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已經坐上車的江綿忍不住搖下車窗,沖著周強冷聲質問:“你說誰臭脾氣呢?”
周淼淼也沒好氣的呸了聲,叉腰罵道:“我這妹子誰不知道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誰給你的勇氣敢這么罵我妹子的?”
周強臉上的笑容一僵。
他壓根不是這個意思好不?
周淼淼當然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無非就是想在這幾個從省城過來的同志面前表現和江綿關系親近而已。
唐月是楊書記的心腹,她隨口一句話就能讓周強少奮斗二十年,周強或許不知道她的身份,但這年頭能開著桑塔納的還能有什么身份?
要知道就連縣里的那幾個重要干部出門的時候騎的還是自行車呢。
江綿是個大夫,人家女同志坐著桑塔納過來急匆匆的找她,除了找她看病外周強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事兒能這么著急了。
他趁著這個機會在人家面前好好表現表現準沒壞處。
周強這點小心眼子誰看不出來?真以為這全天下就他一個聰明人呢?
周強瞅了眼唐月,尷尬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周淼淼呸了聲,“想貶低我弟妹你也得問問我同不同意,你算個什么東西?”
周強被噴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十分羞惱。
周淼淼這被人離了婚的二手貨一天天的不好好躲在家里藏著就算了,就知道跑出來丟人現眼!
江綿淡淡的瞥了眼周強,沖著唐月道:“唐同志,我們走吧。”
唐月點點頭,立即上了車。
小汽車啟動后,柳繼國就立馬騎著自行車跟上了。
等徹底看不見汽車的影子,周強才黑著臉沖著周淼淼罵道:“有你什么事兒啊周淼淼!你就純粹見不得我好是吧?”
周淼淼呸了聲:“周強,我勸你有啥小心思都收起來,別以為你之前私下想把江綿戶口轉過來的事兒我們不知道,你真敢動什么壞心思,別說我弟了,光是我就能讓你再也當不了這破干部!”
周強怒吼:“周淼淼,我可是你哥!”
周淼淼翻了個白眼:“我們兩家早就撕破臉了,現在你跟我在這兒扯關系沒用!當初我爹媽沒了的時候你們是啥嘴臉我現在都還仔仔細細的記著呢!所以我勸你最好別落在我手里。”
丟下這句話,周淼淼就回去了,壓根不在意周強的臉色有多難看。
她爹媽當年待在部隊里,因為要打仗所以就把她們姐弟倆丟給了奶奶撫養。
那會兒爹媽每個月會把工資寄回來,大房那邊對他們姐弟的態度那叫一個好,可等爹媽的死訊消息從戰場上傳回來后,周強一家子瞬間就變了臉。
不僅想霸占她家蓋的這三間房子,還逼著老太太把父母的撫恤金拿出來給兒子娶媳婦,甚至差點把他們姐弟淹死在河塘里。
若說父母去世之前周淼淼對大房那邊還有點感情,那么當他們姐弟倆死里逃生之后,就徹底跟大房劃開了界限。
要不是老太太是個腦子清醒的愣是沒讓大房他們占便宜,估計他們姐弟倆小時候日子會過的更苦。
現在見弟弟家這日子眼見著又好起來想緩和關系?
呵。
做夢去吧。
桑塔納開到公社來找江綿求醫的事情自然很快又在石龍公社傳的沸沸揚揚。
石龍公社的社員們大多早就聽說過江綿的醫術很厲害,但到底有多厲害那也是只是聽說并沒有真正親自驗證過。
再加上她那破規矩那么多,在眾人的想法里,真要是有傳說中的那么厲害,不早就去城里過好日子了嗎?還能待在他們這窮地方?
可人家城里人都親自開著小汽車來求醫了……
社員們飯后的談資又多了一筆。
韓新立目前居住在武裝部外面的一家招待所。
為了他的安全,唐月等人在第一時間就跟小蒼縣本地的部隊里聯系上,調派了幾個身手不錯的軍人在暗處保護他的安全。
路上唐月跟江綿說了不少關于他們夫妻倆離開后的事情。
例如她在軍區大院的口碑竟然因為江綿短暫的住了一段時間而變好了不少。
院內不少家屬都私下問過她什么時候小江醫生再過去住,就連以前那些看她不順眼的嬸子都愿意主動跟她打招呼了。
唐月知道這些嬸子們本質上還是不喜歡自己,畢竟在她們的眼中自己就不是個好女人,心里只有事業,一點也沒有作為一個女人應該有的賢良淑德。
不過對她來說完全沒關系,反正她又不靠著這些外人的眼色吃飯。
但心里這么安慰自己,本質上唐月還是有些難受。
可誰知道這種處境竟然被江綿給化解了。
這次隨著韓先生過來復診,唐月還特意給江綿準備了一份禮物感謝她。
“這支鋼筆是我盯了好久才買到的,送給你。”唐月認真道,“你可別拒絕,要不是因為你的話,我現在還被大院里的那些嬸子們嫌棄著呢。”
她直接把筆塞到江綿手里。
英雄牌的鋼筆的確不好買,江綿想了想,大大方方的收了下來。
不過說起軍區大院,她也有事情想從唐月這里打聽。
是有關于游師長的。
之前游師長通過自己這張臉認出了爺爺的身份,這快一個月了卻也沒見對方有什么反應。
江綿人在石龍公社住著,但隔三差五就會打電話回里湖公社那邊詢問家里人的情況。
江綿本以為以他當時表現出來的態度,應當是很想知道跟自己長得很相似的那位姑婆的消息才對。
可這游師長說來也奇怪,都這么久了竟然還沒找上門,一直讓她懸著的心放不下。
“你問游師長?”
唐月愣了下,想起之前江綿在軍區大院住著的時候很得那位大佬的喜歡,遲疑了下便道。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聽大院里其他的嬸嬸們私下說游家出事兒了。”
出事?
江綿心里一咯噔。
“你知道出什么事兒了嗎?”
唐月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說出了什么事兒,游師長去了首都那邊就一直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