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弘義立刻點頭，神色嚴肅地補充道：

“是的，梁領導。那頭我和阿天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不止書房，別墅大廳和幾個關鍵走廊位置，都有類似的安裝痕跡。當時我們就斷定，祁雄的別墅有一套覆蓋內外的監控系統。”

譚天也接口道：“更重要的是，所有發現鉆孔的地方，監控探頭和設備都已經被拆走了。我們推斷，要么是祁雄死前自己拆的，要么是祁東雅在報警前拆的，要么……就是有第三撥人在更早的時候動過手腳。”

梁東聽罷，眼中銳光更盛：

“內部的監控呢？尤其是書房那個正對保險柜的探頭，它拍下的會是什么？祁雄最后時刻在書房里的活動？或者……還有更關鍵的人進出書房的畫面？”

他坐下沙發，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思維快速推進：

“祁東雅既然能弄到外部監控的拷貝，以她的心思縝密和對別墅的熟悉，肯定不會遺忘內部那些設備。除非這些設備真不在她手里，而是落在了我們真正的對手手里。”

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上，深深吸了一口，讓辛辣的煙霧在肺里轉了一圈，才緩緩吐出。

裊裊青煙中，他的眼神變得愈發深邃和冷靜。他需要獨自厘清這團亂麻，但時間不等人。

“先不管內部監控這個謎團。”他掐滅剛抽了幾口的煙，恢復了慣有的決斷力，目光掃過眾人：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我們已經拿到手的這些東西，到底有多大分量。時間緊迫，所有人分頭行動，把這幾盤錄音帶仔細聽完，一個字都不要漏過。”

劉哥、鄭明翰、唐璐、周弘義、譚天，還有梁志強和汪小青，每人分到一盤錄音帶，帶上耳塞，專注傾聽起錄音帶里的內容。

房間里響起了細微但持續的磁帶轉動聲、偶爾按鍵的“咔噠”聲，以及有人聽到關鍵處時不由自主發出的細微吸氣聲。

梁東重新拿起了那盤至關重要的黑白監控錄像帶，放入錄像機，以慢速和暫停的方式，再次仔細審視每一個畫面細節，尤其是向東升下車時的身形姿態、車輛輪廓，以及保安集合撤離時的秩序狀態，試圖從中挖掘出更多被忽略的信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房間里除了這些聲音，一片沉寂，只有一種高度專注的緊繃感在空氣中蔓延。

突然，負責聽取其中一盒錄音帶的鄭明翰猛地抬起頭，臉上帶著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迅速按下暫停鍵，看向梁東，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緊：“梁領導，你聽聽這段。”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鄭明翰。

梁東示意鄭明翰將耳機插線取下，把錄音機音量調到最大，保證每個人都能聽到，同時再次叮囑汪小青，別忘記做好拷貝。

錄音內容貫穿了祁東雅與向東升前往廣州途中的談話，在白天鵝賓館與馮坤會面的全過程。

其中不僅包括三人間的對話，更直白地留下了向東升言語間暗示祁東雅“陪好”馮坤的片段，以及祁東雅與馮坤進入客房后的私密錄音。

令人窒息的錄音終于播放完畢。每個人臉上都殘留著震驚、鄙夷與深深的思索。

房間里一片沉寂，錄音機磁帶走到盡頭自動停止的“咔噠”聲，在房間里格外清晰。

梁東手指輕輕揉著眉心，片刻后，他抬起頭，目光落在周弘義和譚天身上，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慮：

“弘義，小天，李師傅進入祁東雅家后，除了保險柜里這些東西，還有沒有其他可能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或者，有沒有覺得哪里可能有遺漏？”

周弘義和譚天同時搖了搖頭。周弘義回答道：“梁領導，當時情況緊急，老爺子將東西交給我們后，我們擔心夜長夢多，立刻趕來這里。沒有詢問老爺子搜查的全部細節。”

梁東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經晚上十點多，雖然時間已不早，但他篤定，酒店開張的喜慶日子，祁東雅不可能這么快回家。

他果斷作出決定：“時間還來得及。張春耕以前跟阿凡來過這里，認識路。弘義，你馬上聯系張春耕，讓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李師傅送過來一趟。注意隱蔽。”

周弘義拿起茶幾上的座機，立刻聯系了伍文龍，讓他通知張春耕和李酒罐單獨前來。

大約二十分鐘左右，門外傳來極其輕微的汽車熄火聲。

張春耕謹遵伍文龍的叮囑，沒有下車。

汪小青站在門外迎接，看到李酒罐下車，趕緊親熱地挽住他的手臂，帶著撒嬌的口吻，問候道：“老頭，幾個月不見，你下巴都尖了。是不是文羽那丫頭光顧著忙，沒把您老人家照顧好？”

李酒罐趕緊擺手解釋道：“羽丫頭每天都會去老陳的飯館看我。”

汪小青引著李酒罐來到客廳，首先介紹了梁東。

梁東伸出雙手，用力握了握李酒罐的手，語氣誠摯：“酒罐哥，辛苦了，這次多虧了你，我代表大家，也代表阿凡，謝謝你。”

李酒罐擺擺手，聲音有些沙啞：“梁老弟客氣了，只要有利于凡兒的事，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梁東請他坐下，遞過一杯熱茶，這才切入正題，語氣客氣但直接：

“酒罐哥，這么晚又請你過來，是想再跟你確認一下。今晚你在那小樓里，除了從保險柜里拿到的這些，”

他指了指桌上那些證據的拷貝，“有沒有看到其他可能重要的東西？”

李酒罐仔細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書房那張大書桌上，放著一個硬殼的電話簿，下面還壓著一個差不多大小的皮質筆記本。我翻了一下，里面寫了不少字，還有數字。可我沒念過什么書，除了那些數字，看不懂里面具體是啥。又想著，這兩樣東西就明晃晃擺在桌上，要是拿走，那女人回來一眼就能發現，肯定會打草驚蛇，所以我就沒動，原樣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