摵朝曦揚手，讓人將李刺史夫婦，以及那位自稱喬老太爺的一并給提出來，當眾審問。
喬老太爺看見了喬丞相出現在眼前，皺起眉頭大罵：“不孝的東西！連自己親爹都不認識了？”
喬丞相一雙虎眸泛著寒光閃爍：“親爹？有何證據？”
“你身上還有幾處胎記，你的一言一行都是我教出來的，如今發達了，連親爹都不認了！”
喬老太爺哼哼，手里的拐杖伸出去就要怒打。
眼前人確實是和十五年前的喬老太爺有幾分相似，但喬老太爺是何等的耿直，怎會收斂大量錢財？
“這些話多說無益，要將證據擺在眼前才是，可不是空口說白話，既你說是受我之命收斂錢財，試問，我是如何交代你的？口信，人證，還是書信？”
喬老太爺似早有預備，淡淡道：“你莫要逞強了，錯便是錯。若非被你所迫，喬家也不會做這么喪良心的事，你只要乖乖說實話，皇上會看在你打仗和宸貴妃的份上，對喬家既往不咎的。”
此話一出，立即激起民憤。
“皇上這是要包庇喬家么？”
“這么多錢財，餓死多少老百姓，怎能既往不咎？”
百姓們紛紛指著朝曦辱罵。
一時間場面失控。
朝曦也未曾見過這種場面，頓時沉了臉色。
此時喬丞相卻站起身，一把掀開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胸膛，無數的刀疤，縱橫交錯。
有些已經泛白，有的已經變成一道道拇指粗傷。
最深的那一條已經從左肩蜿蜒到了腰間。
看見這些可怖的傷疤，眾人立馬安靜下來。
“皇上，罪臣懇求皇上即刻革了罪臣的職，貶為庶民。受喬家牽連，罪臣也求皇上，將喬家入朝者，入軍中者全部革職，不可入朝為官。另，罪臣愿用軍功換取喬家京城幾個婦孺的安危，其余從犯，求皇上嚴懲不貸，抄家也好，滅族也罷，罪臣絕無二話！”
話落，眾人寂靜無聲。
就連朝曦看向喬丞相都有些震驚了：“丞相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喬丞相道：“罪臣戎馬一生，為北梁立下不少功勞，罪臣不悔，雖死猶榮。但今日喬家出余孽，禍害百姓，罪臣也無顏入朝為官，若不嚴懲，罪臣慚愧于世。”
一旁的喬老太爺傻眼了。
他剛才沒聽錯吧，喬丞相要讓皇上誅族抄家？
“你是不是瘋了！”喬老太爺一棍打在了喬丞相的后背上。
咚的一聲巨響。
喬丞相悶哼沒吭聲，轉過頭厲聲看向了喬老太爺：“你趁我外出打仗，以我之名收斂錢財，造成多少無辜百姓受災受難，可知邊關多少人險些吃不起飯了！”
剛才還囂張跋扈的喬老太爺此刻被喬丞相的氣勢嚇得連連后退，話都說不利索了。
“皇上，他，他一定是瘋了！”喬老太爺指著喬丞相道。
喬丞相坦蕩地看向了朝曦：“皇上，若能查出江南一案，和京城本家有絲毫牽連，罪臣以死謝罪！”
這話又是震驚了朝曦。
“你怎么就這么肯定，本家沒有參與？”喬老太爺被喬丞相給驚愕住了。
喬丞相冷笑：“我父親為人坦蕩，膝下三子，個個都不是孬種，怎會做出壓榨百姓錢財，不顧邊城將士性命的事來？”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他喬家不屑。
剛才還對喬丞相喊打喊罵的人又安靜下來了。
“皇上，他是在狡辯，他仗著有軍功在身，皇上不敢拿他如何……”
“大家聽聽，哪有親生父親會這樣對待兒子？再說，我帶兵打仗，缺了糧草，卻讓這個親生父親克扣糧草，戰敗對我又有什么好處？”
一句犀利的質問讓喬老太爺瞬間啞然。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帶兵打仗的人是喬丞相，拼死在前線，他有什么道理這么做？
若是戰敗，喬家反而還要背負罵名。
說不定還要丟了性命。
再看喬丞相那一身傷痕，絕不是短期之內造成的，而是常年積累。
質疑聲消失了。
朝曦皺起眉頭：“即刻將江南所有喬家子嗣全部捉拿！”
“是！”
與此同時朝曦對著喬丞相說：“朕看在丞相戰功赫赫的份上，免……”
“皇上，您是英明的君王，就看在微臣一身傷的份上，準許微臣辭官養老吧。”喬丞相跪在地上，打斷了朝曦的話。
朝曦面露難色，良久才道：“準！江南貪污一案，朕會徹查到底。”
轉頭便下旨反是和喬家有關的在職人，全部革職待查，近十年內不許科舉，不準參軍。
此舉，可謂嚴懲。
喬丞相，如今的喬祿拱手：“草民領旨謝恩！”
隔著一道墻，剛才喬祿的話一字不差地落入方荼耳中，不知為何她竟對喬祿生了幾分敬畏之心。
有勇有謀四個字形容最合適不過。
“皇上這么輕而易舉就饒了喬家？”扶月撇撇嘴：“依奴婢看，這就是偏心。”
聞言方荼瞪了一眼扶月：“別胡說，這兩年喬家為了北梁征戰，連破數城，戰功赫赫，是整個北梁的功臣，若皇上今日嚴懲了喬大人，讓跟隨了喬大人多年的部下豈不是寒了心，動搖三軍？”
今日喬祿給足了朝曦臺階，用掉了功勛保住京城喬家，上交了兵權，又辭去百官之首，且喬家這一代的才子全都作廢。
這樣的舉動僅次于抄家流放了。
如何不重？
“本宮今日才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祖母說過貴妃像極了她父親。”方荼眉眼之間多了幾分欣賞。
原本定了七八日行程就要回宮地，因此事被耽擱。
為了安撫民心，朝曦就地審查，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肯放過，李刺史夫婦全族被抄。
喬家旁支也抄了上百人。
同時也查清楚了喬家旁支借了京城地勢，以宸貴妃和喬丞相的名義，在當地對官員進行欺壓，斂財。
最后喬家竟生了要封地為王的心思，往后的計劃是修城池，并要讓喬丞相戰勝后，帶兵駐扎江南的心思。
只不過事才籌謀，便被人察覺。
那些糧草也確實是為了日后打仗，以備不時之需，事情敗露后，喬家人只覺得喬丞相掌兵，隨時都可以造反，就算皇上來了也不敢如何。
哪知喬祿這么聽話，一道旨意就讓喬祿乖乖上繳兵權，晝夜不停地趕來江南，負荊請罪。
期間，喬祿甚至沒有替喬家求情半個字。
喬人又氣又怒。
被朝曦下令游街三日，全城的百姓追著罵。
如今真相已大白，朝曦去見方荼：“江南的事處理差不多了，這兩日就準備回京。”
方荼點頭。
他道：“可要見見李氏？”
“為何見李氏？”方荼不解。
朝曦擰眉：“她準備了兩間院子，一個是按照你的喜好來布置，一個是按照貴妃的喜好來布置，不論誰來，就是另外一套說辭，至于下江南，應該是京城走漏了消息。”
回京，還要繼續追查。
從京城到江南，多少人隱瞞著消息。
方荼搖搖頭：“皇上的話，臣妾相信，那日是臣妾鉆牛角尖了。喬丞相在外保家衛國，臣妾卻在后方質疑貴妃，確實是臣妾的不是。”
起初，方荼是相信喬書吟絕對沒有其他心思的。
朝曦看向她，眸光溫和：“貴妃入宮之前并不知曉自己的命格，朕已托人尋找解除之法。”
見方荼疑惑。
他又解釋：“是貴妃和丞相打賭輸了，才被迫入宮，在算卦之前，喬丞相已經培養了女婿，后來種種不說也罷。”
方荼心里寬慰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