寡言了。她知道車上的人都是聞書記信的過的人,就說:
“聞書記,我已經安排了。我們幾個人一個群,前面那個大群還會用,但只能一些事務性的工作交流。對一些要保密的,都在這個小群里面,您放心。”
聞哲只是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嘆口氣說:
“我們動手還是晚了一些,有些資料的收集、分析都來不及,現在有些手忙腳亂的感覺。
“又比如,我們的競爭對手,現在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進度。他們東望市聽說是同星云集團簽訂了合作意向協議,協議內容是什么、有什么條件,我們一無所知。”
車上的人都沉默了。
梅江濤說:
“聞書記,是不是請省市駐四九城辦事處想想辦法?”
聞哲搖搖頭,說:
“算了,他們要是重視這項工作,不用囑托,早就會關注的。我們自己想辦法,我已經拜托四九城的朋友在打聽了。”
劉蘭說:
“聞書記,這是怪我們招商部門的主觀能動性不強,這樣的客戶,應該一直關注的。您事多,現在又不分管招商工作,哪有那么多精力?”
聞哲冷笑一聲,說:
“是呀,有的同志,外戰外行、內戰內行。除了內耗,什么也不明白!”
大家又不敢說話了,也明白聞書記暗指什么人。
一路順利,大家的談興都受聞書記的影響,沒有多少話說。
中間只有陳東門戴著耳機接了一個電話,接完后對聞哲說:
“聞書記,我爺爺那邊說,確實有秦畏因這個人,但是同他不是一個師承的。我讓他再找找秦畏因的師承。”
聞哲點點對,說:
“小陳今天算是正式加入我們這個招商小組的工作了,兼職情報員。”
大家一笑,氣氛又輕松了不少。
天黑時,北方的氣溫讓人感覺明顯干冷瘆骨,他們已經進入了縣級市的歧縣市了。
晚上七點,按照與王伯石的約定,聞哲一行到了歧縣市的一家叫“悅春來”的四星級賓館。
王伯石帶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在門口等他們。
見聞哲下車,忙迎了上來。
“聞市長,一路辛苦呀。”
聞哲點點頭,說:
“到大堂說話,這里風大天寒。”
大家進到大堂,梅江濤忙著去登記房間。房間王伯石已經預訂好了,拿身份證取房卡即可。
王伯石指著那個一臉書卷氣的女人說:
“聞市長,這是我們市文聯辦的副主任江澄月,她叔父是歧縣市的文聯主席,也是魯省有名的民俗研究大家。”
聞哲見梅江濤拿了房卡過來,說:
“到房間再說。”
大家簇擁著聞哲上了電梯,到了十六樓。聞哲住的是一個有客廳的套間,其他人都是標準間。
“大家先收拾一下,過半個小時,然后到我這里集中。東門也過來。王主席,請您先留一下。”
大家分開,梅江濤先為聞哲開了房間。
陳東門拎著一個大包進來。打開,先從里面掏出一套紫砂的旅行功夫茶具,打開、擺好,又擺上聞哲最喜歡的大紅袍茶,還有鐵觀音、老白茶。再掏出一個瓷質的電熱水壺。
聞哲見他機靈,笑道:
“小陳,你可是像來旅游的。裝備這么齊全?”
陳東門說:
“聞市長要招待客人、召集會議,有一套功夫茶具好。北方的水太硬,這個電熱水壺有軟化水質的功能,燒出的水泡茶好喝。”
他又燒了水,洗了茶具,泡好茶,才退了出去。
聞哲在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就出來,請王伯石喝茶。
王伯石說:
“還是很麻煩。張鶴壽在老家,可是什么人也不見。連魯省來的副省長、還有本市的領導,一個也不見。還有幾個省市來的招商小組的人員,也見不到他。”
聞哲點點頭,這并不奇怪。以張鶴壽現在的身份,每到一個省份,都是當地黨政一把手親自接待的規格。
“王主席不用內疚,直接以招商名義去拜訪,肯定見不到張鶴壽的。電話里你不是說,他正在為修譜的事、還有將他生母列入正譜、將他母親的墳遷入祖墳山的事,同他同父異母的哥哥鬧的不可開交嘛。”
“唉,是喲,他哥哥也是死腦筋,仗著自己是張家家族的老大,硬是頂著,也是讓人無語。這些事,在農村是宗族內部的事,各級領導干預都沒有用。所以,只能請了江老師來咨詢風俗,看怎么變通。”
聞哲笑了,說:
“我倒是覺得,張董事長的哥哥大有古人之風,不為權貴、財勢所動。”
王伯石苦笑不已。
聞哲從自己的提包里抽出兩張紙,說: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切入點。我接到您的電話,就想怎么利用這個機會,怎么見到張鶴壽。您看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