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東雅看著他興奮的樣子,心中也暗自滿意。
她成功地將部分壓力和責任轉(zhuǎn)移給了洪興,并為他注入了一劑強心針和野心催化劑。同時,她也將自己與洪興、與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更緊密地捆綁在了同一條戰(zhàn)船上。
至于那個夜晚在白天鵝賓館客房里真正發(fā)生的一切,以及她與馮坤之間更復(fù)雜的糾葛,就讓它永遠埋藏在自己心底吧。
有時候,一個半真半假、恰到好處的“真相”,比完全的實話,更有力量。
祁東雅與洪興規(guī)劃他們的商業(yè)藍圖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復(fù)仇假話。
…………
假日酒店的盛大開業(yè),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漣漪遠未平息。
對于某些觀禮者而言,那不僅僅是商業(yè)的成功,更是權(quán)力格局變化的鮮明信號。
寶島娛樂城頂層,那間可以俯瞰部分街景的總統(tǒng)套房內(nèi),氣氛壓抑而凝重,與假日酒店的喜慶截然相反。
陳烈安站在窗前,背影顯得有些僵直。
他手里端著一杯早已涼透的烏龍茶,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瓷杯,目光似乎落在窗外某處,又似乎毫無焦距。
白日里在假日酒店見到的那場盛宴——賓客如云、權(quán)貴捧場、洪興與祁東雅風光無限的模樣,如同燒紅的烙鐵,反復(fù)灼燙著他的神經(jīng)。
張世龍安靜地站在他身后幾步遠的地方,同樣面色沉郁。他能體會到大哥此刻的心情。
“世龍,”陳烈安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和壓抑的怒火:
“看到?jīng)]有?洪興就因為攀上了祁東雅那個女人,借著她爹留下的那點人脈和她自己那點狠勁,再加上不知怎么搭上了向東升那條線……這才多久?假日酒店開張的場面弄得比我們這里還大!厚街、虎門,那些有頭有臉的人都去捧場,向東升都送了花籃,他洪興算什么?一個過江的矮騾子。”
他猛地轉(zhuǎn)過身,將茶杯重重頓在旁邊的紅木茶幾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茶水濺出幾滴。
“我們從寶島過來,步步為營,花了多少心思、多少本錢,好不容易才在這里站穩(wěn)腳跟。我們這家酒店看起來風光,可那是靠銀子堆出來的關(guān)系,根本應(yīng)付不了那些明槍暗箭。”
他越說越氣,胸口微微起伏:“而洪興就憑搞定祁東雅那個瘋女人?現(xiàn)在已羽翼豐滿,再這么下去,厚街還有我們說話的份嗎?”
張世龍等他怒氣稍平,才上前一步,低聲道:
“老板,消消氣。洪興確實竄得快,靠的就是祁東雅和向東升。不過,樹大招風,他們現(xiàn)在看似風光,麻煩恐怕也不少。今天開業(yè),蔣凡那邊的殘黨沒去鬧事,但之前陳二筒、公雞接連吃癟,放眼現(xiàn)在的江湖,也只有他的那些兄弟敢公然與洪興和祁東雅作對。”
陳烈安聽聞,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走到沙發(fā)邊坐下,手指敲擊著扶手,眼神重新變得陰鷙而算計。
“蔣凡的人都是硬骨頭,這點已經(jīng)毋庸置疑。”
他沉吟片刻,看向張世龍:“我們手里不是還捏著一些洪興的東西嗎?雖然不算致命,但捅出去,也夠他喝一壺的。”
張世龍附和道:“是,安哥。那些證據(jù)捅出去,多少都會打擊一些洪興的氣焰。”
陳烈安眼神閃爍,“我們自己直接拋出去?效果未必好,還可能引火燒身,讓洪興和祁東雅把矛頭直接對準我們。”
“安哥的意思是……”張世龍試探著問。
“借刀殺人。”陳烈安吐出四個字,聲音冰冷,“我們自己不方便動手,就讓別人去動。現(xiàn)在最想動洪興和祁東雅的,是誰?”
“蔣凡的人。”張世龍立刻明白過來,“汪文羽是蔣凡的女人,現(xiàn)在也是那幫人的主心骨。”
“對!”陳烈安眼中精光一閃:
“讓他們?nèi)ヒВY凡的人恨洪興和祁東雅入骨。他們拿到這些證據(jù),肯定會想辦法利用,去打擊洪興。不管成不成,都能給洪興制造麻煩,分散他的精力,削弱他的勢頭。而我們坐山觀虎斗。就算最后查,也查不到我們頭上。”
這個計策很符合陳烈安一貫謹慎陰柔的風格。既能打擊對手,又無需親自下場冒險。
“可是,安哥,”張世龍?zhí)岢鰧嶋H問題,“我們怎么把東西交給汪文羽?她現(xiàn)在神出鬼沒,很少公開露面了。”
“剛才我還詢問過阿娟,她現(xiàn)在也聯(lián)系不上汪文羽。”
陳烈安皺起眉頭,這確實是個問題。
他沉思著,腦海里過濾著所有可能與蔣凡那邊產(chǎn)生交集的人和事。
忽然,他想起開業(yè)典禮上方楚雄無意中提起的一句閑話。
“聽說……‘老邱餃子館’最近在重新裝修?”陳烈安若有所思地問。
張世龍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點頭道:
“對,就是之前被陳二筒派人砸爛的那家白沙總店。已經(jīng)快裝修完畢。其中一個管事的女人,好像是張春耕的女朋友。”
“張春耕的女朋友……”陳烈安嘴角勾起一絲算計的弧度,緩緩點頭道:
“張春耕是蔣凡手下頭號猛將,張小葉管著蔣凡最在意的餃子館。通過她,肯定能接觸到汪文羽,就算接觸不到,把東西遞進去,也能確保落到蔣凡那邊核心圈子的手里。”
他站起身,踱了兩步:“我們不能直接去找張小葉,太明顯。得找個由頭。”
他點了一支雪茄,深吸了一口,繼續(xù)說道:““蔣凡住院的時候,我們?nèi)ニ瓦^厚禮,也算是朋友,現(xiàn)在餃子館受損,我們?nèi)ノ繂栆幌拢忘c‘禮物’,也不算太突兀。”
張世龍點頭:“我們姿態(tài)放低點,她應(yīng)該不會起疑心。禮物是送了,可是我們怎么把證據(jù)交給汪文羽呢?要不我們直接把……”
陳烈安抬手打斷他的話,搖頭道:“直接將證據(jù)交出去,汪文羽很容易就知道了我們的目的,這樣不行。”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接著補充道:“當時我們?nèi)メt(yī)院看蔣凡的時候,張春耕在場,也算是老熟人,明天你親自前去,讓張小葉帶句話,就說我很欣賞張春耕這樣重情重義的兄弟,想請他來寶島娛樂城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