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以涉嫌聚眾斗毆、故意毀壞財物罪,刑拘張春耕、雞仔、虎子這三個帶頭動手、情節最嚴重的。其他參與程度不深、主要是站腳助威的人,登記備案,象征性罰點款,教育釋放。這樣做是依法處理,誰也說不出毛病。”
譚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關鍵在于,我們要把這件事定性為‘由另一起案件引發的沖突’,并以此作為突破口。”周弘義認真看著譚天,接著說道:
“你要主動追查糾紛的根源——陳二筒指使阿光打砸‘老邱餃子館’、毆打店員、尋釁滋事的犯罪行為,只要拿到阿光指認陳二筒的口供,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緝拿陳二筒。”
譚天眼睛一亮:“敲山震虎!”
“對。”周弘義肯定道:
“大張旗鼓地追捕陳二筒,掃掉他幾個場子,就是在明確告訴祁東雅和洪興,別以為蔣凡進去了,陳二筒就可以肆無忌憚,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搞事,就要付出代價。”
他的眼神犀利起來,接著說道:
“等把他們這股囂張氣焰打下去,陳二筒不想進去,只能提出私了,而且還得給國家財政交一大筆銀子,你就可以光明正大把春耕他們放出來。這樣,既維護了法律的嚴肅性,也達到了我們的戰略目的,還讓對方抓不到任何把柄。”
譚天聽完,心中豁然開朗。周弘義這一招,是以退為進,化被動為主動。
“好,就按你說的辦。”
計議已定,譚天立刻行動。親自帶隊來到醫院,審問剛做完手術的阿光。
病房里,阿光雙腿打著石膏,臉上還帶著傷,看到不怒自威的譚天親自前來,心里頓時慌了神。
譚天沒有繞圈子,直接將現場取證擺在他面前,目光銳利如刀:
“阿光,你帶人砸白沙的“老邱餃子館”,這是故意毀壞財物,尋釁滋事,還動手打人,這罪名可不輕。你是自己交代,還是等我查個水落石出,再給你的那些老賬也一起算上?”
在他強大的心理攻勢和法律威嚴下,阿光的精神防線很快崩潰。
他原本以為靠著陳二筒現在攀附上洪興的關系,就能安然無事,沒想到譚天動真格的了。
為了爭取寬大處理,他只得耷拉著腦袋,吞吞吐吐地供認:“是……是二筒哥……陳二筒讓我去的……他說洪興和祁小姐看那家店不順眼,讓我帶人去砸了,給里面的人一點教訓……”
拿到了這份關鍵口供,譚天立刻簽署了拘留張春耕三人的手續,同時簽發了對陳二筒的拘傳令,罪名是涉嫌教唆他人尋釁滋事、故意毀壞財物。
緊接著,譚天安排親信小剛親自帶隊,以清查治安隱患為由,迅速掃蕩了陳二筒的三家賭檔和開在虎門鎮商業街上的兩家發廊。
行動雷厲風行,繳獲賭資賭具若干,帶回多名涉賭人員。
同時,譚天故意讓小剛在行動中放出風聲:“陳二筒指使手下打砸合法經營店鋪,性質惡劣,現在局里高度重視,一定要把他抓捕歸案。”
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在虎門傳開。
原本因為蔣凡進去,他身邊最親近的幾個兄弟在江湖上銷聲匿跡,輝哥也倒臺,認為陳二筒依附上洪興就是勢不可擋的人,開始重新掂量起虎門江湖的格局。
譚天這連續組合拳,分明是在立威,也是在表明一種態度:虎門的天,還沒完全變。
此時的陳二筒,正躲在情婦阿光的表妹龔小美租屋里。
他沒想到現在的張春耕還是一如既往的兇殘,直接端了他的家;更沒想到譚天會如此強硬,不但抓了張春耕等人,還要抓自己。
他只得求助祁東雅,還擔心洪興有想法,所以先聯系洪興這個名義上的靠山。
…………
經過一個多月的緊張趕工,之前被張春耕等人砸得一片狼藉的“假日酒店”已經煥然一新,完成了重新裝修,即將擇日開張營業。
空氣中還隱約殘留著油漆和新材料的氣味,但奢華的氣息已經重新彌漫開來。
位于頂層的總經理辦公室內,寬大、嶄新的老板椅背對著門口,面向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橋頭村的繁華景象。
老板椅緩緩轉了過來,坐在上面的,正是祁東雅。
她身著一套剪裁利落的女士西裝,長發挽起,露出光潔的脖頸,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疏離感。
曾經,她對酒店這類生意并無興趣,祁雄這棵大樹已然倒下,她失去了最穩固的依仗。
雖然憑借向東升的實力和自己的手腕重新站了起來,甚至站得更高,但內心深處那份源自失去的安全感,需要新的東西來填補和證明。
她現在已將洪興視作自己的男人,是她權力架構中重要的一部分。
洪興的產業,自然也成了她的版圖。
“假日酒店”作為洪興在大陸的第一份產業,在祁東雅心里,也就是自己的生意。
當初,酒店被張春耕砸了,洪興恨不得將管理不力的鄧波和他那個惹是生非的“野舅子”林亮生吞活剝。
事態平息,林亮自知罪責難逃,早已灰溜溜滾回了港島。
鄧波雖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此人確實在酒店經營管理上是一把難得的好手。
祁東雅分析了利弊,向洪興建議,鄧波有錯,但能力擺在那里。重新找一個有能力的管理者并不容易,讓洪興給鄧波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洪興采納了她的建議。
此刻,洪興正在對鄧波訓話,語氣談不上溫和,但也沒有了當初的殺意:
“鄧波,過去的事,看在你大嫂為你說情的份上,我就原諒你。酒店開張在即,你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要是再出任何紕漏,新賬舊賬一起算。”
祁東雅坐在老板椅上,目光平靜地看著洪興背著手,對著垂手恭立的總經理鄧波訓話,心里是說不出的滿足。
“是、是、是,興哥,大嫂,我一定盡心盡力,絕不會再讓你們失望!”
鄧波連連點頭,額頭滲出細汗,態度謙卑至極。他深知,自己能留下,全憑祁東雅一句話,這份知遇之恩、或者說威懾之力,讓他不敢有絲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