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軍的三板斧掄完,戰場上已經變得一片狼藉。
禁衛軍的尸體橫七豎八地堆疊在各處,他們的身上扎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方才還喧囂向前進攻的禁衛軍兵馬,尸橫遍野。
那些民夫更為凄慘。
禁衛軍好歹有袍甲和盾牌掩護。
可那些扛著麻袋和梯子木板的民夫,死傷慘重。
張鐵牛等幾人從藏身處鉆出來。
他們放眼望去,呆若木雞。
只見視野中密密麻麻的都是箭矢和燃燒的大火,滾滾的濃煙。
那些倒塌的胸墻壕溝上,無數的箭矢沒入了泥土中。
那些禁衛軍的尸體上,也遍布箭矢,活生生地像是刺猬。
那嗆人的濃煙彌漫整個戰場,遮天蓋日,這讓他們仿若踏入了閻王殿一般。
“救命,救命啊!”
“救救我……”
痛苦的哀嚎聲驚醒了滿臉震驚的張鐵牛等人。
他們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名禁衛軍的軍官被石彈砸中,一條腿已經被砸爛了。
好幾支羽箭將他釘死在了地上,他還剩下最后一口氣吊著。
“啊!”
“娘啊!”
“我不能回家盡孝了,我要死在這里了,我不想死啊。”
在這禁衛軍軍官不遠處的地方,又響起了痛苦的哀嚎聲。
一名瀕臨死亡的禁衛軍軍士躺在血泊里,鮮血汩汩而流。
戰場上到處都是哀嚎慘叫聲。
在討逆軍的遠程武器打擊下,進攻的禁衛軍以及民夫傷亡慘重。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大量受傷的民夫和禁衛軍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那些躲避在各處的禁衛軍也鉆了出來。
“靠攏,集結!”
“死傷一些人怕什么!”
“打仗沒有不死人的!”
“慌什么!”
“重新整隊!”
“繼續進攻!”
將領們看到傷亡慘重的手下,他們也罵罵咧咧地在踹著躲藏在各處的禁衛軍。
命令他們爬起來,繼續往前沖。
一名又一名幸存的禁衛軍重新聚集了起來。
他們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
他們看著周圍那死傷慘重的袍澤,他們的面色一片慘白。
他們沒有想到叛軍竟然有如此多的投石機,有如此多的箭矢火油。
很多禁衛軍都被打懵了。
“嗚嗚嗚!”
“嗚嗚嗚!”
當張鐵牛他們正在慶幸自已運氣好,沒有被石彈砸死,沒有被箭矢射殺的時候。
突然戰場上響起了一陣陣雄渾的號角聲。
緊跟著。
他們就聽到了前方破損的軍寨中,響起了將領的嘶吼。
“叛軍殺過來了!”
“抄家伙!”
“準備殺敵!”
張鐵牛他們看到,濃煙滾滾的戰場上,前方出現了影影綽綽的人影。
無數的叛軍宛如洶涌的海浪一般,朝著他們這邊猛撲而來。
這些叛軍未喊震天口號,如露出獠牙的惡狼,悄無聲息地涌來。
“噗哧!”
“啊!”
只見長刀揮舞,鮮血飛濺。
那些被打懵了的禁衛軍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叛軍一刀結束了性命。
“殺!”
“貼上去!”
“滅了這些叛軍!”
看到那洶涌而來的叛軍,有禁衛軍的將領瞪著眼珠子大吼起來。
禁衛軍這一次投入了上萬兵力,除此之外還有兩萬多民夫助戰。
方才雖遭重創,仍有幾分戰力。
禁衛軍在與楚國交戰的戰場上,打得楚國軍隊抱頭鼠竄。
這也滋長了禁衛軍的驕狂情緒。
他們目中無人,覺得他們是天底下第一強大軍。
“殺死這幫狗日的叛軍!”
“為死去的將士報仇!”
“殺啊!”
方才突然遭遇叛軍劈頭蓋臉的打擊,他們損失慘重。
這并沒有讓他們士氣崩潰,反而激起了他們的怒火。
他們大意之下,吃了一個悶虧。
這讓他們怒火中燒。
他們覺得在白刃近戰中,這些叛軍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些幸存的禁衛軍沒有退卻。
他們反而是抄起了刀子,挺起了長矛,迎上了那些洶涌而來的叛軍。
“一起上!”
“這些叛軍只知道搞偷襲,正面砍殺,他們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手!”
“割幾顆腦袋回去請賞!”
張鐵牛他們方才被石彈和箭矢打得狼狽不堪。
可現在隨著將領和袍澤的大喊,內心里的慌亂消散,臉上多了幾分狠戾色。
“殺啊!”
那些民夫們趴在各處,已經嚇得雙腿發軟。
可是禁衛軍卻宛如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叫地往前沖。
看到那些抄著刀子撲上來的禁衛軍。
討逆軍親衛軍團猛虎營指揮使何鵬頗有一些意外。
戰場都快被砸爛了。
他還以為禁衛軍已經被打崩潰了呢。
可現在看到他們發起進攻。
那些幸存的禁衛軍竟然宛如受傷的野獸一般,非但沒有狼狽撤退,反而是兇猛地撲上來。
很顯然。
這些禁衛軍比他們預料中的還要頑強善戰一些。
要是那些烏合之眾,傷亡這么大,恐怕早就崩潰了。
禁衛軍沒有崩潰,竟然還想貼上來近戰廝殺。
足見禁衛軍的兇猛。
相對于那些嗷嗷叫往上撲的禁衛軍而言,討逆軍的各營將士則是安靜地往前突擊。
他們沒有大喊。
他們要將體力留在廝殺上,用不著大吼大叫為自已打氣。
討逆軍軍官的命令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注意配合!”
“不要單打獨斗!”
雙方很快在廢墟中短兵相接。
盾牌與盾牌碰撞在一起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
長刀劈砍,迸濺出了一連串的火星子。
親衛軍團是曹風的嫡系精銳,他們勇猛敢戰,戰力不俗。
禁衛軍左軍同樣是大乾精銳,囂張狂妄,目中無人。
兩支軍隊在戰場滄州城外的前沿廢墟中猛烈混戰在一起。
有禁衛軍的軍士將一桿長矛狠狠地扎進討逆軍軍士的身軀。
討逆軍軍士的臨死前,奮力一刀砍在了禁衛軍軍士的脖頸上。
雙方幾乎是以同歸于盡的姿態重重地摔滾在地。
在整條戰線上,禁衛軍與討逆軍的兵馬混戰廝殺,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人倒下。
禁衛軍的軍士張鐵牛怒罵著,兇狠地將長刀送入討逆軍軍士的胸膛。
他手臂猛然發力一攪,討逆軍軍士的面部因痛苦而扭曲變形。
“唰!”
長刀拔出,這討逆軍軍士的身軀仰翻倒地。
張鐵牛喘著粗氣,順勢又一刀扎下去,補了一刀。
“啊——!”
可還沒等他站起來,勁風襲來。
他下意識地側身一躲。
“啊!”
長刀砍偏了一些,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肩膀頓時飆血。
劇烈的疼痛讓張鐵牛幾乎要昏死過去。
那一名討逆軍的軍士一刀沒有殺死張鐵牛,提刀再砍。
張鐵牛狼狽地左躲右閃,刀光如影隨形,瞬間他的身上便多了幾道血痕。
幸好他從楚國軍隊手里繳獲來的皮甲護住了他的要害。
正當他以為自已要死了的時候,攻勢兇猛的討逆軍被腳下的一根木頭絆倒在地。
張鐵牛見狀,當即揮刀反攻。
他手里的長刀精準地扎進了對方的喉嚨。
對方渾身抽搐著,不甘心地瞪大了雙眼,鮮血順著張大的嘴巴往外涌。
“嘿!”
“學著點!”
張鐵牛擁有豐富的戰陣經驗。
他出刀沒有什么花架子,都是奔著對方要害去的。
“噗哧!”
張鐵牛迅速將這名偷襲他的討逆軍軍士斬殺后。
還沒顧得上高興,一桿長矛就突然從皮甲的縫隙扎進他的身體。
張鐵牛只是感覺到肋部一涼。
他扭頭就看到了一名滿臉兇光的討逆軍軍士正在往回抽長矛。
長矛拔出,鮮血當即噴涌而出。
張鐵牛踉蹌地后退了幾步,他感覺到身體的力量在迅速流失,他的眸子里閃過了慌亂色。
他也知道必須馬上堵住傷口,不然要死在這里。
他狼狽地轉身欲逃,不愿再與這名討逆軍軍士糾纏。
可他剛轉身,就被一面厚重的盾牌砸在了腦袋上。
“啊!”
張鐵牛慘叫一聲,只覺得眼前一黑,當場就被拍翻在地。
“噗哧!”
兩名持刀的討逆軍軍士一左一右,對著張鐵牛就是狠狠地幾刀扎了下去。
張鐵牛抽搐了幾下,當場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