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宮后的秦婉蕓,坐在案桌前眉頭緊鎖。
發絲抓在手里,解開又打成結。
她想盡了一切辦法,可無論怎么做,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獲得足夠的武器和戰甲。
以北原城如今的守備力量,如果萬崇國十萬大軍來犯,他們依仗著城墻的優勢,或許能夠勉強堅持。
可如果蠻族和萬崇國兩面夾擊,很快就會破城。
尤其城中還有對方的內應……
秦婉蕓只覺得如芒在背,這一切的麻煩堆積起來,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叮咚!”
就在這時,懷中的手機突然傳來一聲提示音。
她立馬收回思緒,將屏幕點亮。
接著一看監控頁面,赫然發現其中一個畫面,已經被標記成了紅色!
顯示的地點,是南街附近的一個小巷。
她把畫面放大,看到畫面里站著四五個人,為首者身披一件黑色斗篷,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樣貌。
而在他的面前,一個衣衫襤褸的難民正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大人,求你不要為難她們,讓我做牛做馬我也愿意!要我請大都尉,我這就去請,只求你放過她們……”
那難民的情緒很激動,聲音很大,通過監控秦婉蕓聽得一清二楚。
她當即呼吸急促起來。
內奸,終于找到了!
神明賜予的監控,果真神奇無比!
“通知韓慶,立馬帶人去南街!”
秦婉蕓伸手抓起一旁的鎏金利劍,快步沖出寢宮。
阿月接到旨意,立馬去找韓慶。
……
此時此刻,胡勇的額頭早已在地上磕破。
石碣般的皮膚碎成塊落下,鮮血順著鼻梁流了滿臉。
他痛得渾身顫抖。
患上石膚癥的人,皮膚會比常人更加脆弱,一旦受傷,也會感受到更大的痛苦。
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必須拼了命地磕,只求妻子和孩子平安。
但是很顯然,他把嚴豐想得太簡單了。
“唉,看在你這么誠懇的份上,今天就讓你女兒休息下好了。”
嚴豐聳了聳肩,攤手一笑。
“女兒?”
一聽到女兒兩個字,胡勇立馬的瞳孔立馬放大,恐慌席卷全身,“嚴……嚴大人,你把我家萍萍怎么了?你怎么能對一個六歲的孩子……”
“喂喂,你別緊張嘛。”嚴豐說道,“我們就算再壞,也不可能把小孩子怎么樣嘛,你們說是吧?”
“沒錯,我家大人一心向善!”
“我家大人菩薩心腸,還專門給她找了不少同齡的玩伴呢!”
幾名手下開口應和起來。
“玩伴?”
胡勇一臉迷茫,看向嚴豐,“什么意思?”
嚴豐謙虛一笑:“也沒什么,小孩子愛玩,看你女兒生得那么可愛,不忍心她一個人無聊,我就找了幾個無家可歸的孩子陪她。”
聽到這話,胡勇頓時松了口氣。
太好了,女兒沒事就好。
“謝謝嚴大人。”他低頭向嚴豐道謝。
然而嚴豐一個憋不住,笑出了聲:“噗……哈哈哈,他謝我,你們看到沒有,他居然謝我!”
其余幾人也笑了,捂著肚子,笑得東倒西歪。
在胡勇疑惑的目光里,嚴豐做出一個楚楚可憐的表情:“你知道嗎,那幫孩子之所以無家可歸,是因為爹娘不要他們了,而之所以不要他們了,是因為他們得了石膚癥啊蠢貨!哈哈哈哈……”
轟——
只一瞬間,胡勇的大腦嗡嗡作響。
他完全懵了,全身發麻。
他的萍萍,居然被丟到了一群得了石膚癥的孩子當中!
天殺的,那石膚癥可是會輕易傳染的啊!
自己因為得了石膚癥,都已經一整年沒有抱過了女兒了,只要在家里,就一定會用厚厚的布把自己包裹起來,絲毫不敢接觸。
可是憑什么?
憑什么他可以這樣做?
“畜生……”
胡勇握緊拳頭,從臉上抹了一把鮮血,隨后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直接沖向嚴豐。
“我跟你拼了!”
他不求打過對方,只需要靠近,把血抹在對方臉上。
然而嚴豐顯然早有準備,兩名手下拿著木棍一左一右揮來,狠狠砸中他的胸口。
“砰!”
一聲悶響,胡勇胸口傳來劇痛,身體倒跌出去。
嚴豐拿過一根木棍,抵住他的胸口。
“本來打算明天再玩你妻子,既然你這么不聽話,那就只好提前到今天咯!”
后面人興奮不已:“大人英明!”
胡勇眼睛血紅,咬牙切齒:“嚴豐,你這樣無法無天,陛下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陛下?”
嚴豐一臉驚異,“你說那個小娘們啊?嘖嘖,確實美……可她如何不放過我?”
他的表情盡顯張狂:“告訴你,等呼延大都尉的二十萬大軍一到,那小娘們的下場會比你妻子還慘,到時候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哈哈哈……呃啊!”
嚴豐的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就在前一瞬,一道寒芒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起初他還沒太在意,直到眼睜睜看著握棍子的四根手指,突然從手上脫落下來,這才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
“嗚啊啊啊——”
痛,太痛了!
他從來沒有經受過這樣的痛苦。
“啊啊啊……”
他死死捂住手指,一邊嚎啕大哭一邊上下跳腳,被切斷的地方正往外汩汩冒著鮮血。
“是誰,是誰!”
嚴豐憤怒嘶吼,眼淚流了滿面。
他目光惡狠狠地看向前方,只見一道身影正站在胡勇身后。
借助昏弱的天光,嚴豐看見那人身披紅氅,頭戴金冠,手持鎏金王權之利刃,挺直腰板傲然而立,絕世容顏冰涼冷漠,整個人帶著一股至尊之氣。
剎那間,他愣在原地,慌了。
一股由骨子里生出來的恐懼,正在蔓延。
而他身后的幾名小弟,更是直接跪了下來:“參見陛下!”
秦婉蕓冷冷看著嚴豐,眼中寒霜滿布。
原來,就是這么一個奸佞,不僅通敵,更是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大肆殘害。
她身為帝王,尚且疼愛子民。
可他,憑什么可以剝奪別人的自由和生命?
難道平凡之人對于他們來說,真就如同一枝草芥嗎!
秦婉蕓怒了,拿劍的手死死握緊,殺氣騰騰燃起。
“陛……陛下饒命……”
嚴豐渾身顫抖,捂著斷指不停后退。
秦婉蕓提劍跟上他的步伐。
“剛才那一劍,為被你殘害的無辜而斬!而這一劍,為北原城的所有平民!”
“刷!”
秦婉蕓縱身向前,劍芒一閃而過。
嚴豐另一只手上的五根手指,同樣被齊齊切下,痛得他嗷嗷大叫。
“這一劍,為大寧!”
“刷!”
劍刃自下而上,從嚴豐的大腿一直劃到胸前。
黑色外衣被劃開,留下一條又深又長的豁口,鮮血像是決了堤一樣涌出來。
“還有這一劍,為守護蒼生的神明!”
“刷!”
秦婉蕓橫刀一抹,寒芒掠過,劍鋒砍中嚴豐的鼻梁,將其半邊鼻子直接削掉。
接著收劍出腿,狠狠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嗚哇啊啊啊……”
嚴豐遍體鱗傷,渾身是血。
他鬼哭狼嚎著,手臂在抽搐,身體在顫抖,大腦完全發麻。
本想捂住身上的傷口,但雙手已經血肉模糊。
“陛下,陛下饒了我!”
他痛苦地翻轉身體,雙膝跪著,胸口貼在地面,嘴里不停求饒。
秦婉蕓將劍刃橫在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聲音響起:“你剛才說,不放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