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宋文端詳著透明冰棺中的尸身,輕聲問道。
能以這般珍重的方式保存肉身,此人于英悟而言,定非同尋常。
“她叫簡筠,是我此生唯一收過的弟子。”
英悟的神情變得有些悵然,看著尸身怔怔出神,思緒似乎已經(jīng)飄到了某個(gè)遙遠(yuǎn)的過去。
“簡筠是個(gè)孤兒,我見她天資出眾,乃是九品靈根,便收下了她,并細(xì)心教導(dǎo)。哪料,卻是害了她。”
“我曾于深海之中,活捉過一頭千瞳螭,此妖世間罕有,世人皆知其毒甚劇、擅長馭水,卻不知它那雙千重疊目,還能攝人心魄,傷人于無形。”
“在將千瞳螭帶回島嶼時(shí),因我一時(shí)大意,竟讓簡筠遭了那妖物的道,魂飛魄散,肉身卻沒有半點(diǎn)損傷。”
“簡筠死時(shí),不過百余歲,剛剛才完成結(jié)嬰。”
宋文聽后,微微嘆息一聲。
“道友,往事不可追,還望節(jié)哀。”
英悟道,“都過去數(shù)百年了,我早已放下,但終究是我有負(fù)于她,這才留下她的尸身。如今,既然極陰你用得上,便將簡筠的尸身交給你吧,也算她以另一種方式重生。”
“那我就代故人,先行謝過道友。”宋文從木椅上起身,朝著英悟微微躬身。
簡筠身懷九品靈根,死前乃是元嬰初期修為;對于周思宜而言,沒有比這更好的奪舍之選了。
英悟話鋒一轉(zhuǎn),問道。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這人向來獨(dú)來獨(dú)往,即便以你我之間的交情,亦不知你的行蹤。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親自為其尋找奪舍的肉身?”
宋文翻手取出魂瓶,并將周思宜的魂魄放了出來。
“周師姐,來見見英悟道友。”
周思宜魂魄飄在半空,急忙朝著英悟行禮。
“參見英悟前輩。”
“無需多禮!”
英悟說話間,上上下下將周思宜打量了一圈,然后對宋文疑惑問道。
“她是你師姐?”
英悟自然能看出,周思宜魂魄不過元嬰境界,卻是極陰這個(gè)大乘期修士的師姐,由不得她不心生疑惑。
“正是!”宋文道,“師姐名為‘周思宜’,魂魄被人所囚禁多年,近日我才查出她被囚禁的地方,將她救出。”
“原來如此。”英悟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對了。”宋文轉(zhuǎn)移話題道,“道友可還記得,當(dāng)年你我第一次見面時(shí),我交給你的人蛇繁育之法?那其實(shí)并非出自我手,而是師姐所為。”
“當(dāng)真?”
英悟眼眸微微一亮,看向周思宜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
宋文道,“道友與師姐接觸久了便會知道,她于妖獸繁育一道的見解,遠(yuǎn)在我之上。或許,你們二人在此道上能有諸多共鳴。”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英悟含笑看著周思宜。
“實(shí)在是極陰師弟過譽(yù)了。晚輩些許微末伎倆,豈敢與英悟前輩相提比論。”周思宜道。
“小友無需多言,還是盡快簡筠的肉身,完成奪舍吧。”英悟道。
說著,英悟抬手一揮,透明尸棺的棺蓋當(dāng)即飛了出去。
而尸棺上封存尸身、以保尸身不腐壞的禁制,也隨之被解除。
“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周思宜又朝著英悟拱了拱手,然后飛身落入尸棺,潛入了尸身的識海之中。
簡筠的魂魄早已消散,奪舍起來很是容易。
僅僅數(shù)個(gè)時(shí)辰,周思宜便完成奪舍,從尸棺中站了起來。
但由于簡筠已死了多年,其丹田中的元嬰早已潰散,化作靈氣,重歸天地;因而,此時(shí)的周思宜,除了肉身尚有幾分實(shí)力外,并無半點(diǎn)修為。
“周小友,不知你以往主修哪種功法?”英悟問道。
周思宜正欲接話,卻被宋文搶先一步。
“英悟道友,我和師姐出身小門小派,以往所修功法,皆上不得臺面。如今,我所修功法雖然不差,但并不適合師姐。不知能否懇請道友,傳送她修煉之法?”
周思宜的肉身本屬簡筠,簡筠又是英悟弟子;故而,英悟手中必有適合周思宜的功法。
“這...”英悟略顯遲疑,“若要我傳授功法,周小友可就要拜入萬劍閣。”
英悟本就是萬劍閣的人,這個(gè)要求合情合理。
“晚輩愿拜入萬劍閣,還請前輩成全。”
周思宜雙膝跪地,朝著英悟納頭便拜。
她其實(shí)對萬劍閣毫無了解,但基于對宋文的信任,并無半點(diǎn)猶豫。
“好吧。”英悟道,“那我便收你為弟子,以后你便跟在我身邊修行。”
“多謝師尊。”周思宜道。
“有勞道友了。”宋文亦感激的說道。
周思宜跟在英悟身邊,無疑好過跟著宋文。
宋文自身都居無定所,實(shí)在不便帶著周思宜。
接下來,英悟便給周思宜發(fā)放了身份令牌,并制作了魂燈。
然后,她命手下,將周思宜的魂燈帶往萬劍閣,并代替周思宜從宗門領(lǐng)取一些低階弟子修煉所需之物。
練氣期修士所需資源,英悟手中自然沒有,乃至整個(gè)島上都沒有。
英悟又給周思宜在島上安排了一間洞府,并賜予功法,便讓周思宜下去參悟功法,只等從宗門領(lǐng)回修煉資源后,便可著手開始修煉。
而宋文,則是贈予了周思宜一筆靈石。
靈石數(shù)量不多,也就數(shù)萬上品靈石。
倒也并非宋文小氣,實(shí)在是他如今也囊中羞澀,拿不出太多靈石。
待周思宜離開后,英悟笑意盈盈走到宋文面前。
“我?guī)土四氵@么大的忙,你該怎么感謝我?”
宋文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已那尚且發(fā)酸的老腰,但還是伸手將英悟摟入懷中。
“你想讓我怎么感謝都行。”
英悟伸出一根如蔥白的玉指,抵住宋文作勢就欲貼過來的下顎,臉上笑容越發(fā)燦爛。
“如今,你的師姐成了我的弟子。那你該叫我什么?”
“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