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也要下旨,命冠軍侯曹變蛟、御馬監太監方正化,固守委魯姆,嚴密監視西域動向,尤其是和多和沁、袞布、素巴第等部之動向。”
“若其有意東返,可伺機擾襲,遲滯其行動。”
“若其西去或與葉爾羌人交戰,則不必干涉,靜觀其變。”
“一切以穩住當前防線為上,非有朕之明旨,不得擅自大規模西進!”
待朱由檢一連串的旨意說完后,暖閣內諸臣紛紛躬身領命:“臣等遵旨!陛下圣明!”
乾清宮西暖閣內的議事終告一段落。
待諸臣退出暖閣后,朱由檢長長舒了一口氣,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陛下。”
一道聲音在一旁響起,朱由檢抬眼看去,卻見工部尚書宋應星并未隨眾退出,而是垂手立在一旁,臉上帶著一絲為難之色。
“宋愛卿還有何事?”
朱由檢端起王承恩適時奉上的溫茶,開口問道。
宋應星上前一步,躬身道:“啟奏陛下,臣確有一事,或許可以對朝廷在漠北的邊防有所幫助。”
朱由檢聞言,登時來了興致,將手里的茶盞放在御案上,開口追問道:“哦?宋卿盡管道來。”
“回陛下,皇家科學院的院士王徵,率同幾位精通機械、格物之學的院士及工匠,屢經失敗,近日終有所成……”
他略作停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數息后,接著道:“他們把蒸汽機,成功置于特制的戰車之上!”
“哦?”
朱由檢聞言,眼睛頓時一亮:“戰車?何種戰車?細細說來!”
“回陛下,此車構型,參考了戚少保《練兵實紀》中所載之車營偏廂車。”
“然其規模、結構,皆大為不同,車身以精鋼為骨,輔以硬木,較之傳統偏廂車更為龐大堅固。”
“長逾兩丈四尺(約7.7米),寬約八尺(約2.5米),車高連廂板約六尺(約1.9米)。”
“其核心,便在于車體中部那臺改良型臥式雙缸蒸汽機,以精煤為燃料,驅動車底兩側的鐵制巨輪。”
宋應星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此車無畜力牽引,全賴蒸汽之力。”
“據王徵測算,于平坦硬實之地,滿載之下,一個時辰可行近二十里(時速約5-8公里)。”
“雖不及騎兵迅捷,然其力大無窮,可載重數千斤。”
“車上可安置一門小型后裝弗朗機速射炮,備子銃五枚,亦可換裝為兩門輕型虎蹲炮。”
“車箱之內,除正副車手、炮手外,尚可搭載全副武裝之銳卒六人。”
“士卒可于行車途中,通過車廂預留之射擊孔,以燧發銃或弓箭御敵。”
“車廂前部及兩側廂板,皆覆有可活動的鋼制裝甲,厚約一分(約3.2毫米),足以抵御百步外之箭矢及尋常鳥銃彈丸。”
朱由檢聽得心潮澎湃,這不就是原始版的裝甲車嗎?在這個時代的戰場上,若能成建制使用,其沖擊力和防御力將是革命性的!
尤其適用于攻城拔寨、護衛糧道、乃至在開闊地帶結陣推進,對付以騎兵為主的蒙古諸部,或許能起到奇效。
“好!好一個蒸汽戰車!”
朱由檢猛地站起身,在暖閣內踱了兩步,猛地轉身對宋應星道:“宋愛卿,此物現在何處?”
“回陛下,為保密及試驗方便,樣車現就置于西苑皇家科學院內的機密工坊區。”
宋應星答道。
聞言,朱由檢沒有絲毫猶豫道:“擺駕西苑!朕要親眼看一看這新式戰車。”
片刻之后,輕車簡從的朱由檢一行,便抵達了戒備森嚴的皇家科學院。
得到消息的王徵,早已率領一眾參與研制的院士、熟練工匠和優秀生員在工坊區外恭迎。
朱由檢在宋應星、王承恩以及眾護衛的簇擁下,徑直走向不遠處一座高大的工棚。
隨著工棚大門被緩緩推開,一股混合著煤炭、鋼鐵的特有氣味撲面而來。
而在工棚中央,一個覆蓋著巨大油布的龐然大物,靜靜地矗立在那里。
“揭開!”
朱由檢命令道。
王徵親自上前,與兩名生員一同用力,扯下了厚重的油布。
霎時間,一個造型迥古怪的“機械怪物”,呈現在朱由檢眼前。
整臺機械,通體漆成玄黑色。
車身龐大,棱角分明,車體兩側,是四個幾乎齊人高的巨大鐵輪。
車頭部分,一個粗短的煙囪斜指向天,下面則是復雜的鍋爐、氣缸和傳動結構,各種管道、閥門、壓力表縱橫交錯,顯得很是復雜。
兩側各有數個方形射擊孔,前部則是一個視野相對開闊的瞭望窗,窗上嵌有可開合的鋼制護板。
一門小型虎樽炮,被架設在車頂。
朱由檢繞著這輛蒸汽戰車走了兩圈,仔細打量著每一個細節。
片刻后,朱由檢轉身看向一旁的王徵:“王卿,現在能夠啟動嗎?讓朕看看。”
王徵面露難色道:“陛下,這蒸汽機想要啟動,并催動戰車行進,需要的時間有點長。”
朱由檢擺手道:“無妨,朕就在這里等著。”
聞言,王徵也不再廢話,領著兩名年輕的生員就鉆進了車廂內。
一番復雜的準備后,朱由檢又等了近半個時辰,才傳來一陣富有節奏的機械運動聲。
“吭哧……吭哧……”
蒸汽推動活塞,活塞帶動連桿,連桿驅動飛輪和傳動軸帶動粗壯的鐵輪,緩緩動了起來。
王承恩一個箭步,就擋在了朱由檢的身前。
周圍的侍衛,看到這一幕,也都是臉色驟變,神色緊張。
朱由檢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見狀不用別人開口相勸,就很是自覺的退到了安全距離。
同時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臺正在緩緩移動的鋼鐵怪獸。
速度雖然很慢,但面對面那種壓迫感,卻是讓人感到心悸。
王徵操縱戰車在寬敞的工棚內轉了小半圈,展示了其基本的轉向能力。
然后,又開始嘗試加速,蒸汽機的咆哮聲愈發劇烈,“吭哧”聲變得密集,戰車的速度明顯提升。
試車持續了約兩刻鐘,等王徵他們關閉了蒸汽機,戰車在慣性滑行一段后,穩穩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