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吧葉塵把匕首往孔雀圣女手里一推，這物件上附著的青鸞真靈修煉百鳥朝鳳訣的她最是合用。
孔雀眼波流轉，接過匕首時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劃：“謝啦。”話音未落已祭出玉鳳簫，十二孔洞中溢出青芒，正要將那道真靈引入法器。
“萬樂圣子這廝肯定還藏著寶貝！”極光圣子上前，“剖開他氣海靈臺，指不定能挖出什么重寶。”
話音未落，西北方突然炸開驚雷。眾人齊刷刷轉頭望去，只見地平線上騰起血霧，眨眼間染紅半邊蒼穹。罡風裹著腥氣撲面而來，吹得孔雀鬢邊孔雀翎簌簌亂顫。
“燎心要塞的烽火。”極光圣子喉結滾動，腰間玉佩嗡嗡作響，“赤山的援軍來得倒快。”
葉塵眉頭一皺，急忙道：“回荒村，現在。”
“急什么？有自由神杖在，就算赤山援軍到了眼前，也追不上咱們。”卓浪嘿嘿笑道。
“這下可糟了，剛才啟動虛空大陣把仙晶都耗盡了。”羽諾明哭喪著臉，手里攥著空蕩蕩的儲物囊直晃悠。
葉塵后槽牙咬得咯咯響，那可是整整二十萬斤五品仙晶啊！光是維持虛空大陣運轉一會兒的功夫就燒得干干凈凈，這跟往無底洞倒金水有什么區別？他堂堂仙天師傳人，此刻也感覺心口在滴血。
“以后除非生死存亡，否則不能再使用虛空大陣了。”葉塵咧嘴，隨后看向大家：“大伙兒湊湊存貨吧，沒有自由神杖開路，咱們怕是走不掉了。”
眾人翻箱倒柜折騰半天，連褲腳縫都抖了三抖，才勉強湊出兩萬多斤。這數兒擱平時不算小，可架不住前些日子剛被葉塵“借”過一輪，現在個個兜里比臉還干凈。
“還差多少？”極光圣子腰間的天刀嗡嗡作響，刀鞘上流轉的鎏金紋映得他眉目生輝。
葉塵撓著后腦勺訕笑：“約莫三萬斤……兄弟如果手頭寬裕，先拿來用一下，過幾日我再還你。”
話沒說完就見極光圣子大手一揮，江山袋里嘩啦啦涌出仙晶長河：“拿去！不用還了！”新得的極樂天刀在他背后幻化出九重霞光，三萬斤五品晶跟這上古神兵比起來，倒不算什么。
葉塵抄起昏死的萬樂圣子甩上肩頭，自由神杖應聲暴漲，杖頭綻放的星輝在虛空中撕開裂縫。眾人魚貫鉆進神杖內部，只見杖身琉璃光轉，眨眼間便遁入茫茫虛空。
葉塵一行人剛離開不久，燎心要塞方向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動靜。赤山圣地最負盛名的搖光圣子帶著十八位古圣子、數百天驕如流星般劃破長空趕來，整片天空都被他們周身環繞的神光映得透亮。
可惜終究是晚來一步。此刻的燎心要塞仿佛被上古巨獸啃噬過，原本永恒燃燒的火域竟連火星子都不剩，地面布滿深不見底的裂谷。焦土上橫七豎八躺著無數尸體，凝固的鮮血把巖層都染成了暗紅色，濃重的腥氣嗆得人喘不過氣。
“萬樂圣子在哪？仙凰神將在哪？還有藍麟神將呢？”
搖光圣子懸在半空中厲聲喝問，腦后一百零八道金色神環嗡嗡作響，整個人好似遠古戰神降世。當他看清戰場狀況時，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那些殘破戰甲上的赤山紋章刺得他眼眶發疼。萬樂圣子麾下精銳近乎全滅，連常年燃燒的地火都被硬生生打滅了。
“只要他們幾個還活著，一切……都好說……”搖光圣子喉頭滾動兩下，死死盯著滿地焦尸。這三位神將與萬樂圣子都是赤山耗費無數心血培養的頂尖戰力，若真折在此處，待到三千條天路萬界大戰時，赤山怕是要吃大虧。
嗚咽聲突然從廢墟深處傳來，幸存的妖靈們蜷縮在斷壁殘垣間。它們身上飄散的靈氣與血霧糾纏成暗紫色的云團，把整片天空都染成了悲愴的顏色。
“都別嚎了！”
搖光圣子炸雷般的吼聲震得碎石亂滾。他神識掃過焦土，卻未發現萬樂與三大戰將的尸首，心頭還燃著一絲希望：“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他們到底……如何了？”
“死了，三大神將死了……”角落里傳來破碎的嗚咽。地面突然竄起三丈血霧，隱約顯出三柄斷裂的兵刃——正是三大戰將使用過的法器。
“放屁！”搖光圣子周身神環驟然爆出金焰：“仙凰和藍麟體內流淌著神血，另一位得到了神明的傳承，就算對上天璣圣地的絕世天驕也能全身而退！荒村怎么可能吃掉他們？”
“千真萬確！我們弟兄幾個都看見了，那三位大人都被活活煉死了！”
“姓葉的狗賊早就挖好了坑！”一個化成人形的妖靈抹著鼻涕哭喊，“他們在這山谷里埋了連環殺陣，祭出成堆的強大法器，硬是把三位戰將大人困在陣眼里生生熬成了灰！”
搖光圣子懸在半空的身形驟然凝固，雪白衣袂無風自動。他早料到對方會設陷阱，可萬樂圣子帶著三位神將來，那可是四位能橫掃八方的存在。就算對上天璣圣地的絕世天驕，也斷不可能折在此處。
到底還是低估了那個姓葉的……
想到隕落的三位神將——兩位流淌著神靈血脈的遺族，還有那位得神明真傳的奇才，搖光圣子感覺心口像被剜去一塊肉。他白玉般的手指微微發抖，聲線里摻了沙粒：“萬樂帶著諸天慶云，總能……逃走的吧？”
“圣子大人……萬樂圣子怕是也……陣亡了。”小妖突然跪地抽泣。
“混賬！”搖光圣子周身爆出萬丈霞光，腳下云海翻起千重浪，“諸天慶云乃我親賜的圣物，豈是葉塵那螻蟻能破！”
“萬樂圣子和葉塵那場大戰打得天崩地裂，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被葉塵一伙人圍毆得險些魂飛魄散。他想駕慶云逃跑，誰料對方竟祭出了元始靈寶——那寶物鎮住了四周空間，慶云愣是飄不起來！”
“元始靈寶？！”
搖光圣子踉蹌著倒退兩步，手里的白玉扳指“咔嚓”捏成齏粉。這四個字如同九幽寒冰，把他整顆心都凍透了。
“本來大伙兒拼死還能撐到您來，可恨極光圣子那狗賊！”報信人牙齒咬得咯咯響，“他把萬樂圣子拖進了無垠虛空之中，說是要在另一個空間斬殺…………”
搖光圣子眼中最后一點光亮也熄滅了。無垠虛空里生死難料，萬樂這次怕是…………兇多吉少了。
“極光！葉塵！荒村雜碎！”他渾身神焰暴漲，腳下地面熔成巖漿，“哪怕追到九天之上黃泉之下，本圣子也要把你們——殺！光！啊！”
發冠“嘭”地炸開，一百零八道神環在他背后燃成金紅火海。這哪里是神光？分明是焚天怒火！沖天火柱直貫云霄，把半片蒼穹都燒成了血紅色。
搖光圣子怒了，這一戰折損了他們幾乎四分之一的力量，就算最后葉塵伏誅，把荒村屠殺一空，等他回到赤山也是無法交代。
“轟隆隆——”
驚雷般的慟哭震得山巒搖晃，天地間回蕩著悲鳴。赤山四圣折了其一，這滔天罪過，需要用無盡的鮮血來償還！
“嗚嗚嗚——”
撕心裂肺的哭嚎在云層間翻滾，整座要塞都在震顫。
對萬千妖靈而言，赤山是至高無上的圣地。四大古圣子之一的萬樂圣子，更是如同懸在天穹的明月。此刻月墜星沉，追隨者們只覺得腳下的土地都在崩裂。
山間草木垂首，連奔涌的江河都放慢了腳步。那些氣息強大的妖王跪在懸崖邊，額頭重重磕在青石上，鮮血混著淚水在石縫里蜿蜒。
但更多妖靈呆立當場，手中兵器當啷墜地。他們想不通，身負饕餮神族純血、將星辰霸體修至大成的圣子，怎么會倒在那個叫葉塵的人族劍下？明明只要星辰不滅，圣子便與天地同壽啊！
“早說過要當心，唉…………”
清冷女聲穿過嗚咽的風。天極海古圣女美翼赤足踏著星輝，銀發間纏繞的月魄紗浸透了血霧。
她指尖撫過萬樂圣子碎裂的法寶，恍惚看見三萬年前那顆古星——兩具水晶棺懸浮在星核深處，銀藍光帶將她和萬樂纏繞成繭。
那是饕餮神族最古老的同修秘法。他們共享整顆星辰的能量，星光從美翼的指尖流向極樂的眉心，又在月圓之夜倒轉循環。直到破繭那日，她左眼映著銀河，他右瞳流轉星云。
最終，她修成了星光不滅之體，極樂修成了星辰霸體，兩人體質和神通同本同源，可以說是世界上彼此最相似的兩個人。
而且，天極海和赤山已經交換了婚書，他們在天路結束之后會奉命成婚。
雖然美翼對于極樂攬收九千九百九十九房小妾的事情不滿與厭惡，但萬樂圣子終究算是她的未婚夫。
如今極樂被殺，美翼心中五味雜陳。
“我之前就提醒過你們，不可小覷葉塵，我曾與之一戰，被打的解體。人族一旦出現絕世天驕，必然驚艷萬古，可惜你們不聽。”
美翼搖頭嘆息。
“等一下，萬樂圣子還沒死！”
執掌仙玉命牌的圣子忽然暴喝，掌心托著的白玉泛起螢火。兩點妖文在光暈中浮沉，正是“萬樂”二字。那簇本該熄滅的魂火，此刻竟如風中殘燭般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