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全他媽的這么現實!”方樹林緊攥著拳頭,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接茬惡狠狠地咒罵道,“康生這個雜種,既然你翻臉無情,就休怪我無義!”
他強壓著滿腔怒火,轉身離開停車處,來到國道邊,攔下一輛的士,瞬間又恢復了那副驕縱的腔調:“去涌口!”
出租車司機看見身著制服、一臉傲慢的方樹林,心里雖滿是不悅,卻也不敢吭聲。
方樹林剛離開,周亮立馬換了副嘴臉,臉上堆滿笑容,將所有前來執行任務的條子召集起來,語氣顯得格外親切道:“各位兄弟,剛才的行動,是方隊長的個人意思。康老大體恤大家辛苦,特意派我來犒勞大伙。我已在‘滿天星’KTV訂好包間,大家趕緊回家換上便裝,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其中一名條子滿臉疑惑,難以置信地問道:“周副隊,我們就這樣收工了?”
周亮看到詢問的條子沒有一點眼力勁,還稱呼自己為“副隊”,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掩飾了過去,耐著性子解釋道:“剛才我不是說了,這次行動純粹是方隊長的私人行為,糾紛的雙方都沒有報案,我們何必來湊這熱鬧,做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
肖雨欣見所有條子都已離去,才與伍文龍交換了一個眼色,旋即走到朱小蘭面前,和聲細語地問道:“小蘭,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跟我回市場,把事情徹徹底底說清楚;二是把你送到獨眼龍身邊。你選一個?”
朱小蘭不知道獨眼龍目前的處境,見肖雨欣并無刁難自己的意思,還愿意送她回到獨眼龍身邊,頓時來了精神。但她知道這樣的場合,不能得意忘形,佯裝沉思了許久,說道:“欣姐,我和龍哥都同居了,還是麻煩你把我送到他身邊吧,否則別人還以為我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肖雨欣將朱小蘭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見她絲毫沒有迷途知返的跡象,反而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獨眼龍身上,往日的情分滋生的那一絲同情,瞬間也消散得無影無蹤。她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話語中帶著一絲諷刺:“行吧,但愿你能對你的龍哥‘忠貞’如一。”
沒過多久,張春耕帶人砸完廢品收購站后,便領著一眾兄弟來到賭檔與大家會合。
伍文龍心里清楚,條子雖說已經撤離,可畢竟到過現場,現在已抓住獨眼龍這個關鍵人物。他也不想讓事態進一步升級,便帶著所以兄弟離開了赤嶺。
肖雨欣監督朱小蘭,跟在伍文龍和張春耕身后,一同前往輝哥的鴨場。
雖已臨近冬天,可鴨場那股濃烈的鴨糞味依舊刺鼻難聞。
朱小蘭還未走進鴨場,僅是遠遠聞到這股氣味,便從挎包里掏出一方手絹,嬌貴地捂住鼻子,臉上滿是嫌棄之色。
肖雨欣瞧在眼里,輕蔑地瞥了她一眼,實在不愿再陪著她在這受罪,扭頭對張春耕說道:“把她帶進去,讓她見見獨眼龍。”
朱小蘭剛邁進鴨場,便看見許多平日里跟在獨眼龍身邊、耀武揚威的馬仔,此刻都被繩索反綁著,一排排狼狽地蹲在一間茅草屋前那片泥濘不堪的空地上。
剎那間,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她這才恍然,剛才肖雨欣那么詢問,是想給她留條退路。
她心里一慌,剛想轉身回到肖雨欣身邊,卻見張春耕——這個曾經的老熟人,面無表情地攔住了去路,仿佛壓根不認識她似的,冷聲提醒:“你安心地待在這里,我不想對女人動手。”
接著他指了指茅草屋,繼續道:“你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里面,他現在兩條腿已骨折,你來得正好,可以好好‘表達’一下對他的‘忠貞’。”
朱小蘭戰戰兢兢地走進茅草屋,屋內昏暗,只見獨眼龍雙手也被緊緊捆綁著,不但雙腿骨折,臉上也是鼻青臉腫,模樣十分凄慘。
獨眼龍看見朱小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心存僥幸地認為,她與蔣凡是同鄉,可以幫自己說情,讓自己少受些罪,于是急切地招呼道:“老婆,快……快…快跟瘋子求求情,讓他同意我先去治傷,我實在疼得受不了了。”
跟在朱小蘭身后的張春耕,聽到獨眼龍這個時候,還敢稱呼蔣凡為“瘋子”,臉上浮起一絲陰森的笑意,幾步走到坐在地上的獨眼龍身旁,蹲下身子,帶著十足的挑釁意味問道:“剛才我沒聽清楚,你叫誰‘瘋子’呢?”
獨眼龍這才回過神想到,背地里叫順口,一時忘了如今的處境,急忙辯解:“對……對不起,一時口誤……”
張春耕根本沒給他狡辯的機會,瞬間站起身,一腳踹在獨眼龍身上,將他整個人踹翻在地,隨即對著他的嘴狠狠連踢幾腳。
伴隨著幾聲悶響,獨眼龍的上下兩排門牙頓時被踢得七零八落,嘴里鮮血直流。
朱小蘭跟在獨眼龍身邊,平日里也沒少見那些爛仔打架斗毆。以往都是在阿城的地盤上,一般人忌憚獨眼龍的勢力,輕易不敢招惹,往往都是他們主動尋釁滋事,以此取樂。
如今,朱小蘭第一次見到獨眼龍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瞬間嚇得花容失色,臉色慘白如紙。極度的慌亂中,她再次萌生轉身去找肖雨欣服軟求情的念頭。
她剛跑到門口,就被守在那里的兩個兄弟伸手攔住。其中一人目光冷漠,聲音冰冷地說道:“想走?先得問問春耕哥同不同意。”
獨眼龍此時痛得幾乎神志不清,冷汗直冒,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才注意到朱小蘭在這大難臨頭之際,竟想拋下自己獨自離去,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冒了起來,破口大罵:“你個臭婊子!老子平日里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竟是這般薄情寡義的女人!”
朱小蘭心里清楚蔣凡與阿城積怨已久,當下又看到張春耕對獨眼龍下手如此狠辣,只想盡快把自己從這些江湖恩怨中摘出去。
正好借著獨眼龍罵她“婊子”這個話頭,試圖向張春耕表明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她隨即反駁:“你是怎么占有我的,自己心里沒數嗎?還好意思說對我好?說到底,不過是想讓我陪你上床罷了!”