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艇的金屬壁傳來不堪重負的咯吱聲,藍色晶簇的光芒透過觀察窗滲進來,在司夜宴臉上投下斑駁的冷影。
他攥著通訊器的指節(jié)泛白,骨縫里幾乎要擠出冰碴來。
那個男聲輕笑起來,尾音帶著黏膩的回響,像是從生銹的管道里鉆出來的。
“別急啊,阿宴。嚴枝枝的女兒,你的心上人,自然要配得上最完美的實驗。”
“你母親當年發(fā)現(xiàn)熱泉能量能改寫基因,卻怯懦地想終止實驗。”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她不懂!這是神賜的力量!能讓人類擺脫凡胎的桎梏……就像現(xiàn)在,你看祭壇上的‘她’。”
探照燈的光束劇烈晃動,葉凌渡死死攥著操縱桿,機械臂上的傳感器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警報。
孟海的聲音帶著哭腔炸響在通訊頻道:“三爺!晶簇在分泌酸性物質!潛艇外殼的腐蝕速度在加快!”
司夜宴眼角的肌肉突突直跳,視線死死釘在屏幕上那具女尸的掃描圖。
“你母親當年偷偷帶走了實驗數(shù)據(jù),躲進嚴家的老宅。”
男聲慢悠悠地說,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她以為能瞞天過海?可嚴枝枝肚子里的孩子,從一開始就是實驗體的容器啊。”
“閉嘴!”
司夜宴猛地踹向控制臺,顯示屏瞬間黑屏又亮起,代碼流里突然閃過林清歡的臉。
她穿著那件杏色連衣裙,正站在冰泉島的熱泉邊,手里捏著塊半透明的水晶,笑容被定格在驚愕的瞬間。
“看到了嗎?”
那聲音染上病態(tài)的愉悅,“她體內的基因序列正在和熱泉共振,比你母親當年的實驗體穩(wěn)定三百倍。嚴枝枝能在輻射里生下她,本身就是個奇跡,現(xiàn)在……”
“現(xiàn)在她正躺在我為她準備的培養(yǎng)艙里,”他壓低聲音,像在說什么情話。
“熱泉能量會一點點重塑她的骨骼,改造她的血液,等她醒來,就會成為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新人類’。”
潛艇突然劇烈傾斜,葉凌渡嘶吼著扳動應急閥。
“表哥!左舷推進器失靈了!我們在往下沉!”
孟海的尖叫聲緊隨其后:“祭壇在吸收晶簇的能量!那具尸體……那具尸體的手指動了!”
司夜宴猛地轉頭,觀察窗外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
祭壇中央的金屬棺槨已完全解體,藍色晶體正從女尸的指尖蔓延,在她鎖骨處凝結成詭異的花紋。
而那枚刻著“墨”字的吊墜,正發(fā)出與潛艇聲吶同頻的脈沖。
“那是你母親的助手,”男聲帶著炫耀的口吻。
“當年第一個自愿成為實驗體的人。
可惜啊,基因崩潰得太快,直到嚴枝枝出現(xiàn),我才找到穩(wěn)定基因鏈的密鑰。也就是母系遺傳的特殊序列。”
“林清歡的基因里,藏著你母親窮極一生想找的答案。”
他輕笑,“你說,這是不是命運的饋贈?”
司夜宴突然扯斷領口的紐扣,里面露出枚微型芯片。
他按住芯片的瞬間,潛艇內部突然響起尖銳的蜂鳴,所有屏幕同時切換成林清歡的實時監(jiān)控畫面。
她躺在泛著藍光的培養(yǎng)艙里,睫毛上凝結著細小的冰晶,手腕上的蛇形銀鐲正與艙壁產(chǎn)生共鳴。
“你以為能遠程監(jiān)控?”
男聲嗤笑,“這是我特意留給你的‘禮物’。看她胸口的起伏多平穩(wěn),熱泉能量正在修復她小時候墜崖留下的舊傷呢。”
監(jiān)控畫面突然拉近,林清歡頸側的皮膚下隱約有藍色紋路在流動。
司夜宴的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那些紋路他見過。
當初看到司政寧尸體時,脖頸處也曾浮現(xiàn)出同樣的脈絡。
“熱泉能量既能修復,也能摧毀。”
他的聲音冷得像淬了毒,“你給她注射了嗜熱菌。”
“聰明。”那聲音贊嘆道,“但和司政寧的劣質品不同,她體內的是改良過的菌株,只會在特定頻率下激活。比如……當你離她超過五十公里時。”
潛艇突然撞上峽谷底部的巖壁,劇烈的震動讓頂燈忽明忽滅。
葉凌渡捂著被撞出血的額頭嘶吼:“表哥!必須上浮!再下去就要被晶簇吞噬了!”
司夜宴盯著監(jiān)控里林清歡微動的眼睫,指腹擦過屏幕上她蒼白的唇瓣,突然笑了。
那笑聲低沉而危險,像冰層下涌動的暗流:“你以為把她藏在冰泉島的地熱中心,我就找不到?”
他猛地按下控制臺最左側的紅色按鈕,潛艇底部突然彈出三根合金錨鏈,死死釘進巖壁的縫隙。
孟海驚呼:“三爺!這會耗盡所有能源的!”
“啟動備用引擎,目標冰泉島地熱中心。”司夜宴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葉凌渡,破解熱泉能量場的頻率,我要讓培養(yǎng)艙的防護罩失效。”
那個男聲突然暴躁起來,通訊器里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
“你瘋了!強行突破會引發(fā)能量爆炸!你們都會死在海底!”
“我母親的實驗日志里寫過,”司夜宴緩緩開口,視線掃過屏幕上女尸耳后的朱砂痣,“熱泉能量的核心頻率,與這里的共振頻率相差0.3赫茲。”
監(jiān)控畫面里,林清歡的手指突然蜷了一下。
培養(yǎng)艙的藍光驟然變亮,她頸側的紋路開始瘋狂游走。
司夜宴的心臟跟著縮緊,他知道,那是能量過載的征兆。
“你騙我!”男聲尖叫起來,“日志里根本沒有這段記錄!”
“因為她將秘密編輯成密碼,藏在我每年生日禮物之中。”
當初母親去世之后,他每年都會拿到生日禮物。
這應該是母親跟司政寧之間的交易。
這些禮物從來都是安全到他手中。
當然,每次都會當著司政寧的面拆開。
在發(fā)現(xiàn)只是一些玩具的時候,司政寧已經(jīng)完全沒了興趣。
甚至還說,“你母親若是活著,肯定會很溺愛你。”
司夜宴扯動嘴角,露出抹森然的笑,“她早就料到,有一天你會用她的研究來害人。”
“所以,她留給了我破解的辦法。只不過,到了現(xiàn)在,我才能參透她留下來那些東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