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霖清了清嗓子,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詞,佯裝淡定地回復道:“我跟你伯父都結婚三十一年了,那時候我國都還沒成立呢。”
三十一年了?
周蕓晚聞言愣了愣,有些驚訝地脫口而出:“那豈不是伯母19歲的時候就和伯父結了婚?”
“是啊,我見你伯父的第一眼就被他深深迷住了。”郭玉霖的記憶被拉回了三十多年前,拉著周蕓晚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開始講起她和沈德文曾經的故事。
講他們是如何一見鐘情的,如何確定關系的,又是如何沖破阻礙結婚的。
“我原生家庭并不好,不像你伯父出生就在金字塔尖,如果不是因為那場意外,我這輩子可能都接觸不到你伯父。”
“所以你伯父的爸爸當初堅決不同意我和你伯父在一起,我們也因此分開過一段時間,但是因為你伯父太愛我了,這輩子注定離不開我,所以啊我們最后還是在一起了。”
郭玉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格外幸福,周蕓晚不禁想,到底是對對方的愛有多大的自信,才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看著周蕓晚失神的模樣,郭玉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說了什么,老臉一紅道:“哎喲瞧我,在孩子面前都說了什么。”
周蕓晚唇角往上揚了揚,“伯父和伯母的愛情真讓人羨慕。”
這話她說得真情實感,畢竟很難找到像郭玉霖和沈德文這般結婚幾十年還恩愛如初的夫妻了,也很難找到像沈德文這般疼愛妻子的好男人了。
特別是和她前世那個拋妻殺女的人渣父親一相比,就尤為難得。
“那伯母當初為什么會想嫁給伯父呢?有什么理由嗎?”
“理由?”郭玉霖仔細想了想,忽地輕笑了一下:“他這個人或許就是理由吧。”
“當你覺得兩個人在一起要比一個人的時候有意思,和這個人結婚要比談對象的時候要值得,那就可以準備邁入另一個階段了。”
“結婚和談對象不一樣,意味著要擔負起養育一個家的責任,如果遇到對的人,結婚便是錦上添花,相反,結婚也有可能是一個牢籠。”
“而你伯父這個人對我來說就是錦上添花的存在,他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也讓我找到了可以信任的依靠,所以我決定嫁給他,余生都和他在一起。”
“有了家以后,只要一想到在這座城市里有盞燈是專門為你亮著的,心里都暖暖的。”
周蕓晚聽完這些話,心里百感交集,各種各樣的情緒涌了上來。
結婚就是場豪賭,賭對了就是郭伯母和沈伯父這樣的神仙愛情,賭錯了就是她爸和她媽那樣的一生怨侶。
郭玉霖看著周蕓晚陷入思考的模樣,有心想要替她家宴禮說些好話,但是又怕貿然開口會弄巧成拙,想了想還是閉了嘴。
可她一直不說話,郭玉霖心里那叫一個急啊,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句:“小晚啊,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了?”
周蕓晚挽了挽耳邊的碎發,借此掩飾掉臉上不自在的神色,站起來打算開溜:“沒什么,就是隨便問問,那我就先上去休息了。”
“行,這些天你著實辛苦了,明天我讓王姨燉只雞給你補補身子。”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郭玉霖目送周蕓晚進了屋子,心里總覺得有些許的不對勁,打算等沈宴禮回來后再仔細問問。
沈宴祥和吳儀之間的問題到現在都還沒解決,她可不想沈宴禮和周蕓晚也出點什么問題,不然這個家,遲早得散!
*
一早接到了余主任的電話,沈宴禮一早去了趟研究所。
在更衣間換好衣服,就打算和助理去實驗室瞧瞧。
自打和李今檸徹底劃清界限后,沈宴禮便向余主任申請換了項目和助理,避開了和李今檸接觸。
“沈教授,好久不見。”
一路上都有人跟他打招呼,沈宴禮見怪不怪,禮貌回應后就要走,卻被對方給攔下了。
沈宴禮定睛看過去,發現對方是他的鄰居吳遠政。
“吳教授,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就是見你好久沒回去過了,關心關心。”
沈宴禮聞言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他之前也有過好幾天不回去的經歷,也沒見他特意過來問一問,今天怎么一反常態關心起他來了?
沈宴禮不想和不熟的人透露自己的生活,說了聲“謝了”就想直接走人。
吳遠政見對方這么冷漠,臉色有一瞬間的鐵青,再怎么說他也是所里的前輩,沈宴禮竟然就這么個態度?
見他要走,吳遠政上前兩步,壓低聲音繼續說:“等等,我聽說所里最新確定了兩個研究項目,你們組明明擅長A項目,為什么要去申請B項目呢?”
沈宴禮皺了皺眉,沒有接話,想要看看他還要說什么。
“你知道的,我們組在B項目這個方面是強項,各自負責自己擅長的項目不好嗎?”
吳遠政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就是想要他們識相點,主動放棄爭取。
半晌,沈宴禮冷嗤一聲:“既然是強項,還怕別人搶嗎?”
說完,他也不管吳遠政的臉色有多難看,徑直越過對方就走了,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
吳遠政雖然早就知道沈宴禮是個目中無人的性子,但是真正接觸了才知道他比傳聞中更不好相處。
垂在身側的雙手,頓時握緊成拳。
他真想把那張礙事的嘴臉給撕成碎片!
沈宴禮忙完工作,回到家天色已經接近傍晚。
早上出門的時候,晚晚說會蹭邢茂輝的車回來,順便去趟邢家找邢昭玲,就沒讓他去接。
一樓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只不過客廳里沒有人。
以往這個時候,晚晚都會坐在客廳里看電視或者看書,要么就是陪那兩兄弟玩游戲,現在空蕩蕩的,他有些不怎么適應。
沈宴禮張了張嘴,剛想問問王姨,就見他媽鬼鬼祟祟地從書房里探出頭,朝他使了個眼色。
心中疑惑更甚,但是在對方的再三示意下,還是走了過去。
郭玉霖砰一下關上門,拉著他走到書房的最里面,壓低聲音問:“你和小晚發展到哪一步了?”
沈宴禮沒錯過她眼里的試探,立馬變得警惕起來:“媽,你問這個做什么?”
郭玉霖眼里閃過一絲心虛:“我沒想插手你們之間的事,就是你倆做什么重大的決定之前,一定要記得和我還有你爸商量一下,別委屈了人家小晚。”
小晚現在孤身一個人,他們家既是她娘家也是她婆家,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虧待。
她說得委婉,但沈宴禮還是聽明白了,以為她是知道了自己的計劃,疑惑道:“媽,你已經知道了?”
聞言,郭玉霖難掩激動,這兩孩子還真的走到了談婚論嫁那一步了?
“今天小晚特意問了我有關結婚的事,我還能不知道啊?”
沈宴禮眉宇舒展,驚喜問:“晚晚她說要跟我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